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好心情還沒保持一天就被戶部尚書李汝華打破了,今天李汝華苦著一張臉站在朱由校面前,用一副就要撂挑子不乾的模樣說道:“陛下,國庫沒錢了!”
沒錢了?!怎麽會,除開那二百萬兩自己不準戶部動的遼餉,余下來應該還有三百萬兩,朱由校第一個念頭就是被戶部這幫貪官給貪墨啊,好啊,是嫌朕的刀不利否,事實證明朱由校這回倒是錯怪了這些戶部的官員。
看到朱由校臉色不對,黑的和鍋底一般,李汝華知道要遭,臉色也正了起來,解釋道:“陛下,非是屬下貪墨,每筆走戶部的帳都有登記,陛下要是不信可以派人來查。”其實李汝華還有句話沒說,現在駱思恭都把錦衣衛派到戶部衙門來了,每天啥也不乾,就在那盯著,這種高壓時刻,哪個不開眼的敢作死。
朱由校看著李汝華神色真切,倒不像作偽,難道是朕想錯了,疑惑出聲問道:“哦?那愛卿說說這錢到底用哪去了,三百萬兩銀子就這麽不禁用嗎。”
其實李汝華想說三百萬兩銀子是挺經用的,不過照您老人家這個用法,就是金山銀山也頂不住,李汝華只能把以一筆筆費用細細給朱由校講解:“陛下,首先是這招募新軍,陛下不是說要招五萬嗎,每個被錄取的士卒每人給十兩安家銀。”
很好,五十萬兩已經沒了,朱由校也沒打斷繼續聽著。
“陛下還要招募一萬騎兵,微臣已經和禦馬監的王公公核實過了,現在禦馬監一共也就五千匹戰馬,要達到陛下一人雙馬的配置,還需要采購一萬五千匹戰馬,另外還需五千匹駑馬負責拉取軍需物資。”
朱由校不由的咽了口唾沫,看李汝華這心疼的樣子,這筆錢不會少到哪去,打斷問道:“愛卿,這馬匹花費是多少。”
李汝華立刻給出數據,“一匹良馬現在要五十兩銀子,駑馬便宜點,但也要二十兩銀子,還有再加上禦馬監原來的馬匹,這一年馬料大概要二十多萬兩,加起來一共差不多一百多萬兩。”
戰馬可不像影視劇裡一樣隨便吃點草就行了,一匹上好的戰馬一天差不多要吃五斤粟米,五斤豆子,再加兩雞蛋,比普通百姓吃的都好,怪不得都說騎兵燒錢,養活一個騎兵的錢都能養活十個步兵了,這自己剛招募一萬人騎兵什麽都沒乾呢,一百萬兩銀子就燒出去了。
話說這馬匹也太貴了吧,朱由校記得老朱那個時候一匹馬最多也就十兩銀子,這短短兩百年就漲了五倍。
其實這筆帳還要算到晉商身上,老朱那時候馬匹確實便宜,三十六斤茶葉就能和蒙古人換一批馬,沒辦法老朱搞的是壟斷貿易,蒙古人又不會種茶,打鐵,老朱能拿很少的物資就能從蒙古人那邊換來大量馬匹,馬匹價格自然就底。
可時間一長,這幫人就看出了這個制度的漏洞,往往在官方馬市前就前往蒙古各部落用鹽鐵茶葉等換取良馬,換句話說就是走私,等到官方馬市開起來的時候,根本就收不到良馬。
這個時候就只能從這些人手上購買馬匹,但朱由校也沒辦法,大明現在河北山東私營養馬場早就倒閉了,想要短時間獲得戰馬只能從這些人手裡入手,畢竟被經了二道手價格肯定不便宜,朱由校只能先忍了,先把這筆帳記著,等到時候讓這幫人連本帶利吐出來。
朱由校這邊想著事情,那邊李汝華可沒有停下來,繼續理著帳,朱由校只聽他道,這京營的武器裝備也是一筆大的開支,
鳥銃、盔甲、火炮之類的。 還有烈士陵園的修建,本來就只要算些材料費,其他的苦力自有那些改新營來乾,隻管飯,不需要發一文錢,可陛下是菩薩心腸,見不得京城有流民乞丐,都把這些人弄到工地上,不但管吃住,還要額外給工錢,這又是一筆大的開支。
還有更讓李汝華無語的,這陛下是對那些丘八真的好,不但三餐管飽,而且規定必須頓頓有肉,要知道那些撈不到的外快的官員也是難得吃頓肉,看到這些丘八吃的那麽好,已經有很多手下向自己反映了要求中午吃的好點,但這陛下可沒給我額外的資金,只能統統打發回去。
最後還要加上前幾日撥付陝西的賑災糧食,李汝華一筆帳算下來,朱由校發現這才五萬人,都快燒掉一年的田賦了,真羨慕老朱那時候能夠不花一分錢而養百萬兵,關鍵這百萬兵還能把不可一世的蒙古人打的滿地跑。
但這筆錢自己又不能不掏,要是沒這五萬人自己明年拿什麽去和老奴打擂台,靠遼東那些蝦兵蟹將,還是已經退化成農奴的衛所士卒。
朱由校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愛卿回去後把那扣下來的二百萬兩遼餉先用著, 要是再不夠,朕來想辦法。”
在李汝華看來,朱由校還能有什麽辦法,這平安銀子已經把京城的商人鬧的人心惶惶,暫時還收不到外面去,無非就是加稅,到時候加到那些小民頭上,被土豪鄉紳一轉嫁,又得多出多少流民,要是陛下有這想法,李汝華決定冒死也要勸誡。
朱由校可不知道李汝華在想什麽,李汝華要是知道朱由校此刻的打算非得嚇的丟了魂。
這自己手下這幫官員可是身家巨富啊,朕要不要問他們“借”點呢,朱由校正思索著怎麽殺兩隻肥豬來暫時緩解自己這壓力頗大的財政問題。
朱由校可是記得自己的好弟弟朱由檢問這幫官員借錢的場景,朱由檢都快給這幫官員跪下來了,結果怎麽滴,大臣們裝瘋賣傻,紛紛哭窮,就是不願意借錢給朱由檢,朱由校老丈人周奎不得不捐出一萬三千兩,還貪汙了皇后的二千兩,其他大臣家裡藏幾十萬兩的,卻隻認捐幾十兩,最後東拚西湊隻湊出了二十萬兩,連給關寧軍的勤王費都不夠。
李自成進京後可不是跪著找這些大臣的要錢的,全部扔進大牢,皮鞭伺候,最後吐出來七千多萬兩白銀,要是早知如此,不知道這幫人會不會後悔當初沒借錢給朱由檢。
七千多萬兩白銀啊,朱由校恨不得現在就把東林黨的老家都給抄個底朝天,不過現在還不能那麽乾,但是釣兩條魚,宰兩隻肥羊倒是不難,朱由校嘴角露出一絲邪笑。
旁邊的李汝華看著朱由校的邪笑,不禁眼皮直跳,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