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城西一中並沒有現在的規模,即使是國立的重點高中,也隻擁有一棟教學樓而已,與現在建設的猶如某種組織基地一般的校園比起來,顯得寒酸不少。
這樣的格局下,教學樓裡有很多房間並沒有拿來充當教室。比如音樂教室的不遠處就是一間堆放著雜物的倉庫。或許是當年管理人員的疏忽,或許是電路老化引起的意外,總之事故發生的具體原因已經不可考證。
當年管理人員並沒有很高的安全意識,這也就導致堆放著大量紙張、木質桌椅等易燃物的倉庫像一顆埋下的定時炸彈,只要接觸到一點火源,就很容易釀成一起火災事故。
十級考試前夕,大部分的學生已經回家,唯獨那間音樂教室還在不斷傳出彈奏的聲音。那是留下來的孫朗還在練習考試的曲目。教室裡除了孫朗外還有一個人,是施老師,這位嚴厲的教師正以欣賞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得意門生,陪伴著他進行最後的考前練習。
火災發生的時候,因為音樂室的隔音良好,兩人並未第一時間察覺,當終於感覺到不對時已經錯過了最好的逃生時間。從倉庫迸發出來的火焰從窗戶上爬出,首先侵入了隔壁的化學實驗室,在接觸到眾多化學品與電子設備後產生了爆炸,火勢變得不可阻擋。
當音樂室的兩人推開房門,門外已經充斥著大量濃煙和炙熱的火焰,很快,吸入大量濃煙的兩人陷入了昏厥……
當接到報警的消防人員終於撲滅火焰,整棟教學樓已經是面目全非了。所幸的是火災發生在無人的夜間,並沒有造成慘痛的人員傷亡。
“有人啊!裡面還有人啊!”
突然一名似乎想到了什麽的教師慘烈的大吼。
最後,人們在教學樓裡發現了兩具早已燒得焦黑的屍體,經確定,死者分別是一名姓孫的男學生和一名姓施的老師……
後來教學樓重建了,經過這起慘痛的事件,學校擴大了規模,設置了獨立的倉庫以及獨立的化學教室,並逐漸完善著教育的各種基礎設施,直到變成今天的模樣。
但從那以後,新建的教學樓裡開始流傳出詭異的傳聞。
有人說,在四樓那間音樂教室裡,傳出了鋼琴的演奏聲,但走進去一看,卻什麽人都沒有。還有人煞有介事的說,透過窗戶好像能隱約看到一個樣貌俊美的少年坐在鋼琴前。
大家都說是孫朗的鬼魂回來了,這個鋼琴天才一定在悔恨著自己死於十級考試的前夕,在即將證明自己的時候,留下了深刻的遺憾。畢竟他曾經那麽的沉醉於鋼琴……
不久之後就沒有人能聽到那個鋼琴聲了,但這個傳說也流傳了下來。直到新的獨立的音樂課室建成,那間舊的音樂教室被廢棄。
但每隔幾年,就會有人再次聽到那個鋼琴聲。
“上一次我跟人講這個故事,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屆的學生也說聽到了鋼琴聲。”
老付結束了他的故事,神色之間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憂慮。
學生們開始熱烈的討論了起來,帶著得知學校塵封歷史的興奮感。到最後甚至開始爭論“鬼魂是否存在”這種玄學命題了。
“安靜!”
老付罕見的喝止了學生們的喧嘩,中氣十足的聲音猶如炸雷,他此時的表情無比嚴肅。
“無論你們對這個故事有多麽的好奇,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們嚴格遵守,那就是絕對不能接近那間音樂教室!”
老付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銳利,
他緩緩掃視著每一個學生,要求他們每一個人都親口答應他。 “老付,為什麽呀……難道真有鬼魂嗎?”
對於老付的異常,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老付搖了搖頭,神情依舊嚴肅。
“這世上哪有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只是因為好奇而去探視這種行為,對死者太不尊敬了,我不能忍受我曾經的學生和同事去世的地方,被人當動物園一樣觀光。”
嚴格來說,教學樓翻新之後,已經不算是“去世的地方”了吧……
有不少人心裡這樣想著,當然,沒有人會蠢到把這話說出來。老付固執勁頭上來了,自然不能去觸他的霉頭……
當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便陸續離開了教室。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接下去就是愉快的午飯時間。
音樂教室裡,只有一個人沒動。那雙冰冷的視線默默注視著正在整理教材的老付,從故事講完開始,廖蒼炎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對他來說,老付的故事充斥著巨大的違和感。
“沫沫,你先和她們去吃飯吧,我還有點事。”
胡桃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沫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在廖蒼炎的注視下,胡桃走向了老付,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這對師生隨後就走進了老付的辦公室……
先前因為那間教室有的只是個縛靈的關系,廖蒼炎沒有過多關注,但此刻他終於認真思考了起來。
疑點有三個。
第一,為什麽那間廢棄的教室裡會留有那架鋼琴?廖蒼炎注意過,那架鋼琴並沒有破損的跡象,只是因為閑置時間過長有些陳舊,這種貴重物品一般都會得到更妥善的處理。哪怕換了新的,折舊賣出去也比閑置到廢棄更加合理吧?
第二,那個縛靈,也就是孫朗的鬼魂,真的只是因為沒有成功參加考試而逗留世間嗎?根據經驗,這種程度的執念不應該產生一個能存在如此之久的縛靈。
第三,老付的異常反應。那間教室就在教學樓裡,如果說是不想被人“觀光”,這麽些年下來,那些知道了傳聞的學生多少都會有人因為好奇過去查看過吧?而且按照正常來說,只要不把這個故事說出來,學生們也不至於會如此好奇吧?
老付的舉動,更像是為了防止不知情人士接近那裡而打下的預防針,更像是為了“警告”!
他在警告些什麽?
比較合理的思維就是,在過去,曾有接近那間教室的人發生了某種不好的事情。
縛靈不會害人,那麽這種不好的事情是什麽?
大概二十分鍾後,胡桃從老付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一直藏身在附近的廖蒼炎等待著胡桃走遠,這才從暗處走出,隨後,他敲響了老付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