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一直忘不了那晚在廢棄音樂教室的經歷,她總是覺得孫朗的縛靈有話想對自己說。
聽了老付的故事後,她才了然。那個少年的靈魂,原來是在遺憾著沒能完成考試,才一直逗留世間,這份對鋼琴的熱愛,總讓胡桃覺得無法置之不理。
那個縛靈,也曾是活生生的人,或許應該有人去幫助他。既然廖蒼炎已經明確表示過不想理會這件事,那麽能幫助他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吧。胡桃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處理這次事件。
她裝作對音樂感興趣的樣子,在老付那裡問到了鋼琴考級時現場的流程。並在心中擬定了一個幫助孫朗消除遺憾的計劃,雖然不知道是否管用。如果不行的話,或許最後還是要去求求廖蒼炎,讓那個家夥想想辦法。
是夜,晚自修下課後人已經走光了,胡桃抱著一個文件夾前往四樓,準備開始自己的計劃。
剛走到樓梯口,她就嚇了一跳。一個剃著板寸頭的男生早早的等在了那裡。
“才來?走吧。”
廖蒼炎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轉身走上了樓梯。
胡桃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連忙跟上。
“你不是說不管這事的嗎?”
少年沒有回話,胡桃也不介意,有廖蒼炎在,總覺得莫名安心了不少。
“你準備幹嘛?”
臨近那間教室的時候,廖蒼炎瞥了一眼胡桃手中的文件夾。
“我想著,既然孫朗是因為遺憾於沒有參加考試,那麽我就模擬一下考試的場景,說不定會讓他因此滿足……”
胡桃有些害羞的說道,在她的認知裡,除靈這方面廖蒼炎是專家,自己這種憑著臆想亂七八糟的做法說不定會讓他恥笑。
廖蒼炎並沒有恥笑,他只是淡淡“哦”了一聲。實際上,他並不擅長超度這種事情,這也是他懶得理會大多數縛靈的原因。更多時候,他都是用拳頭解決惡靈來賺取善緣。在超度縛靈這方面,他和普通人也沒太大差別,念念地攤上賣的盜版經文就是他的極限了。當然,胡桃並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廖蒼炎這次並不是來超度縛靈的。
“到時就按照你的方法來。”
廖蒼炎突然說道。胡桃有些驚異,他本以為既然廖蒼炎來了,肯定會有更好的辦法,就像之前那樣,掏出什麽符咒之類的。難不成,自己誤打誤撞,真的找到了一個有效的除靈辦法?
“好……好啊!”胡桃有些小興奮。
按照她原本的設想,她準備扮演一個監考老師的形象,然後給孫朗的縛靈打分什麽的,最後宣布他通過考試。文件夾裡裝著的則是網上搜索來的打分表格。既然多了個廖蒼炎,那就等於多了一位“監考老師”。
走廊盡頭,飄蕩起了鋼琴聲,從弱至強……
推開門,眼前是寬敞明亮的教室。那位俊美的少年坐在鋼琴前,流暢的彈奏著樂曲。
“孫朗同學,現在是十級考試……”
胡桃定了定神,口中說著想好的台詞。
少年按動琴鍵的手指不動了,鋼琴聲戛然而止。
“嗯……首先是,你需要彈奏巴赫樂章……”
鋼琴聲再次響起,但彈奏的曲目已經改變了。
“好像真的能行哎……”
胡桃雀躍的小聲說道,順手扯了扯廖蒼炎的衣角。這是孫朗的縛靈第一次有了變化。
廖蒼炎保持著沉默,空洞的視線逐漸冰冷……
流程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每當孫朗的琴聲停止,胡桃都會給出新的指示。就這樣彈奏了五個樂章,“考試”也進入了尾聲。 “恭喜你,考試通過啦。”
胡桃溫柔的說道,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面前的人是個鬼魂,畢竟他每一個動作和表情看起來都跟活人無異。
考試完成了,胡桃期待著孫朗的變化,期待著這個少年從執念中解脫出來,然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這是失敗了嗎?”
半晌,孫朗開始重新彈奏起最開始的那個樂章,不斷重複。胡桃突然覺得那琴聲中包含著悲傷的意味,像懸崖上的山泉般傾瀉下來,水花重重擊打到旁聽者的心坎裡。
“怎麽回事?”
胡桃捂住了自己發緊的胸口,孫朗的情緒一點一滴的流入她的大腦,那是一種焦慮與悲傷的感覺。由於這種詭異的感受來的太突然,胡桃開始劇烈的喘息,汗液從額間滑落,兩隻腳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氣,眼看要摔倒在地。
“你怎麽了?”
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胡桃,讓她重新站直了身子。當與廖蒼炎那雙空洞的瞳孔發生對視,胡桃才感覺多少有了些力氣。
“我……我感覺到了,他很焦慮,就像被什麽東西逼迫著……”
胡桃急忙把自己的感受告訴了廖蒼炎,少年看起來很淡定,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胡桃,這個女孩似乎對鬼魂的“情緒”非常敏感,上一次她就曾說過諸如“感覺他有話想對我說”之類的話,當時還以為她只是單純受到了鬼魂的影響,現在看來,好像沒那麽簡單。
這很有可能是胡桃靈能力的某種體現。靈能力這種東西的表現形式有很多種,功效也因人而異,比如自己可以把靈力變成藍色的火焰,借此焚燒靈體,典型的戰鬥類靈能力。
但眼下並不是深究這個事情的時候,現在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再說。
在確認胡桃能站穩之後,廖蒼炎松開手走到了鋼琴前,他並沒有去看孫朗,只是敲了敲那架鋼琴。
“還不準備現身嗎?”
廖蒼炎說了一句胡桃聽不懂的話,而且這話似乎並不是對孫朗講的。下一刻,廖蒼炎的手掌上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
“那就用蠻力讓你出來!”
胡桃驚呼一聲,她差點以為廖蒼炎想對孫朗動手,然而很快,一幕讓人恐懼的畫面發生了,那架鋼琴就像活過來一般,上面浮現出一張人的臉孔。兩隻焦黑的手臂從中伸了出來,直直抓向廖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