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南交鎮是三面環山一面環水,那麽北交鎮就正好相反,三面環水一面背山。但這環繞而過的交水帶來的卻不是肥沃的土壤,而是連年的澇災。
北交鎮裡的年輕人都無法忍受這惡劣的環境,年複一年的欠收不僅讓他們無法飽腹,還帶來了五曲縣中的征兵懲罰。
但當他們向鎮上的老人提議遷移時,卻遭到了反對,老人們隻是搖著頭,卻也不說明理由。
幸好三個月前,鎮上來了一位據說是雲遊天下的老道士,施法阻攔了幾次險些就要爆發的洪災,還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老道士平日裡就坐在鎮子東門,乘著樹蔭,望著交水,口中念念有詞。
正常的情況下他誰也不搭理,不過你若是花五個金幣在鎮上買一壇最好的烈酒,他就會扔給你一本隨機的一次性法術學習書。
這也算是北交鎮玩家之間不是秘密的秘密。
今年的秋季又是收成慘淡,鎮子周圍的活物都不多,如此形勢之下,就連那些從通幽井而來的玩家都流失了大半。
余下的玩家大部分都被一個名叫劉煜傑的金主籠絡,為他在鎮周邊尋找技能和裝備。
此人年剛四十,據傳在登船前是某集團的繼承人,如今大量財富轉換為了貢獻點。在大量貢獻點的誘惑下,加入他的人也越來越多,此時的北交鎮他可以說是一手遮天。
……
“劉煜傑?”周子銘放慢了騎馬的速度,翻閱著論壇上為數不多的幾篇北交鎮的文章,一張模糊不清的圖片中,一個身披錦袍的身影正在指揮者什麽,“難道真的是他?十五年過去了,他現在已經是中年人了啊。”
“唔――”懷中的人突然扭了扭身子,吸了下鼻子,又繼續酣睡。
昨晚走出南交鎮已經是凌晨一點多,獨孤月在剛騎上馬之後興奮了一會兒,然後便抵不住倦意,在周子銘懷裡睡了下來。她似乎因為負傷與困倦,導致思維都不清晰,連目的地都沒有向周子銘詢問,沒有絲毫戒備。
秋季,清晨的空氣中帶著一絲冷意。周子銘幫她將快要滑落的棉帽擺正,遮住了那雙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她全身上下,也就這一處能看得出是妖族的特征。
雖然兩人一直在鬥嘴,不過周子銘心裡覺得她就是一個有些調皮,但心地善良的小孩子。至少在見過的人中,獨孤月是第一個完全將《塵世》中的NPC,當作有血有肉的人類來看待的,就連她甘願冒被殺死掉經驗的風險,來南交鎮鬧事的理由,都是為一個死去的NPC“鹿爺爺”報仇。
她雖然嘴硬,不過在看出周子銘確實是在幫助她之後,也乖乖的聽他的安排,無論是便裝還是騎馬――雖然還是不時的拌幾句嘴。
此時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塵世》中睡覺,還是意識回到了虛擬社區中。
玩家們是不可以在《塵世》和私人空間之間隨時切換意識的,每24小時隻有一次登入和登出的機會。
臨近北交鎮,周子銘勒住了馬,抱著獨孤月嬌小的身體躍下。
南交鎮到北交鎮,當初李響幾人走了三天,現在在坐騎的幫助下,一個晚上就已抵達。
不過此時肉翼馬也已經幾乎消耗光了體力,以它肋下兩個多余的肉塊,加上背負兩人,能跑一夜已經算是超水準發揮了。
在交水官道旁的樹林裡找了塊空曠的草地,將肉翼馬拴在一顆樹上,確保它能夠得著地上的草,然後將還在睡覺的獨孤月平放在草地上。
雪白的褲腿上有幾道嫣紅色的斑紋,如同寒冬中的一朵梅花,格外醒目。
她的腿傷一夜沒有處理,雖然在《塵世》的愈合機制之下不再惡化,但因為馬匹的顛簸,傷口肯定有開裂。
或許是動作太大,獨孤月晃晃悠悠的醒了過來,睜開還有些迷糊的睡眼,伸了個懶腰,就在準備站起身時觸動了腿傷,慘叫一聲又伏在地上。
小狐妖眯了眯眼,然後看到了旁邊偷笑的周子銘,一個擺拳掃了過去。
“一大早精神就這麽好呀。”周子銘按住她的小拳頭。
“哼,”小狐妖又在鬧別扭,撇過頭看了看周圍,青蔥的草地,旁邊奔流的河水,“你把我帶哪裡來了,小心我告你拐賣兒……啊呸,拐賣美少女。”
“哈哈……”
周子銘發現,和這小姑娘在一塊,總是能讓他發自內心的大笑,之前因為蘇醒在陌生的時間、空間,丟失了肉體而產生的陌生感與不安全感也慢慢的消散。
向獨孤月伸出手,看她將手放在自己手心裡,然後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這一個晚上間,兩人好似已經熟悉了這種感覺。
“這裡是北交鎮外的樹林。”
“北交鎮?你來這兒幹嘛,快送我回大洪寨。”
“別急,你先聽我講個故事。聽完之後,保證你想跟我一起去北交鎮。”
……
在休息了一陣子之後,肉翼馬雖然依舊疲憊,不過已經能夠走動了。
周子銘將獨孤月放在馬背上,自己則是步行。
交水河邊,身著灰色書生布衣的周子銘牽著臃腫肥胖的肉翼馬,散步般慢慢的走著,馬鞍上側坐著全身雪白,頭戴絨帽的小狐妖。
小狐妖多動症一般,不停的扭著身子,聽到周子銘的話,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等著他的下文。
“咳咳……這個故事還要從200年前的交水鎮說起……”
說來也巧,這個故事是周子銘在《交水志》上看到的一則志怪記,本以為這隻是一篇無聊的小故事,但沒想到其中的細節,卻與最近事件中的疑點出奇的吻合……
兩百年前還沒有南交與北交的說法,現在的南交鎮就是從前交水鎮的一部分,那時交水得地利之便,又因皇令成為了青州南部的交通樞紐,整個交水可謂是欣欣向榮。
當時澤堰山中有一隻異種妖獸,其名為(gé)dàn),此妖狼形赤首,生得兩隻老鼠般的眼睛。
是時,整個澤堰山的獸類與妖物都歸芾恚誶嘀莨俑匝鐧惱鶘逑攏笱呱窖逵肽轄徽蛞恢筆薔環負鈾I踔裂逯嘶夠崾背4由街寫魴磯嗵夭誚凰蟶轄灰祝筆閉嬋晌絞僑搜托常叵翟嚼叢餃誶
但兩百年前的一個秋收季的雨夜,另一隻強大的妖物,“o雀”,突然從東方飛來,他落在了澤堰山之上。這是一直形狀如雄雞一般的大鳥,他有著長著白色雞冠的頭顱,爪子如老虎一般鋒利,翼展張開有遮天蔽日之感。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何況是兩隻強大的妖獸。於是,不出意外的,兩隻妖獸為爭奪地盤在澤堰山大打出手。
兩強交手,卻苦了交水鎮的平民,一時間天崩地裂,山河倒轉。傳說中o雀通靈,他的能力正是控水,交水也是他挑戰牡灼凇
當晚,交水河暴漲,一道道水流逆飛著湧向天空,化作o雀手中的武器。
在地利的幫助下,誚詘芡耍恢煥親乖謔韜黽潯霍o雀斬掉。眼看就要分出勝負,天空卻突然放晴,四個騰雲駕霧之人從天而降,他們自稱青州州牧府座上客卿,因擠嘀藎⑽凰姆比僮鞽齬畢孜桑瓜鋁訟胂律筆值聶o雀。他們承認o雀的位置,但要帶走受傷的
本想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卻沒想o雀卻是心生怨恨,在假意答應後出手偷襲。衝動的他卻沒想到,這四人的本領極為高強,單單其中任何一人他都不是對手,更別說四人聯手。
o雀本性陰狠狡猾,眼見不敵之下,遁入交水之中,妄圖借助水遁逃脫。
交水鎮的官員在四個來自青州州府的“仙人”指揮下,派出一艘艘大船橫在交水之上,圍追堵截已經受傷的o雀。
o雀最終被抓到,廢掉一切法力後關押在交水鎮,等待青州州牧的決議。
但變故再次發生, 人心的貪婪在這一刻又佔據了上風。
交水鎮民中,負責看押o雀的幾人在o雀的花言巧語之下,竟將景朝先祖葉飛英賜予交水鎮的定水珠偷出,交給了o雀。在得到定水珠後,o雀實力暴漲,恢復了法力,並掙脫了關押他的監獄。
偷出定水珠的鎮民滿心歡喜的等待賞賜,結果他們等來的卻是死亡,o雀脫困後,首先就將那幾個鬼迷心竅的鎮民屠戮乾淨,接著在交水鎮大開殺戒。
聞訊趕到的四個“仙人”與實力大漲的o雀廝殺起來。
風雲變色之間,交水衝出河道,洪水將曾經的繁華之地完全摧毀。
終究是好漢難敵雙拳,o雀又一次在四人的聯手下敗下陣來,不甘心的他意圖引爆整條交水河脈,與四人同歸於盡,卻被提前察覺的四人合體將他的肉身與魂魄打散,分別封印在兩處。
事件終於結束,而那個車水馬龍、八街九陌的交水鎮已不複存在,通往東方的道路也在交戰中被山石阻斷。
大戰之後,交水鎮的幸存者回到了原址廢墟之上,建立了新的交水鎮,而那些當初幫助o雀的幾人幸存的後人,被懲罰在封印著o雀魂魄的地方看管,以彌補當初失察,助紂為虐之罪。
新的交水鎮,慢慢的被稱為南交鎮,而那些罪人定居,看管o雀魂魄的地方,則被稱作北交鎮。
從那以後,交水不再風調雨順,為河兩岸的居民帶來肥沃的土壤。而是如惡龍一般,整日咆哮,洪澇災害越來越頻繁,有人說這是o雀冤魂未熄,在顯靈作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