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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家事國事
正當吳國內緊外松,正在暗中厲兵秣馬的時候,長安的馮府內院,氣氛也越發地緊張。

 右夫人快要生了。

 臨盆的時間不會超過二月底。

 這眼看著二月也沒幾天了。

 右夫人的肚子已經被撐大到了極限,有時候馮都護看到她的肚子那薄薄的一層肚皮,很是擔心會不會爆裂開來。

 偏偏正主一天到晚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嘴上不閑著,腿上還不閑著。

 挺著個大肚子,聞著窗外的花香,聽著窗外的鳥語,突發奇想地要去城外踏春。

 “你消停點啊!”

 馮都護摟著她的一條腿,正在細細地揉捏著,幫右夫人疏通血氣。

 孕婦挺著個大肚子,體液循環不暢,容易出現水腫的現象,特別是下肢。

 馮府家大業大,府上精通按摩的仆婦侍女一抓一大把。

 像馮都護這等粗人,又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力道掌握不好,容易把人捏疼了。

 偏偏右夫人就喜歡使喚他。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再說了,不論是左夫人也好,右夫人也罷,也就是第一胎沒有什麽經驗,那個時候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後面有了經驗,規律飲食,適當運動,同時還能保持心態平和。

 按醫學院的說法就是,這樣不但對孕婦好,對肚子裡的孩子也好。

 右夫人這一次懷孕,雖然偶爾也耍耍小性子,但總體上來說,脾氣變化不大。

 比如現在,看著馮都護給自己揉小腿,右夫人就覺得很是滿足。

 “孩子出生就是在這幾天了,你現在鬧著要出城踏春?莫說是坐馬車,就是讓人抬著你走我都怕顛著你。”

 馮都護瞪了她一眼,放過手裡的小腿,又拉過另一條腿,繼續揉捏。

 “你這出一趟城,說不得家裡連產房都得跟著你出城。”

 右夫人不滿地踢踢腿:“說得誇張。”

 “誇張?”馮都護哼笑一聲,抬頭斜看了一眼右夫人,“你就不怕走到半路,肚子的孩子突然想要出來見見父母?”

 看著賣力給自己揉捏的馮都護,右夫人嘻嘻一笑:

 “那行吧,聽阿郎的。”

 她其實就是使個小性子,耍一耍馮都護。

 “這麽好的春色,”右夫人指了指外頭,“不出能城,總能到院子裡看看吧?”

 看著這個時候還不願意消停的右夫人,馮都護知道攔不住對方,有些無奈:

 “那你小心些。”

 把她的的腿放下來,再把另一條架在軟凳上的腿挪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右夫人哎呀哎呀地叫喚著,在馮都護的幫助下,有些氣喘地站起來。

 肚子太大了,莫說是行走,就是晚上翻個身都要人幫忙。

 馮都護扶著右夫人,就如同捧了個易碎的珍寶,連眨眼都要睜隻眼閉隻眼。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模樣,但右夫人嘴角還是微微翹起,心裡很是熨帖。

 這個男人無意間透露的小動作,總是讓她覺得,自己給他生孩子是值得的。

 在院子裡走了幾步,右夫人就走不動了,尋了個地方坐下。

 “難不難受?要不歇口氣就回去躺著吧?”

 馮都護看著右夫人連正常坐姿都有些困難,上半身總是下意識地向後仰,把肚子挺出來,似乎這樣能省力些。

 他心裡都替她累得慌。

 右夫人點了點頭,伸手往旁邊撐了一下,哪知沒有撐住,身子差點傾斜過去。

 幸好馮都護眼疾手快,連忙扶住她。

 右夫人靠著馮都護,不動了。

 “沒事吧?”

 右夫人眼珠子轉了轉,沒有說話。

 好一會才說道:

 “好像有些不太對……”

 “怎麽啦?”

 “流出來了……”

 “什麽流出來了?”馮都護雖然不知道右夫人在說什麽,但心頭莫名地一跳。

 右夫人的眼睛眨了眨,示意他低頭看,同時一隻手按住自己的大肚子,面容有些痛苦:

 “孩子看來是個聽話的,方才你在屋子說什麽來著?這說來就來!”

 “來人!快來人!”

 院子響起了馮都護略帶淒厲的吼叫聲。

 “快,快把夫人扶到產房那邊,夫人要生了!”

 隨著馮都護的吼叫聲,整個中都護府的後院開始進入忙碌緊張的狀態。

 針對右夫人生產可能發生的情況,中都護府的接生醫工,早就不知做了多少種準備。

 更別說右夫人的產期本來就是在這幾天,她們更是日夜輪流守候待命。

 幾個壯實的仆婦,把呻吟的右夫人放到抬榻上,健步如飛地送往產房。

 馮都護跟在後頭,差點要小跑才能跟上。

 進了產房,大概是有了接生醫工的接手,右夫人的叫痛聲反而低了下來。

 左夫人從前府的官署趕了過來,看到守在產房外面的馮都護:

 “開始了?”

 馮都護點頭,雖然這不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不是他第一次在產房等待夫人生產,但此時臉上仍是有些掩飾不住的焦慮。

 “方才去後院走了一下,哪知沒坐穩,水就出來了。”

 說著,他有些愧疚來回走了幾步:

 “我的錯,這個時候不應該讓她出去走的。”

 左夫人皺眉,看向產房:

 “醫工怎麽說?”

 大概是裡頭聽到了外面的對話,右夫人似乎說了什麽話,只聽得醫工在裡頭提高了聲線:

 “夫人這是正常臨盆,中都護且放心就是。”

 聽到這個話,左夫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馮都護。

 她還以為真出什麽事了呢。

 “我就說嘛,本來就是這幾天,又一直醫工看著,能有什麽事?走,先去裡頭等。”

 產房的隔壁,還特意建有一個守候室。

 兩者有一牆之隔,有一個內門相通。

 不過此時內門自然是緊閉著的。

 在接待室裡,能更清楚地聽到產房裡的聲音。

 除了能聽到右夫人偶爾呻吟一聲,更多的是醫工的吩咐聲。

 雖然不是第一次守候在產房外頭,但生孩子終是大事,故而馮都護仍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看到馮都護試圖強行平複自己心情,左夫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說起來,馮府裡有名分的妻妾,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阿郎似乎都不在。

 倒是沒有名分的花娘子,卻是唯一的例外。

 再想起自己生阿順的時候,阿郎在外頭等候,似乎也是同樣的手中無措?

 好像當時還被醫工訓斥了一頓?

 想到這裡,左夫人的臉上就是止不住地有些笑意。

 “細君你笑什麽?”

 正在努力轉移自己注意力的馮都護,注意到左夫人神色,不禁問了一句。

 “想到我們馮府又要再添人丁,心裡自然是高興。”

 馮都護“哦”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順著左夫人的話頭說下去: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女兒就好了……”

 府上的兒子太多了,馮都護迫切想要一個女兒,要不然就雙雙一個女兒,實在是太孤單了。

 x染色體能否翻身,在此一舉。

 只是他的話未說完,只聽得產房裡頭右夫人連呻吟都顧不上了,尖叫道:“兒子!”

 “夫人,夫人,不要激動,不要浪費體力。”

 裡頭的醫工連忙勸導。

 右夫人卻是不依不饒:

 “馮明文,不許再說我要生女兒……”

 馮都護不敢再嘴硬:“好好好,生兒子,生兒子。”

 然後又不死心地說了一句:

 “其實我對兒子還是女兒沒有偏見,生男生女都一樣。”

 只是這個話,莫說產房裡頭的右夫人,連陪他坐在守候室的左夫人都不相信。

 “你騙鬼呢!”

 左夫人估計是肚子又開始疼了,這句話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巧言令色!”

 誰不知道整個府上,就雙雙最得寵?

 在院子摘個果子都要舉在肩頭上。

 阿蟲實名羨慕,也想要被舉,然後得了一個滾字。

 馮都護歎了一口氣:“四娘,猶記得當年你我初見時,你的年紀,與雙雙差不了多少吧?那個時候你就說我是巧言令色。”

 “那個時候我隻道你是年幼不懂事,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個評價,真是枉費你我夫妻一場啊。”

 聽到他這個話,本來還有些惱怒的右夫人,頓時就笑出聲來,情緒也平緩了一些。

 雖說有經驗,但馮都護守在隔壁都有些坐立不安,更何況是準備生孩子的右夫人?

 說一點不緊張就是假的。

 但馮都護一說起兩人初見時,右夫人也是有些感慨。

 這一晃,都快二十年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即將出世的孩子,應該就是府上最小的孩子了。

 因為就算是自己,無論是年紀還是身體上,恐怕也不允許再生孩子。

 至於其他人,按醫學院的說法,已經算是高齡產婦,再生的話,危險將會大大提高。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馮都護在外頭悠悠地念了一句:

 “人生若隻如初見啊……”

 僅僅這麽一句,聽起來平平澹澹,偏偏卻又極是勾人心弦,讓左右夫人皆是齊齊輕輕一顫。

 在外人面前一向清冷的左夫人,嘴角竟是露出一絲回憶才有人笑容。

 雖然當年自己生阿蟲的時候,阿郎不在身邊,但他好歹也是留下了詩句呢。

 世間有無數催妝詩,但催產詩,自己怕是頭一份。

 想到這裡,左夫人看向馮都護,目光幽幽:

 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呢。

 產房裡躺在榻上的右夫人,聽到詩句,這才記起,自己早年曾要求過他一件事:

 如果有一日自己要生下他的孩子,也要在產房裡聽他作的詩句。

 只是這個話,不過是自己一時吃醋所言。

 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若非在這種時候阿郎念起詩句,她都已經忘記有這檔子事了。

 沒想到他,竟是把這個事情一直記在心頭。

 想到這裡,右夫人心頭不禁就是甜甜的,似乎連疼痛也忘記了。

 只是不管兩位夫人心裡在想著什麽,兩人都沒有開口,默契地等著馮都護念下一句。

 沒想到等了半天,卻是等了個空。

 “下面呢?”

 左夫人與馮都護同處一室,看到他呆坐著,似乎沒有繼續往下念的意思,不由地催了一句。

 這幾年事務繁忙,馮都護已經很少有新作了。

 此時好不容易有機會,沒想到竟是隻開了個頭,這如何能讓人忍得住?

 “就是心有感慨,隨口一說,哪有什麽下面?”

 馮都護自然不能把後面的念出來。

 要不然秋風悲畫扇,變卻故人心什麽的,怎麽解釋?

 說不得,兩位夫人還以為他又有了新歡。

 還是小命要緊,裝嗶什麽的,往後放放。

 “馮明文,你個殺千刀的!”

 甜絲絲變成了空落落,再加上下面一陣巨大的疼痛襲來,讓右夫人忍不住地叫痛大罵。

 “開始了,開始了,夫人,先不要用力過猛,吸口氣,然後再用力!”

 產房裡響起了醫工的聲音。

 聽著產房裡右夫人叫痛聲,馮都護額頭有些微微冒汗,腦子裡瘋狂地回憶記在箱底裡的詩句,有哪首是適合現在這種情況的。

 明明前幾天還偷偷地複習過來著。

 老了老了,難道記憶力也跟著下降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有下人稟報:

 “主君,魏先生來了。”

 馮都護精神太過集中,似乎沒有聽到。

 左夫人上前,輕推了一下馮都護。

 “怎麽?”

 馮都護這才回過神來。

 “魏容來了。”

 魏容是皇家學院的主教,同樣還是學院的學監之一。

 年紀輕輕的,就已經被人喚作魏先生了。

 “哦,哦,那就讓他過來。”

 如果說,張遠是學堂的大師兄,那麽,魏容就是馮都護的開門大弟子。

 當然,真正的開門大弟子,已經實現了身份的躍遷,由弟子變成了枕邊人,連孩子都生下來了。

 魏容作為名義上的大弟子,自然沒有必要避嫌。

 不過馮都護還是走出守候室,在稍稍遠離產房的地方,接見了魏容。

 “什麽事?”

 “弟子先恭喜師長府上又要新添人丁。”

 “還沒有生下來呢,你來就是為了這個事?”

 “還有一事。”

 “說。”

 馮都護還急著回去陪產,沒有心情浪費時間。

 “阿兄來信了,說是大人已經開始調動人馬, 準備動手。”

 馮都護若有所思:“按計劃這個時間點,差不多也應該做準備了,很正常。”

 估計明日或者後天,河東那邊的公文就會過來。

 他看向魏容,問道:

 “河東都督府,還有什麽其他消息麽?”

 魏容搖頭:

 “沒有了。”

 想了想,又說道:“聽阿兄說,大人到了河東之後,有人主動前來投靠。”

 別人不清楚,但身為馮都護的弟子,魏容就算是沒有親眼見到,他也能肯定,河東慘桉,幕後肯定有黑手。

 所以他看向馮都護,提醒道:

 “師長,你說,會不會是河東世家,有什麽想法?”

 借大人之手,與師長相爭,然後從中牟利。

 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上,世家的本能操作了。

 魏容有這個想法也很正常。

 “嗯?”馮都護一怔,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問題:

 “河東世家?投靠的人,是河東人士?”

 “應該是?”魏容也不太確定,“不過聽說此人對河東頗為了解,所提建議頗是中肯,已經得到了大人的信任。”

 “那人叫什麽?”

 “郭循。”

 “郭循?”

 馮都護聽到這個名字,複述了一遍,感覺並不是什麽名人,所以沒有太大的反應。

 最主要的,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太久了,同時也大大地改變了歷史的進程。

 太多的事情,已經對應不上。

 但見他沉吟一下:

 “行吧,我知道了,今日府上有些亂,就不留你了。”

 魏容恭敬道:“弟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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