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落盡秋雨愁,南關風霜又一年,請酒借問君何往,情到深處無語凝。
經過武平軍和黑雲軍兩大閩國主力的夾擊之下,城外的青州兵主力徹底被擊潰。而城中的青州兵則震服於林仁肇的箭術,被其降服。青州城由此牢牢地把握在閩國手中。
“將軍三箭定青州,真是令人佩服呀。”柴克宏平息了城外的變亂後,就準備領兵進城平叛,但見城中秩序井然,青州兵仿佛不曾叛亂一般俯首帖耳的聽命與林仁肇左右,反是大吃一驚。後來聽說事情的原委,本就是耿耿武夫,不禁也佩服起對方來。
“哪裡,哪裡,讓柴大帥見笑了。”林仁肇卻是面有慚色,事發兵變,他作為主將難辭其咎,彈壓兵變也實在是弄險。
“我奉大王王命之後,就星夜從徐州拔營來此,還好趕得急。”寒暄過後,柴克宏側身向林仁肇問道:“我久在江淮,音信斷絕,不知道打通河北、山東和江淮的聯系之後,大王有什麽新的旨意嗎?”
“前不久鄴都來了一份新的詔令,請柴大帥過目。”說著,林仁肇從袖子裡取出一份詔令,繼續說道:“青州雖未山東首府,但山東地面向來民風彪悍,響馬盜賊尤其聞名,大王命我繼續提兵掃蕩山東,等候大王的命令。至於柴大帥,大王的意思似乎還是希望您可以以商丘為中心,繼續準備對宋朝的最後一戰。”
“林大帥所言甚是。”柴克洪看完來信後,微微點頭後,答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去商丘。”
就這樣,兩人匆忙拜別,柴克宏帶兵退回徐州,進取商丘。而林仁肇則率領武平軍主力掃蕩山東,濟南、泰安、曲阜等地此地攻陷。
數月之後,等林仁肇平定山東回到青州後,來自鄴都的王令也恰在此時趕到。
“大王有令,命武平將軍林仁肇率所部人馬即刻趕回鄴都候命。”使者簡要地宣讀完閩王王繼汐的命令。
“遵命!”
林仁肇跪接王命後,忽然覺得手中的絹帛不知怎地變得越來越沉重。他明白,這不是一封普通的調兵令,而是大決戰的開端。
武平軍在林仁肇的調動下,迅速行動了起來,留下一部兵力拱衛青州後,大軍越過黃河,向著鄴都前進。
一路風塵仆仆,披星戴月,可見軍命急如星火,片刻不能怠慢。可是越靠近鄴都,軍隊旗幟變得越來越多。林仁肇先是遇到同樣奉命從北境撤回鄴都的驃騎將軍符昭信所部,等到了鄴都郊外,遠遠就可以望見虎賁軍那碩大的虎頭大旗。
召回三大主力,看來大王這次真心要乾一場大仗了。林仁肇越來越興奮了。同閩王、虎大威等人闊別一年多,心中還真是頗有些想念,這回重有相聚,真是令人開心。
閩王王繼汐在鄴都的重建的行宮銅雀台上大宴將校,也是在做最後的軍事動員。
“諸位將軍,這一年多來,各位不負大王所托,相繼掃平河北諸鎮,各位也都已經兵強馬壯。不過,諸位不要忘了,我們還有兄弟在澶州。”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閩王依為智囊的南宮灝首先站了起來,將話題引向南征。
“但得大王號令,末將願請為先鋒,踏平汴梁,推翻趙宋。”虎大威、林仁肇和符昭信等方面大帥紛紛舉杯抱拳請命。
見到部下們都表現得如此忠勇,閩王王繼汐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一年多來,諸公南征北戰,為國家立下不世之功。但本王心中心心念念的卻是澶州城。
如果沒有澶州龍驤軍的頑強死守,我們怕也沒有機會打下河北。如今沙裡金告急的軍書,有如雪片一般飛來。澶州已經到了易子而食的慘境。本王絕不能坐視龍驤軍全軍覆沒,澶州城陷落敵手。經過這一年的此消彼長,宋軍雖強,卻也已經是強弩之末。我軍掃蕩河北,天下除汴、洛一隅之外,已盡在我手。宋人兵馬雖強,而糧秣耗盡。此時正是與趙匡胤決意雌雄的時候,我命令,大起河北三軍四十萬,南下直向汴梁。同時,本王已命令黑雲將軍柴克用出商丘、徐州從東面迫近汴梁。宣武將軍陳洪進挺兵出南陽、許昌,由南面突入汴梁,再令鷹揚將軍植廷曉出潼關進逼洛陽,此次本王盡起大軍共計八十萬。宋朝禁軍也號稱有八十萬。這次敵我兵力相當。但我地廣人豐,供給無缺。而宋人缺糧少馬,外強中乾。此戰,我軍必勝!” 說完,閩王猛喝完一口後,揮手狠狠將空酒碗摔個粉碎。
“必勝!必勝!必勝!”
眾將也紛紛效仿,一飲而盡後將酒碗摔碎,酒精上腦,一下群情激奮。
天明之後,閩軍便開始整隊向南,他的前鋒依舊是百戰先鋒虎賁將軍虎大威和他威名震天下的虎賁軍。兩翼則由符昭信的驃騎軍和林仁肇的武平軍。居中主力則是閩王王繼汐的禦林軍和閩國大軍。一路浩浩蕩蕩向南殺了過去。
閩軍掃平河北,南下澶州的消息,一大早就傳入到宋廷耳目中。對此宋帝趙匡胤卻是束手無策,無計可施。眼前的形勢對他來說可是危險至極。
原本以為區區一座澶州城,不過是彈丸之地,怎麽能是自己百萬禁軍的對手。卻沒想到,傷亡慘重,死傷累累,卻依舊沒有拿下澶州城。歷時一年,沙裡金和他的龍驤軍軍旗依舊挺立在澶州城頭。澶州不能攻克,河北就無法進取。可是目下,河北已大抵被閩國掃定。此番繼續圍困澶州似乎已失去意義,可就這麽撤去,又實在於心不甘。
這一次,他再一次召集帳下文武商議,卻沒有了初來時高亢的氣氛,滿目蕭條,無言以對。
“陛下,目下形勢於我不利,不如先行撤軍吧。”有部將提議到,他的意見很快得到眾將的支持了,紛紛表態附和。
“撤退之後,又當如何。”國中無糧,回去也是個死,趙匡胤及部下諸將十分清楚,他明白這不過是死路一條,無非是早死晚死而已。
諸將隨之默然,不敢再言語。
“趙侍中,你先開口吧。 ”趙匡胤見眾人都不言語,隻好首開其言,問趙普道。
趙普思慮良久後,無奈地說道:“陛下,事已至此,恐怕只有放手一搏了。”
“放手一搏?”趙匡胤皺眉道。
“對,速戰速決。”趙普握掌成拳,惡狠狠地說道:“一戰擊潰閩王主力。拖我們是拖不起的,既然閩人要戰,我們就同他決一死戰。汴、洛一代是我們苦心經營的地方,山水人情都在我方。不如就在這裡主動與閩軍決戰吧。”
這實在是一招險棋,宋軍常年在外作戰,又久不見勝,軍心已然疲憊。但既然已經退無可退,或許正如趙普所說的,只有放手一搏啦。眾將一想到這,不覺心中發狠。
“侍中!你覺得有多少勝算?”趙匡胤道出了眾將的擔憂。
“陛下,休要問有幾成勝算,隻問可不可以不戰。”趙普眼神流露出堅毅,這股執著的堅毅完全說服了趙匡胤和在場的所有文武大臣。
“侍中說得不錯。”趙匡胤揮拳狠狠砸下龍座上,說道:“生死存亡在此一戰,諸將各回營壘,召集所部將士,除一部兵馬留下監視澶州城外,全軍主動北上同閩軍決一死戰。”
“遵命!”眾將不敢違抗,紛紛從座位上起立抱拳應命,領命後紛紛出帳各自去領兵了。
趙匡胤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左右說道:“取我禦甲來。”
“啊!”左右吃了一驚,自從登基稱帝後,雖然也常親自統兵,但趙匡胤卻早已不在披甲上陣,因為作為天子,坐鎮中軍才是他的本行。但是此刻飛龍也要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