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坊,也稱為博坊,是當時宋人對賭坊的俗稱,原本是宋朝代客保管金銀財物的商鋪,後演變成為遊手好閑無賴之徒銷熔銅錢、進行賭博非法行為的場所,至明代開始被稱為賭坊、兌坊。
《續資治通鑒·宋太宗淳化二年》有記載:“己醜,詔:‘京城無賴輩蒱博,開櫃坊,屠牛馬驢狗以食,銷鑄銅錢為器用雜物。令開封府戒坊市,謹捕之。’”
宋代蘇軾《乞降度牒修定州禁軍營房狀》也有記載:“城中有開櫃坊人百餘戶,明出牌牓,召軍民賭博。”
櫃坊賭業源於夏桀時的出六博遊戲,在宋代時已有六博、樗蒲、塞戲、彈棋、圍棋、鶴格(現代撲克的前身葉子戲),彩選格(類似大富翁的升官圖、選仙圖),鬥雞、鬥鵪鶉、鬥畫眉、鬥鷦鷯、鬥蟋蟀、鬥鴨、鬥鵝,鬥馬、走犬等等不一而足。
自夏桀出六博開始,人性好賭的劣根性便不再新鮮,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布衣庶民,都好一賭為樂,甚至華夏百姓樂此不疲為這一行業博術貢獻出來的智慧,成為當今風靡全球的各種博術的起源。
渭公被南宮萬用六博盤砸死;漢代翮侯張拾、蔡辟方也因賭被漢武帝削爵,淝水之戰時方與玄(謝玄)圍棋賭別墅……身家性命都賭上,實為奇觀。
木易懷裡揣著裝有“千金櫃坊”欠條字據的那封信,離開了院子,路過東關碼頭駐足看了片刻,轉身離去,徑直往家走。
他一進家門,便感覺院子裡氣氛有些不對。
徐半仙沒有去出卦攤,丁三力與葛武沒有去碼頭出工,他師傅常安也在,甚至柳清清也來了。
他一進屋,所有人臉上都隱著焦急,眼裡隱著對他的擔憂。
“易兒”“小乙哥!”“易哥哥!”
常安見木易進屋,最先起身詢問,丁三力也是滿臉擔憂,柳清清明眸裡憂色最濃。
木易看著眾人都在,心裡有些詫異,心想“我只是去見了一趟彭虎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大家有必須這麽緊張麽?搞得跟如臨大敵似的!”
他知曉是眾人擔心他,心裡也泛起了感動,隨即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一臉輕松道:“師傅,徐伯伯、阿力,阿武,清清也來了,你們這是在等我?找我有事?”
“易兒,彭虎那廝可曾為難於你?”常安最先說出了他內心的擔憂。
“謝謝師傅記掛,我沒事,只是在“竹園”院門口順便收拾了鐵頭金二郎他們幾個不著眼的家夥而已。”木易一臉輕松,笑著回應。
“清清姐,你看吧,剛才我就一直跟你說,小乙哥他不會有事,只有他收拾別人的份,彭虎那廝就算再厲害,也不能拿小乙哥怎麽著,這回徹底放心吧。”丁三力聞言,臉上很開心地朝柳清清笑道。
柳清清俊俏的臉頰上瞬間泛起了緋紅,顯得有此羞澀,輕咬雙唇急忙側過去頭。
“易兒,彭虎那廝真的沒有為難於你?”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徐半仙輕皺眉頭,深邃的雙眸泛起了疑惑。
“我剛晉升為本幫的孔目頭領,按幫中規矩,只是讓去辦一件納名小事而已,算不上為難。”木易淡然一笑,仍是滿臉輕松,使得所有人看來好像真不是什麽大事。
“嗯!”常安點點頭,也松了一口氣,道:“這倒是本幫傳了百年的老規矩,當年為師晉升為腳行的孔目頭領時也曾有過納名,一般都是走個過場,這倒不算什麽大事。”
柳清清、丁三力、葛武三人聽見常安的話後,
臉上終於變得輕松起來,松了一口氣,泛起了笑容。 “易兒,彭虎準備差你納名何事?”徐半仙臉上神情反而凝重了幾分,眉宇皺得更緊,追問起來。
“徐伯伯,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一件很小的事而已。”木易再次領教了徐半仙異於常人之處,盯著對方看了一會,仍是一臉輕松地應道。
“易兒,所書納名之事的那封信呢?”常安心裡咯噔一下,從徐半仙追問的話語裡察覺出了一絲異常,上前一步,直接將手伸向了木易。
常安經歷過東關碼頭漕幫這種晉升孔目頭領的納名過程,自然很清楚木易身上一定會納名信存在,他想眼見為實。
“師傅……”木易眼裡泛起了猶豫。
他當時聽到是“千金櫃坊”三百貫的欠條收據做為他孔目頭領的納名時,他已將事情猜出七七八八,肯定不會只是去收三百貫那麽簡單。
以他與彭豹之間的恩怨,彭虎連本幫總行佬等人都請動了,費那麽大勁將他弄去當孔目頭領,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對方真是為了東關碼頭漕幫著想而愛惜人才。
他在回來路上就尋思過了,感覺這件事還是先不讓其他人知曉為好,可他進家門之前,真的沒想到所有人會在家等他。
這個……他也很無奈。
常安是他漕運行的師傅,問他這封納名信,當著眾人面,他又不能不給。
木易猶豫著,隻好從懷裡取出了那封裡面裝有“千金櫃坊”三百貫欠條收據的納名信, 遞到了常安手中。
常安從信封裡抽出了那張欠條收據,目光掃過,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心情沉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複而看了眼木易,輕歎一聲,焦躁不安地開始在屋子裡踱步。
“三百貫?這麽大一筆錢,誰欠的?”葛武驚歎出聲。
“嗨!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去收三百貫錢嗎?以咱們東關碼頭漕幫現今的實力和龍佬在揚州城裡的名望,誰敢不給?”丁三力松了口氣。
“唉!”徐半仙輕歎一聲,搖頭道:“你倆……一個眼裡只有錢,一個不知死活,什麽時候能有你們小乙哥一半穩重哪?”
“徐伯伯,常師傅,莫非這納名信有問題?”柳清清眉宇瞬間凝緊,急問起來。
“嗯!”徐半仙點點頭,輕歎了一聲,卻沒有替柳清清三人解惑。
“這三百貫可不是簡單的三百貫,雖然咱們東關碼頭漕幫有對方的欠條收據在手,卻從來沒人收回來過。”常安頓下身形,看了木易等人一眼,憂心忡忡道:“這張三百貫的欠條收據,你們年輕人可能不知曉,但在十年前,它卻被稱為‘閻王索命單’!”
“閻王索命單!!!”
柳清清、丁三力、葛武三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眼神震驚地一起看向了臉色沉重的常安。
木易心裡猜想到了彭虎肯定對他沒安什麽好心,卻也沒想眼前這張已經泛黃泛舊的三百貫欠條收據會牽扯到十年前的事,同樣眼神震驚地看向了常安。
就“閻王索命單”這個名字,他也心裡清楚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