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拂草力不矣，徒然無奈秋色涼，馬嘶雀鳴塵飛揚，未知晴空終屬誰。

　　“你是說?”王繼汐環顧左右，果然，身邊的親信舊將，還有那些在素來忠心耿根，百折不撓的忠誠烈士都是跟隨自己從閩地的大山大海間出來的舊部。不覺對南宮灝的話深以為然，領悟其中的玄機後，他臉色掠過一絲凝重後，問道:“不派符昭信，那你說要派誰?”

　　“大王，您別忘了。虎賁將軍虎大威將軍所部也是大王您欽命的先鋒將軍。”南宮灝抬眼提醒道:“虎大威是閩國名將，領袖群倫，忠誠英武，眾將莫急。大王何不把這份天大的功勞勻一點給他呢。”

　　“虎妞麽?”王繼汐欣然點頭道:“你真是會看人。好，你就代本王草擬軍令，命令虎大威率所部虎賁軍不用入澶州城，立即開拔渡過黃河，挺進汴梁。”

　　“大王英明。”南宮灝躬身領命後，便回身草擬軍令，通過傳令兵，飛一般地傳到了前線。

　　這時，虎大威正指揮他的虎賁軍在進至澶州南郊，正準備駐扎安營的時候，接到了這份軍令。一向聞命即戰的虎大威毫不猶豫地下令三軍停止扎營，全軍直向南去，人不卸甲，馬不離鞍，準備渡過黃河。

　　一路走來，倒也順利，軍旗漫卷西風，蹄聲緊系駝鈴，虎賁軍急匆匆但有威風八面，大搖大擺的向南挺進。沿途不見一個敵兵，甚至連一個人都沒見著，異常順利的行軍讓全軍的士氣格外高亢。

　　“將軍，這一路如此順利，想來攻破汴梁的首功，一定會為將軍和我們虎賁軍奪得了。”副將信心滿滿地對主將虎大威說道。

　　“你說得有理。我也是這麽覺得。”虎大威心裡也很是開懷。黃河天險是汴梁城的北面天險，要是在這再不設防。汴梁城除了他的城牆之外就無險可守了。可是人造的城牆又怎麽能和天險相提並論。再說汴梁城雖然自後梁太祖皇帝朱溫苦心經營以來，已經構建成一座世之名城。五代第一大都。可是，它卻沒有什麽守城的好記錄，城雖高，牆雖厚，卻常常為外敵攻破，要不然也不會有五代的更迭。所以，閩軍只要進抵汴梁城下，勝算也就十拿九穩了。虎大威雖然是粗人，但畢竟跟著王繼汐南征北戰這麽久，王上的心意，他也多少揣摩過一些。這顯然是要把破敵國都的首功交給他。這麽信任他。虎大威心裡既有對閩王的感恩戴德，也有不負使命的豪邁感。

　　正在閩軍上下一片歡欣鼓舞的向南進軍的時候，前方眼界中隱隱出現一條黑線，緊接這變成一道洪流一般的存在。

　　“將軍。”副將手搭涼棚仔細瞧了一會後，面色緊張地扭頭對虎大威說道:“前面，好像是一支軍隊呀。”

　　“派哨騎去瞧瞧！”虎大威也是身經百戰，也意識到形勢的嚴峻。

　　“是！”副將抱拳領命後，便要去派騎兵探聽消息。

　　哪知這個時候，前軍的哨騎已經受前將命令，送來最新的消息。

　　“將軍！”報信的哨騎按軍律，戰時不下馬，就在馬鞍上向虎大威行了一個簡單的軍禮後，報道:“啟稟將軍，有一支騎兵擋在我軍前頭，攔住去路。”

　　“廢話，本將難道還看不出去有人攔路嗎?”虎大威急於想知道消息，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有多重要，不能在此停留，急切地問道:“到底是誰，有多少兵馬。”

　　“是，將軍。”哨騎執鞭俯身道:“從服色徽號看，應該是一支宋朝禁軍的騎兵。主將不名，

但見帥旗上書‘大宋殿前副都點檢高’。”　　“高?”副將一聽就隱隱猜到，扭頭對虎大威說道:“莫非是趙匡胤手下的騎兵上將高懷德。”

　　“嗯！從現有的軍報來看應該是他。”虎大威頷首道:“那他有多少人。”

　　“滿山遍野都是禁軍的騎兵，具體數目不詳。不過，粗略看來，也在數萬之眾。”哨騎憑著經驗報道。

　　“怎麽辦?將軍。”副將面有難色地向主將抱拳問道。

　　“你說怎麽辦?”虎大威此刻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敵軍兵力至少與我相當，只怕難以速戰速決。不如撤退，回澶州待援是為上策。”副將略一思慮後沉吟道。

　　“不行！”虎大威此刻把心一橫，一口否決，他明白眼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攻破汴梁是閩王寄予他的莫大信任，他絕不能就此敗退，面子上也不好過，於是把臉一沉，說道:“敵我兵力大致相當。我軍挾連聲之余威，敵軍疲於奔命而來。即使不能速戰速決，也能挫敗敵軍銳氣，擊潰敵軍。等閩王的大軍一到，全取汴梁指日可待。”

　　“不可呀！”副將搖搖頭勸阻道:“我軍自南方而來，是客兵，高懷德的騎兵是北方人，是主兵。我們才是以客抵主。之前我們屢次挫敗北兵，全是因為出其不意，我軍兵力佔優。如今我們兵力不佔優勢，又沒有做好在此應戰的準備。天時地利都不在我軍這邊。更何況，您看，高懷德手下的騎兵。個個人高馬大，這是百余年五代王朝的精銳所在。就連慕容延釗的秦騎兵和符彥卿的魏騎兵也不能相比。您再看我們的騎兵，和他們比起來，戰馬瘦弱，騎士矮小，我們勉強與之交戰，是怕勝負難料呀。”

　　虎大威望了望了敵軍，再回過頭來瞧瞧自己手底下的騎兵，果不其然，確實不是一個等級。自古以來，南北騎兵就不是一個等級，這也是南軍多次北伐難以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在北方平原，騎兵是野戰之王。虎大威心裡怎麽會不明白，可是此刻汴梁城的望樓城尖都可以望見，豈能就此罷手退兵。甩下鞭子，黑下臉後，說道:“少廢話，我是虎賁將軍，還是你是虎賁將軍，聽我的，給我上，否則軍法從事。我相信我閩國的騎士都是百戰男兒，熱血好漢，一定能擊破高懷德的騎奴。給我馬上列陣，準備衝鋒。”

　　“將軍。”副將見苦苦相勸也勸不住， 隻好退而求其次道:“就算是要打，也該招呼澶州的驃騎將軍符昭信來援。兩軍合力，就算不勝，也能確保無虞。”

　　虎大威每戰必前，常常身先士卒，雖然鼓舞了士氣兵心，但卻把軍隊拋在身後。所以，他的副將是閩王王繼汐特意為他挑選的。因為這個時候，原來的驃騎軍和現在的虎賁軍，在戰時的作戰指揮都是由這個副將指揮的。他對眼前的戰局，相比虎大威更冷靜，更謹慎。這才有這個建議。

　　然而，這個驃騎軍恰恰是觸了虎大威的逆鱗。他雖然不在乎名位，可到底是自己的驃騎將軍，現在姓了符，心中難免芥蒂，怎麽可能腆下臉去求他。虎大威臉色一沉呵斥道:“不行！我怎麽有權調動他。大王的王命已下，各部各有其命。我是攻打汴梁，他是守澶州。告訴他幹什麽。自個的活，自個乾。”

　　“將軍！”副將哀求了一陣，見是無用，也難怪，就算不是擔心符昭信來搶攻，就是讓他見了自己這麽狼狽的樣子，虎大威心裡也是不舒服的。作為他的副將，也明白虎大威雖是錚錚鐵骨男兒，卻到底也有些英雄氣短。於是，隻好退而求其次，副將抱拳道:“是，將軍。可是，我朝軍律，遇襲，應當及時通知友軍各部。以免貽誤軍機。我們在此遭遇宋軍，實出意料，應當趕緊通報大王和我部臨近的各軍。這可是大事呀。要是驃騎將軍疏忽大意，沒有事先防備，把澶州給丟了，怕就要壞了大王的大事呀。”

　　“好吧！”虎大威凝眉道:“隨你高興就是了。”說完他就自顧自地指揮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