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林陰綽綽,木易、丁三力、葛武三人選擇了與鄭大牛他們相反方向的一條道回城。
一路上,丁三力和葛武很是好奇落馬坡方向那驚天動地的爆裂聲,不停地向木易打聽,而木易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回答的雖然都是當時的實情,卻讓他倆聽得愈發雲裡霧裡。
“清露晨流,雪清玉瘦,好一個清曠超俗、穆如清風的好名字!”木易在應付丁三力與葛武的問話時,臉上泛著淡淡的癡迷,喃喃道:“剛才可惜了,沒來得及打聽她誰家的小娘子?”
世間能將“清清”兩字做出這種解釋的,估計也就只有木易一人了。
“小娘子?小乙哥,你在琢磨誰啊?”丁三力頭一次看見如此反常的木易,心裡頓時泛起了滿滿疑惑。
“哦……沒,沒琢磨誰。”木易驀然意識到自己失了態,尷尬地笑笑,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夜空,見弦月已近中天,才道:“走吧,咱們早些回去,免得乾娘和靈兒她們又生擔心。”
“嗯,我倆出來時,娘就十分擔心,咱們是該早些回去。”丁三力聞言也抬頭看了看夜空,說話之時已經加快了步伐。
“小乙哥,阿力哥,那邊有火光,好像來人還不少。”
正當木易三人加快步伐往回走時,道路的一回形拐彎處,葛武透過樹林的縫隙,隱約看見對面有火光傳出,低聲喊了起來。
“好像真有人,人數是有不少。”丁三力定眼一瞧,也發現了火把光亮正在對面移動,正朝他們所有方向行來。
“都這個時辰了,就算是趕夜路之人也都已經歇息,這些人為何還不睡?他們這是要去哪?”木易眉宇微皺,心裡瞬間泛起了疑惑。
“小乙哥,他們會不會也是聽到落馬坡方向傳出來的動靜,去落馬坡的?”丁三力心裡犯起了猜測。
“有這個可能性。”木易眼裡閃過一絲精芒,微微點頭,一擺手,道:“咱們先進樹林裡避會,別跟他們照面,免得再生出其他事端,待他們過去後咱們再離開。”
木易話音一落,三人便身形迅捷地進入了旁邊的樹林裡,借著月夜裡樹木的陰影,先暫時藏了起來。
木易之所以不想跟這麽些人照面,是因為他不想再生出其他是非來。
對於今晚在落馬坡上所發生的“索命刀”劫道之事,原本就在他的料想之中,但後來出現的那隊官府衙役,讓他感覺整件事並非他想像的那麽簡單,加上剛才又聽說是徐半仙因為擔心他出事而特意讓丁三力和葛武來尋他的,他就更覺得今晚整個事件看似只是一件普通劫道之事,其實遠遠超過了他所預想的複雜性。
這裡面,除了他所知道“索命刀”一方人馬是何人所派來的之外,他現在對官府衙役的突然出現倒也能猜出一二,但徐半仙為何也攪和進來,他卻是一無所知。
眼下,在重重疑點未解開之前,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些。
木易隱身在一株大樹後,距離林外的道路並不遠,目光隨著那隊過來的人馬移動著,待那隊人馬靠近後,他透過人群中僅有的六根火把所發出的光亮,發現對方竟然有二三十人,而且每人手中都拎著嬰兒胳膊粗細的棍棒。
這些人看上去皆都怒氣衝衝,眼神也透出狠戾,打眼一看就能猜出個七八成……這架式,指定是吃了什麽虧後,在大晚上準備找對方報復去。
“狗子!”
人群最前方是位中年男子,其後頸脖子上有一塊褐色胎記,
嘴向左邊有點歪斜,鼻梁骨有一處小凹陷,像是曾經被人打斷過後沒能複原,一對三角眼透著凶光,臉頰消瘦,顴骨突起,長相極為凶惡,此刻眼裡正殺氣外散,驀然朝他身後人群中間的一名精瘦男子吼了起來。 “二當家有何吩咐?”那名叫狗子的精瘦男子快步跑上前,一臉諂笑低聲問道。
“你確定她們這次不會再提前跑了?”被喚為“二當家”的中年男子臉上,原本就看不見的肌肉向上微微抽動了幾下,看上去愈發凶惡。
“二當家盡管把心放肚子裡,小底早就將他們盯得死死的,這次也沒有再讓他們發現咱們的人在跟蹤,絕對跑不了。”狗子諂媚地討好著。
“這次算你機靈,事情辦得漂亮,若逮住了那小娘們,老子給你記頭功。”中年男子眼裡瞬間泛起了喜色,讚賞地拍了狗子的肩膀一下。
“小底謝過二當家,能為二當家您出力,那是小底的福份。”狗子得到中年男子的誇獎,臉上諂媚討好的笑容頓時更甚了幾分。
“他娘的,這臭娘們敢傷我兒命根,絕我毛家後,今晚逮住她,老子定叫她生不如死!”中年男子咬牙切齒地低聲罵著, 眼裡殺氣陡寒。
“二當家,上兩次是白天,讓柳清清這臭娘們提前得知了消息而跑了,這次她肯定不會想到二當家您會這大晚上帶著弟兄們前去,說不準正蒙頭大睡呢,指定跑不出二當家您的手掌心。”狗子諂媚地笑著,極快地附和起來。
“弟兄們今晚動作都麻溜點,只要能逮住那臭娘們讓老子出這口惡氣,回去後好酒好肉管夠,叫弟兄們敝開肚皮大醉一個月。”中年男子豪氣地朝他身後的所有人猛然一揮手,吼了起來。
“謝謝二當家!”
“二當家盡管放心,有我們大家夥在,那臭娘們今晚絕對跑不了。”
“……”
中年男子身後的那些人聞言,頓時歡呼雀躍起來,一個個爭著向他們的“二當家”表決心,雙眼更是露出了精芒,興奮異常。
“弟兄們都走快點,再有二裡地就到楊莊了,她們七個就暫住在莊子裡,咱們今晚快些逮住她們,好回家喝酒去。”狗子很機靈,對中年男子很擅長投其所好,也朝後方所有人一揚手,大喊了起來。
“對,早些逮了那臭娘們,咱們便可早些回家喝酒去!”
眾人的情緒又瞬間被狗子再次調動起來,人群頓時愈發興奮。
看著這些人走遠,木易、丁三力、葛武三人才出了樹林,重新回到了道路上。
木易借著淡淡的月色看著中年男子等人離去的身影,心裡犯起了嘀咕,眉宇越皺越緊,暗道:這些人口中所說的柳清清,莫非便是“俊俏秀才”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