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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出塞
“男君,該起來洗漱了。”

 阿梅試了試水,水溫正好,於是輕聲地開口說道。

 沒有靈魂的馮君侯呆坐著一動不動,呆若木雞,置若罔聞。

 於是阿梅又叫了兩聲。

 馮君侯的眼珠子這才微微動了兩下,似乎開始回魂。

 當他的兩眼開始重新有聚焦,看到阿梅後,眼中又開始有茫然之色,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男君,該起來了……”

 馮永打了個呵欠,腦袋垂了下去,喃喃道:

 “不想起來,想睡覺。”

 他剛說完這句話,只聽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然後一隻玉臂纏了上來,同時便是關姬那不同以往的嬌膩之聲響起:

 “阿郎……”

 馮君侯聽到這個聲音,身子就是不由自主地一個顫抖,臉上竟是出現了恐懼的神情,大叫道:

 “細君饒命!吾實是不行了……”

 關姬出現在馮君侯的身後,把下巴靠到他的肩上,溫聲軟語地說道:

 “阿郎可能是趕路太累了,反正今日沒事,不如就多休息兩天。”

 即便是披頭散發,但仍然看出關姬的容光煥發。

 本就美豔無比的她,此時猶如雨露後的花蕊,臉上如有瑩光流轉。

 “啊?休息?我可以休息了嗎?”

 本來有些退縮的馮君侯,一下子就如聞。

 “校尉府這些日子一直在休整,本來就沒什麽事,再加上四娘現在又回來了,阿郎一路勞累,還是多休息才是。”

 關姬一邊下榻洗漱,一邊說道。

 馮君侯聽到“四娘”這兩個字,身子又是一個顫抖。

 直到聽得關大將軍允許他休息,這才試著躺下去,哪知腰間突如有針扎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氣,連忙向阿梅求助:

 “阿梅,你過來,扶我一把,我躺不下去……”

 阿梅應了一聲,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扶著馮君侯躺回榻上。

 “待會下去記得給我熬點參湯,還有補藥……”

 馮君侯借著阿梅扶他的機會,在阿梅耳邊悄聲說道。

 阿梅連忙會意點頭。

 正在梳妝的關姬突然吃吃一笑。

 馮君侯知道這婆娘耳尖,這丟人的話被她聽了去。

 奈何此時敵強我弱,老命都快沒了,哪裡還顧得上面子?

 當下只能躺平任嘲,裝死不語。

 關大將軍全殲對手,倒也沒有惡劣到鞭屍的地步,收拾妥當後,便出門去了。

 她一天要處理不少軍務呢!

 當然,關心馮君侯的人還是有的。

 比如說最親密的兄弟趙家二郎。

 作為能唯一自由進出校尉府第三道院門的男子,趙廣本不在城內,聽到自家兄長回來了,便特意趕回來。

 大清早便過來看望兄長,順便蹭早食。

 沒曾想卻是只看到關家阿姊和張家小妹在吃早食,於是趙二郎很是奇怪地問道:

 “阿姊,兄長呢?怎的不見?”

 關姬端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喝著甜豆漿,阿蟲和雙雙分坐在她的兩邊。

 阿蟲拿著小木杓舀著碗裡的雞蛋稀飯,然後顫巍巍地往自己嘴裡送,待送到嘴邊的時候,小木杓裡就剩下幾粒米,剩下的幾乎都撒掉了。

 就是這幾粒米,臉上還分走一粒……

 雙雙就實在多了,手上抓著剝好的雞蛋直接啃,幾口就啃到了蛋黃,然後突然啊啊叫兩聲。

 關姬知道她的()

 意思,舀起溫好的湯水送到她嘴裡。

 然後又轉過去,把阿蟲臉上的米粒擦乾淨。

 一邊擦一邊說道,“你家兄長這一路實在太累,所以現在還在休息呢。”

 趙廣徑自坐到自己的位置,早有下人端了早食擺上來。

 他抓起一個蒸餅就往嘴裡塞,聽到關姬這麽一說,連忙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有些奇怪地問道:

 “怎麽會?兄長的身體不是挺好的嗎?”

 說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張星憶,“話說,兄長不是和四娘一起回來的?我看四娘精神挺不錯……”

 張家小娘子一聽到趙廣這話,臉上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微微一紅,埋下頭去,只顧著往自己嘴裡送吃食。

 似乎什麽也沒聽到,不接他的話,在這方面,張家小娘子終究還是有些臉薄。

 “啪!”

 倒是關姬,猛地把筷子拍到了案幾上,鳳眸隱含電光,冷冷地掃了一眼趙廣。

 心大如趙廣者,頓時隻覺得身上籠罩下來一層寒意,還沒等他想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只見關姬就冷冷地問道:

 “我記得你不是到蕭關尋戰馬?沒事趕回來做什麽?”

 蕭關一戰,鐵甲騎軍的戰馬幾乎折了九成。

 合格的戰馬本就不易培養,若是換了以前,校尉府沒有個三年時間,騎軍方面肯定是緩不過氣來。

 幸好“吳一刀”手下得了個天才徒弟周爐,以醫學生的身份證道獸醫,一手擼馬擼驢的手藝,讓公馬再不會錯過母馬的***期。

 再加上馮君侯深知後世馬匹退化的惡劣後果,所以從一開始就定下了規矩:馬場裡,只有最優良的公馬才享有交配權。

 科學而系統地培養戰馬,讓校尉府並不缺乏後備戰馬。

 只要再等上一年,第一批優選培育出來的戰馬就算是成型了,勉強能彌補蕭關之戰的戰馬損失。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鐵甲騎軍的戰馬。

 沒辦法,鐵甲騎軍對戰馬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

 為了湊齊三千騎,馮永這三年已經想盡了辦法。

 不但在隴右全面搜刮,還從涼州、關中,甚至北邊的大漠高價引進。

 現在安定已下,蕭關終於可以隨意進出。

 從蕭關北上,出了長城,就是大漠胡地,那裡的東邊,就是北地郡的北方故地,現在的羌胡雜居之地。

 也是目前校尉府唯一還有機會尋得一批符合鐵甲騎軍戰馬的地方。

 現在蕭關正想法子吸引北邊大漠的胡人過來交易,趙廣身為鐵甲騎軍的統帥,自然是要親自去看看。

 “阿……阿姊,小弟我是有事,想要問問……兄長的意見。”

 被關姬從小揍到大,趙廣一看關家阿姊這般模樣,天生的血脈壓製讓他立刻緊張起來,說話也變得有些結巴。

 “有事你不早說,問東問西做什麽?”

 關姬冷哼了一聲。

 “是是是,小弟知錯了!”

 趙廣不敢再多說,連忙把手裡的蒸餅塞到嘴裡,然後又拿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你家兄長現在應該還沒睡,有事就讓下人帶你過去。”

 “小弟明白。”

 趙廣本還想再喝一碗,聽到關姬這麽一說,哪還敢多呆,連忙伸手抓起一根油條,起身就向外溜去。

 馮永此時正趴在榻上,舒服得眯起眼哼哼唧唧,阿梅心疼自家主君,正在賣力地幫忙按摩馮君侯的後腰。

 聽到趙廣要過來,馮永氣得大罵一聲:“就不能有點眼色!”

 只是再聽到這是自家()

 細君派人帶他過來,馮君侯哪敢怠慢?

 “快讓他進來。”

 趙廣進來後,看到的就是阿梅正在收拾榻邊案幾上的碗筷,馮永半躺在榻上,一副有氣沒有力的模樣。

 這讓他大吃一驚。

 “兄長?你這是怎麽了?”

 趙廣快步走到榻前,關心地問道。

 “無事,就是趕路有點累……”

 “可是你這個臉色?”

 “哦,昨夜與你家阿姊練了會武藝,腰有點不得勁。”

 趙廣聽了,不禁大是佩服:

 “兄長就是兄長,小弟遇到這等事,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從來不敢說與阿姊比劃武藝。”

 “二郎啊……”

 “兄長有何吩咐?”

 “知道你為什麽老是挨打不?”

 “為何?”

 “因為你說的話討人打!”

 馮永咬著牙,要不是他腰疼,他能跳起來打趙二哈的頭。

 他怒視趙廣:“有事說事,大清早地過來難道是給我請安?”

 趙廣隻覺得今日校尉府哪裡都不大對勁,似乎自己老是撞到火頭上。

 他不敢再多說其他,乾笑一聲,拉了椅子過來坐到榻邊,“兄長,小弟確有一事,想要問問兄長的意見。”

 “什麽事?”

 “小弟想帶人出塞,去北地郡故地看看。”

 “北地郡故地?”

 馮永聽到這話,就是一愣,想了好一會,這才明白趙廣在說什麽,“從蕭關出塞?”

 趙廣點頭:“對。”

 “怎麽想的?說說。”

 雖然趙廣給人的感覺一向是不靠譜,但涉及軍事這種問題,總還是有可觀之處,畢竟如今趙三千也是赫赫有名。

 “也沒什麽,就是想著校尉府最近也沒什麽事,這鐵甲騎軍又急需戰馬,光靠胡人自己送過來,得挑到什麽時候?”

 “故小弟想著,領一些人出塞,一邊尋戰馬,一邊去北地郡故地看看,也好為將來做打算。”

 將來肯定是要打長安的,安定郡與北地郡一東一西,是關中北邊的屏障。

 如今安定在手,倒是不用過多擔心。

 但北地郡情況卻是複雜得多。

 準確地說,原北地郡分成了南北兩部分。

 魏國隻掌握了南邊的小部分在手裡,而北邊的大部分,成了羌胡雜居之地。

 而北邊那裡,恰恰就是後世的河套地區,黃河畫了一個“幾”的地方。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說的就是那裡。

 河套若是在漢人之手,則關中安寧;河套若在胡人之手,則關中動蕩。

 因為從那裡可以長驅直下威脅長安。

 甚至河套地區的東面,隔著黃河,就是西河郡,那裡,是並州所在。

 也正是因為北地郡故地太過重要,所以馮永很是驚異地看向趙廣:

 “你是怎麽想著要出塞看看的?”

 “小弟就是想去看看……”

 “世界那麽大?”

 “什麽?

 趙廣不明所以。

 “我讓你跟我說實話!”

 馮永冷笑。

 要說趙廣這些年來,有沒有進步?

 那肯定是有的。

 但遠還沒有達到能有未雨綢繆的這種全局觀。

 就是馮永自己,也是靠著知道後世的各朝歷史,以及信息大爆炸時代,不斷聽到各類歷史評論提起的“河套地區”,才能深刻地明白此地的重要性。

 ()

 所以說,自家的關大將軍,在安定之戰前,與張小四悄悄地議論過如何利用北地郡故在的羌胡,實是一個長遠的戰略眼光。

 至於趙廣……

 “涼州大戰在即,按你的性子,寧願挨趙老將軍的毒打,也會想著去涼州看看,怎麽可能沒事跑去北地郡故地?”

 馮君侯對自己這個小弟最是了解不過,“你若是過來求著我放你去跟去涼州,我倒還不會這麽驚訝。”

 趙廣訕訕一笑,“還真是什麽也瞞不過兄長。”

 他撓了撓頭,“小弟也曾央了阿母,讓她問問大人能不能讓我去涼州看看。大人就派人傳了話過來,說要打斷我的腿。”

 “所以小弟也就死了這條心。恰好小弟前些日子得了個消息,說是北地郡故地有一個胡人部族,其渠帥是叫……叫什麽胡薄姿?”

 “反正小弟也記不清他的全名,他在北地郡故地算是一個大部族,如今想要叛魏歸漢,所以小弟想要去看看。”

 哪知馮永一聽到這個名字,連忙就坐直了身子:“可是叫胡薄居姿職?”

 趙廣沒想到自家兄長居然知道這個胡人渠帥:“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兄長如何知道是他?”

 “此人乃是魏賊所封的保塞匈奴大人,你說我如何得知?”

 馮永沒好氣地回答。

 作為護羌校尉,再加上雍涼胡夷問題的嚴重性,馮永自然是要留意雍涼的胡夷分布情況。

 胡薄居姿職本是歸順魏國的一支匈奴,被封為安定保塞匈奴大人。

 能受到魏國專門的封爵,就足以說明這不是一支小部族。

 雖然名義上是封在安定,但實際上,這支部族卻是常年在安定郡與北地郡故地之間遊牧,到了冬日,才會進入安定避冬。

 馮永攻取安定時,時值秋日,胡人正抓緊時間在塞外讓牛羊長膘。

 後來鮮於輔從長安北上,就曾號令胡薄居姿職從北地郡故地,也就是安定郡的東面策應。

 畢竟魏國又不是傻子,雖說河套不在手裡,但經營一番,暫時不讓胡人南下,還是做得到的。

 更別說雍州刺史郭淮,善撫胡人,乃是被關中胡人視作神明一般的人物。

 所以魏國在北地郡北邊故地養了幾條狗看門,那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而馮永能清楚地知道這些,自然是因為胡遵。

 畢竟胡家常年與北邊的胡人打交道。

 如今漢中與隴右已成夾擊之勢,隨時可攻伐漢中。

 若是能收服北地郡的羌胡,那就是三面合圍,真遇到機會,說不得能逼得曹睿主動退出關中。

 而欲破長安北邊的門戶,搞掉魏人所養的看門狗那是必須流程。

 手段不拘於收買,收服,亦或者是直接肢解,販賣勞力等等。

 否則以後就算是打下了長安,北邊的胡人被魏賊時不時地教唆南下騷擾一番,只怕小胖子都要後悔還於舊都。

 只是收復安定的時間尚短,如今正是梳理安定境內各種關系的時期,暫時還沒有精力去管塞外胡人。

 沒想到居然趙廣居然能提前與那胡薄居姿職搭上關系。

 “胡薄居姿職欲叛魏歸漢,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事情得問個清楚。

 “石苞跟我說的。”

 “石苞?”

 馮永頓時就想起那個倒霉鬼。

 “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睡了胡薄居姿職的閼氏。”趙廣一臉的敬佩,“於是那瘀氏就告訴他胡薄居姿職有叛賊之意。”

 所謂閼氏,便是匈奴人頭人的嫡妻。

 ()

 我特麽的……

 馮君侯心頭頓時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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