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林的外表在一群紅頭髮的人群中非常扎眼,月華在慌亂之中看到一位藍衣少年走進客廳,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想必公子就是救下小女的壯士喬林?”
喬林見月華如此客氣,立刻躬身道:
“機緣巧合,不必掛懷。”
“公子客氣。”
月華說完,伸手拉住喬林的右手,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讓公子見笑了,弊府現在猶如集市,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月華不論動作還是說話的姿態,給喬林一種自來熟的感覺,怪不得是個商人,與人打交道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
“月老爺客氣,月華小姐怎麽哭成這個樣子?”
喬林本以為月光是因為得知了二哥的死訊才這樣的,但是來到她面前之後,月光看他的眼神讓他知道,事情絕沒有那麽簡單。
“唉!”
喬林這麽問,月華和夫人同時歎了口氣。
夫人對著喬林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胳膊摟著月光,眼神黯淡下來。
月華則做回太師椅,只剩下長籲短歎。
這個時候,管家阿福見喬林尷尬,伸手把他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道:
“喬林公子是我家小姐的大恩人,家裡這副模樣您也看到了,不瞞您說,我家生遭大難,家破人亡啊。”
月家家大業大,吹穴告訴喬林,他家為了救月星和月光花了不少錢。但不至於到生遭大難,家破人亡的地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犄角旮旯裡隨便劃拉點東西也比普通人家強百倍。
“管家何出此言,還請明示。”
“唉!”
阿福有樣學樣的長歎一聲,給喬林小聲的講述起來。
二哥月星帶領10頭陸馬的商隊從真定城出發趕往墜星嶺,陸馬上裝載的是價值連城的皮草,食鹽和草藥。
半路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打劫,除了月光僥幸逃脫之外,整個商隊36人無一幸免,全部被殺,屍體扔進了真定河。
10頭陸馬和價值七萬綠石的貨物被搶。
除了月星之外,35人的善後又花了一大筆錢。
這還不至於讓月家傷筋動骨。
最要命的是,為了搜尋月星和月光,月家被真定城主和其他幾個大家族聯合勒索。
滿月樓被真定城主當做軍隊巡邏的軍費和賠償10頭陸馬的費用佔為己有。
剩余的20頭陸馬連同馬車和草料被天策府收回,其實還不是城主乾的。
這座大宅院則被城裡大戶林家趁機低價買走。
只是這樣還不夠,三萬人的軍隊調動,每天的消耗是無法衡量的。城主有意放緩搜尋的步伐,為的就是慢慢把月華榨乾。(怪不得月光丟失兩個月才找到。)
為了支付每天天文數字的軍費,月華不得已把家裡所有家當變賣。
如今的月家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管家阿福之外,連西門掃雪這樣的仆人和婢女也賣光了。
今天月光回到真定城,月華的許諾到了兌現的時候。
家裡,家外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來收東西和登記財產的。
可以說,月家現在一貧如洗,跟喬林這個身無分文的人沒有區別。
“真他娘的夠狠!”
喬林生氣的罵道。人性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管家,月家豈不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阿福悲傷的說道:
“誰說不是呢,這樣如何是好!”
阿福對月家的忠誠,
從他的眼神和行動上就能看出來。畢竟是月華一手調教出來的心腹。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落井下石,也沒有像西門掃雪那樣樹倒猢猻散。而是堅定的選擇跟在月華身邊。即使居無定所,上街要飯也不離不棄。
“福叔叔受苦了。”
喬林安慰的說道。
他已經把對阿福的稱呼從管家這個中性詞改成了叔叔,可見喬林對阿福還是很佩服的。
說話間,一位跟阿福打扮差不多,年紀相仿的長臉男人在兩名壯漢的簇擁下擠過人群,走了進來。
阿福在喬林耳邊輕聲嘀咕一句:
“這位是林府的管家林正經,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林正經沒有看月華夫人,也沒有理正在痛苦的月光,而是徑直走向月華。
不等月華起身迎客,他就面無表情的說道:
“月老爺,鄙人是前來接受這座宅院的。還請月老爺行個方便。”
月華攥緊拳頭,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安奈住心中的怒火。客氣的說道:
“林管家,小女剛剛回家,請您稟報你家家主,能否讓小女在閨房再住一晚。我們明早一定離開。”
林正經瞟了一眼月光,冷笑道: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月老爺不要讓我難做。”
月華見他這麽說,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個耳光。想當初這貨見了他跟哈巴狗一樣搖尾巴,現在居然這般不講情面。
喬林見狀,直接衝了上去,一把把林正經跩到自己面前。
“姓林的,殺人也要管頓飽飯,你這樣做太不近人情了吧。”
林正經被喬林一拽,一個趔跕差點跪倒在喬林腳下。
兩個壯漢在喬林說完的時候,扭起他的衣領,凶神惡煞的瞪著他。
林正經站穩了身體,不屑的瞅著喬林。
“小子莫不是質人?算啦,不管你是什麽人,我可是按照約定行事,不信你看。”
林正經說著,從衣袖裡拿出一張樺樹皮。
這是真定城的房契,喬林消耗靈氣還是看的懂的。
跟著房契的還有一份林建嶽(林家家主)和月華簽訂的合約。上面約定,在找到月星和月光之前,月宅可以讓月家上下繼續使用。
一旦二者確定死亡或者回到家裡或者超出三個月仍然沒有下落,月家必須立刻從月宅搬出。
喬林管你什麽約定不約定,天馬上就黑了,難不成讓月家上下睡大街去。他朝著林正經淬了口唾沫,厲聲罵道:
“小子,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別把事做的太絕!”
這句地球諺語翻譯起來比較費力,但是喬林還是用靈氣把意思傳達給了林正經。
林正經再也不想跟喬林裝了,臉色一變,眼睛瞄了一下身邊的兩位壯漢:
“打死這個不長眼的畜生。也不看看我是什麽身份,一個質人俘虜也敢跟我大呼小叫。”
“是!”
兩位壯漢應答一聲,接下來就是喬林吃痛的叫喊。
“住手!”
混亂間,月華拍了聲桌子大叫一聲。
“虎落平陽被犬欺!姓林的,我們這就搬走,但願以後你有幸能留個全屍!”
林正經鄙視的看著月華,撕去了一開始勉強裝出來的客氣。
“哼!落架鳳凰不如雞!月華你這句話我收下了。同時奉送你一句,但願冬天來臨的時候,我不會在真定城牆下看到你凍死的殘屍!別打這個畜生了,把這一家子都轟出去。 ”
一旁的阿福這個時候上前拉著林正經的手說道:
“林兄,看在以前兄弟待你不薄的份上,還請給我家老爺行個方便。”
林正經甩開阿福的手,大笑一聲: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跟我稱兄道弟!”
“你...!”
阿福氣的青筋暴起,話都說不出來了。想當初月家在真定城風光的時候,林正經這家夥沒少拍阿福的馬屁,現在竟然囂張至此。
“阿福,算了。我們不跟狗理論,收拾東西,我們這就離開。”
見月華要收拾東西,林正經立刻給了壯漢一個眼神:
“除了身上穿的這身衣裳,任何東西不準帶走。”
“聽命!”
兩個壯漢回應到。
月華身體晃了兩下,要不是阿福即使扶住,肯定會頭暈倒地。
平複一下心情之後,月華從桌子裡拿出一塊腰牌在林正經面前晃了晃:
“這個東西你敢不讓我拿走?”
林正經眼睛一驚,隨即客氣的說道:
“不敢,不敢,你請便。”
月華,月華夫人,月光和阿福就這樣被人掃地出門。喬林朝著林正經淬了一口,悻悻的跟在月華後面走出月宅。
來到大宅門門口,月華痛哭流涕:
“奮五世之力才有了如今這副家業,沒想到從此成為天涯淪落人!我對不起月家的列祖列宗!”
“哇...!”
除了喬林之外,四個成年人哭倒在地。
喬林一一上前攙扶,拉著他們離開明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