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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國霸業》第47章、殿前失儀
  道遠風揚星無數,情怯鄉音無人知。

  在眾人的狐疑中,王繼汐迎奉著周太子一路向北,很快就抵達了壽州。

  不過,在路上他也別有收獲,周朝在新佔領的淮南州縣裡也安排了驛站,因為周太子的緣故,他也有機會親自住到這些驛站裡。

  “大王,那就是陳橋驛的人。”錢淑附耳低聲說給王繼汐。

  他抬眼一看,見中原這些刺探軍機的陳橋驛人,確實和自己的影劍閣很不一樣。影劍閣的人,黑衣黑紗,猶如鬼魅一般。可陳橋驛的人卻是錦衣繡甲,華麗貴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一樣。這也難怪,他們本只是傳遞情報的小官吏而已,如今成了刺探收集情報的天子耳目,如果不愛裝束上顯得格外些又如何服人。

  不過如果因此懷疑這些人中看不中用,那就錯了。他們雖然華衣錦服,但卻不愛說話,那鷹一樣的眼神,隻掠一眼就令人膽怵,也難怪自己影劍閣的影武者會被他們識破追殺。

  正是在陳橋驛的驛士監視保護下,王繼汐還是攜周太子順利的到達了壽州城。自然,他們也把消息早就帶給了周皇柴榮。

  “遣還太子?”柴榮本還是將信將疑,等陳橋驛士把閩王和周太子已經在壽州城外時,反而吃了一驚,鎮定下後,這才擺開朝儀宴會,遣使迎接。

  周人先把太子接走之後,王繼汐這才隨他們進壽州的皇室行宮之中。

  在引路官員的指引下,王繼汐整理好衣冠後進入正殿,殿上周朝滿朝文武都林立兩廂,氣氛好不威嚴。

  本來王繼汐正昂首挺胸,龍驤虎步地大步邁進大殿,在一片矚目仰望中傳過文武大臣間。然而,當他走到高級將領的行列中時,他一眼認出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在千軍萬馬中力挽狂瀾的上將趙匡胤。

  王繼汐見他橫目圓睜,不怒自威,隻瞧了一眼,先是心驚,然而竟然慫到腿軟,撲通一下給他跪倒了。

  趙匡胤本是真龍天子,自己這條穿越來的假鳳虛凰見了他,能不心虛麽。還當什麽王,要是有機會給他牽馬執鞭,那日後在大宋朝也是榮華富貴,沒成想,自己這麽不識時務,和他兩軍對壘。唉,以後不知道要怎麽死。

  可是旁人又怎麽能理解他心裡的這份惶恐,還以為是認錯人。部下們臉上掛不住,林仁肇正要說話,卻被南宮灝攔住了。

  南宮灝起先也感到意外,可是他腦子一轉,又瞧了瞧空蕩的王座,柴榮還沒上殿,計上心來,就順勢跟著王繼汐一塊跪下,自己跪還不算,他還拉著林仁肇一起下跪。這下可好,殿上好不喧囂,周朝文武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議論紛紛。

  就連趙匡胤也是吃了一驚,自己雖然地位顯赫,可也沒顯赫到可以讓一個藩王給自己下跪稱臣的地步。不過,他到底也是個能文能武的將才。急忙上前扶起王繼汐,說道:“大王快起,大王認錯人。末將是殿前都指揮使趙匡胤。陛下還未升殿,還請大王稍等片刻。”

  “啊!”王繼汐觸不及防,不知所措。

  倒是身旁的南宮灝一邊扶起王繼汐,一邊說道:“上次烏衣之戰,將軍身先士卒,大顯神威。給我家大王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中原的皇帝,誰能有這樣的氣魄。我國國小偏安,沒見過什麽世面,讓將軍見笑了。”

  “陛下駕到!”

  隨著宦官的一聲高呼,殿前的這一幕才算完結。

  一陣儀式之後,周太子柴榮不冷不熱的問詢兩句後,

就匆匆擺宴行禮,就此定下了兩國宗藩之盟。  說來也理所當然,可是卻也有些太過順利。畢竟兩國兩軍不久前還以死相博,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現在不過草草兩句,雙方把酒言歡,也確實讓人生疑。

  然而,此時,在林仁肇心裡,這還是其次的,一向對閩王十分崇拜的林仁肇對他今天在殿上給趙匡胤行禮一事還耿耿於懷。

  “大王,您今天也太失禮了。怎麽能給趙匡胤行禮呢?他雖也算是名將,可到底不過只是個將軍。大王您是一個之主,這樣做,傳出去,也太丟人了。還有,軍師,你也是,不跟著我一起勸阻大王,反而也跟著一起拜。我本不願拜,卻還被你硬拉下來。豈有此理。”

  “呃。”王繼汐現在回想起來,卻是失禮,可又不好說出原因,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不過,他也好奇,為什麽南宮灝也跟著一起跪。

  “將軍雖然英勇無比,可卻沒有大王的雄才偉略。”果不其然,南宮灝這時出來解釋道:“大王此行的是反間計。”

  “反間計?”林仁肇不解道。就是王繼汐雖然故作神秘也滿心狐疑。

  “當年楚漢相爭,楚王項羽有個部下叫做九江王英布的,十分厲害。漢王劉邦一直想策反他。後來,謀士張良給他想到個主意。”南宮灝也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會兒,直到林仁肇忍不住催問他,他才慢聲細語地接著說道:“是個什麽主意呢。又一次楚王項羽派使者到劉邦這裡來,劉邦好吃好喝好招待,甚至自己親自上陣拍這個使者的馬屁。這個使者自然是志得意滿,西楚霸王名頭那麽響,他的使者,各個諸侯當然要巴結呀。於是,當天報出自己是楚王的使者後,情況一變。劉邦甩袖扔下他離開,走前隻說到我還以為是九江王的使者,原來是楚王的使者。他這一走,原來給這名楚國使者的好吃好喝都被撤下,換上了豬狗一般的食物。你知道是為什麽呀?”

  林仁肇撓撓頭後,說道:“那還用說,一定是這個九江王英布投降了漢王劉邦,他的使者沾了他的光,劉邦才會給他格外的招待。一聽說來使不是九江王的,可不就馬上翻臉了。”

  “對呀。楚王的使者也是這麽想的,他就回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添油加醋地報告了楚王項羽。那項羽一聽也火了,就先發致人,發兵攻打九江王。結果九江王百口莫辯,沒辦法,就真的投降了漢王劉邦。楚王自斷臂膀,終於一敗塗地。 ”

  “原來如此。”

  “今天大王跪趙匡胤也是這個道理。”南宮灝正色道:“自古嫉賢妒能,都是楚霸王這樣的帝王的通病。大王眾臣誰都沒認錯就單單認錯趙匡胤,這誰能信。況且趙匡胤曾挫敗我軍,他的威望已經與名揚天下。有這樣厲害的將軍,對於君王來說可不全是好事。何況是在現在這樣王侯將相兵強馬壯者為之的亂世。大王這一跪,一定跪出周朝的君臣相嫉,跪出周朝的內憂外患。有如此大利,林將軍,又何必吝惜這一跪。”

  “原來如此,難怪方才殿上,周皇帝臉拉得老長,話裡也都是冷冰冰的。原來是生這個氣,起這個疑。”林仁肇一拍腦袋,豁然開朗,忙向王繼汐拜倒謝罪道:“大王雄才偉略,是末將見識短淺,險些壞了大事,還請大王見諒。”

  這一跪倒讓王繼汐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扶起林仁肇安撫道:“無妨,無妨。”

  就這樣閩王一行人回到驛館後,就此歇下。行禮納貢已畢,他們也算是把差事辦妥,準備明日就啟程南歸。

  然而,月朗星稀,本應是個涼爽宜眠的夜晚,驛館外面卻來了一隊周朝禁軍,領頭的太監是來宣旨的。原來是皇帝有急事要連夜急召王繼汐進宮見駕。

  “會不會有詐?”林仁肇忽然見夜裡來了這麽多大兵,自然生出警惕來。

  然而,南宮灝卻搖搖頭說道:“不像,如果是要動手,何必見駕。直接殺進來不就成了。還廢那功夫,派太監,寫聖旨。甚至,白天咱們一入壽州城不就可以了。我看必是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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