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早朝。
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早朝的氣氛變得格外沉重。
陳慶從後殿走出,坐在禦座上。看著百官都低垂著頭,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他笑了笑說道:“怎麽了?都哭喪著臉給誰看?都把頭抬起來。”
百官只能聽命,把頭抬起來目視著前方,卻不敢看禦座上的陳慶。
陳慶說道:“昨天啊!朕看了一出好戲,非常精彩。可謂前無古人啊!”
百官都知道陳慶說的什麽事,心裡一跳。就算知道皇帝說的不是自己,依然冷汗直冒。
這時,陳慶看著王夕笑道:“太尉知道昨晚在玉熙宮那場戲嗎?”
王夕有些心虛,不過並沒有表現在臉上:“臣不知!昨晚臣早早的睡下了!”
陳慶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唉!那真是可惜了!太尉真應該看看這場戲,否則真是會留下遺憾呐!也不知道這出戲是誰導的,朕是真想在看一次。”
王夕背後開始滲出冷汗,他故作冷靜的問道:“不知是什麽戲,竟讓陛下如此想念。”
百官心裡一陣吐槽:“這時候還敢往下問,直接終止話題不好嗎?非要刨根問底。你自己作死,沒人救的了你了。”
陳慶的臉色低沉了下來,低聲說道:“不知是何等人物,一夜之間竟然將太學士子全部聚集到玉熙宮前向朕逼宮。”
王夕心裡更加緊張了,面頰上冷汗直往下流。這時陳慶拍案吼道:“這幫士子可沒這麽聽朕的話!”
百官被嚇得低頭不敢看他,而王夕則直接跪下瑟瑟發抖。他這時才明白,他已經不是那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了,而是一個被供起來虛職太尉。皇帝不殺他是不想留下罵名,不代表不敢。
陳慶回過神來看著低下頭的百官:“眾愛卿,這是做什麽?朕又沒有怪你們,只是心中有氣在早朝上發發牢騷。都站直,別來彎著腰,我大周男兒怎能懂不懂就彎腰?”
而後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夕,臉上一片驚訝:“太尉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說這急忙從禦座上下來扶起王夕。
王夕無力的說道:“臣深感陛下龍威,膽戰心驚。臣老了!特向陛下請辭,請陛下容許臣回到汝南老家頤養天年!”
陳慶拉著他的手問道:“太尉要走?”
王夕說道:“臣也想為陛下分憂,只是力不從心,無法為君父分憂了!特請辭。”
陳慶歎了口氣說道:“唉!好吧!太尉不願再理朝政,朕不強求。不過嘛!朕在洛陽為太尉置辦了一處宅院,也算清靜,太尉就留在洛陽,朕也好時常聆聽太尉教誨。”
聽到這話,王夕愣了,林煥也愣了。所有和王夕交好的官員都愣了。
本來王夕是想以退為進,汝南是王夕的老家。回到汝南,王夕就能夠積蓄力量以圖東山再起。可是現在陳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耍流氓把王夕強留在洛陽,那麽他在陳慶的眼皮子底下,肯定必須謹小慎微。
劉瑞看著朝堂上的這出戲,心裡想通了一切。眼前這個皇帝根本不是什麽謙謙君子,仁厚君父。他是個比他父親陳凌更狠辣、更腹黑、更不要臉的君王。
此時,陳慶扶著王夕坐到座位上,然後自己回到禦座前。站著說道:“朕想了一夜,覺得既然朕下令解除黨禁,那麽羅志、鄢詢二人也該得到赦免。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百官看到王夕昨天剛和陳慶唱了反調,今天早潮就被軟禁在洛陽,
永遠的被困在這裡。也都不敢在反對,都紛紛表示同意。 ......
幽州州牧府,陳潤本在書房看書。這時,一個下人走進來:“公子,家主讓您去他書房議事。”
陳潤抬起頭:“知道了,我馬上去。”
來到陳景的書房,陳潤上前見禮:“孩兒見過父親。”
陳景抬起頭看了看陳潤說道:“嗯!來了?看看這個。”說這遞給他一個竹簡。
陳潤看完竹簡上的內容後,眉頭緊皺在一起:“公孫粲?”
陳景點了點頭:“就是公孫粲,這個人是王夕推舉的,也算王夕的門生吧!沒成想,一個小小的遼東郡守居然就敢割據稱王。”
陳潤小心的問道:“陛下的意思呢?”
陳景:“陛下要活的。”
陳潤搖了搖頭說道:“此時已然入冬,遼東苦寒勝幽州十倍。此時出兵根本沒有把握,能否等到開春之後?”
“不能!”陳景搖了搖頭:“公孫粲已經公然背叛大周割據一方了,若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剿滅,那要不了多久。大周又會烽煙四起。”
陳潤想了想,低聲說道:“父親!如今只能走一步險棋了。”
陳景頓時來了精神,嚴肅道:“什麽險棋?”
陳潤:“把幽州的戰兵全部調往劇城,去草原上轉一圈。幽州境內隻留下城防兵和輔兵。出征之時特意讓城內公孫粲的密探得知,告訴公孫粲,誘惑其攻打幽州。將他們引入幽州腹地,然後關門打狗。”
陳景搖了搖頭:“只怕到時候事情不會按照你想的那樣發展。一旦大軍陷在北方,那麽幽州就完了!”
陳潤想了想說道:“可派一小隊人馬,輕裝簡行。繞道鮮卑部族直達鮮彈汗山,放火燒山,吸引其注意力。大軍趁勢撤退。”
陳景皺了皺眉頭:“又是棄車保帥?誰去?”
陳潤想了想說:“廖永!他來幽州時間不短了,該讓他做點事了。”
陳景:“論迂回機動,鮮卑人比我們隻強不弱。就算小隊人馬輕裝簡行也不能保證不被鮮卑人發現。”
陳潤答道:“我軍一心隻為撲向鮮卑山,不與沿途部落和鮮卑騎士做糾纏。他們未必就能追得上。”
陳景看著他:“你有幾成把握?”
陳潤想了想說道:“三成!很低, 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陳景又問道:“北上大軍何人統領?”
陳潤毫不猶豫地說:“徐執!”
陳景:“何人鎮守北平?”
陳潤:“孩兒親子鎮守。父親坐鎮薊城就行。”
陳景點了點頭說道:“去部署吧!此戰由你調度!”
陳潤立刻高聲道:“喏!”
......
幽州軍大營,徐執正在帥帳中看著遼東地形。這時進來一個傳令兵對他附耳說道:“將軍,州牧密令!”說完遞給他一章帛。
徐執揮退眾將,打開帛看了起來。看完向外面喊道:“來人!”
進來一名親衛說道:“將軍有何吩咐。”
徐執:“傳廖永!”
“喏!”
廖永來到帥帳,徐執把帛遞給他。廖永看著帛上的內容,陷入了沉默。
徐執開口道:“想了半天,只有你的新練死士堪此大用。”
廖永有些抗拒:“將軍,這些士卒個個訓練有素,都是衝鋒陷陣、攻城殺敵的奇兵啊!”
徐執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現在何人能堪此重任啊?”
廖永還想拒絕:“將軍......”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執堵了回去:“這是軍令。”
廖永歎了歎氣,把帛放在徐執面前的案上,輕輕說了聲:“領命!”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徐執叫住了他:“此時乃機密,若是泄露半點風聲,你我都得掉腦袋。”
廖永面色嚴肅的說了一聲“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