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想知道,我看到了什麽。
雖然算不上是未知之物,但那仍然會引起許多人的恐懼。
不過,對於維阿灣的施法術者們而言,這恐怕是值得歡慶的事情。
施法術者們呼籲著星靈的重歸,因為他們原本就屬於這片土壤。他們的科技不足以稱神,但施法術者依舊可以在無垠的大地中心大聲吼叫,只是因為他們特殊,他們唯一。
他們的到來,哪怕引起一點小小的接觸,都會讓知識的寬闊海洋再一次得到延伸。而瘋狂求知的我們:施法術者,向往著無窮無盡的知識,我們想要暢遊深不可測的海洋,哪怕以沉入深淵作為代價也無所謂。
所以想要得到超凡的境界,所以想要創造凌駕於世界之上的神,只有那樣,對魔法的渴求才會永不停止,施法術者們也才會有永遠留存於世的意義。
施法術者對喚星之靈的渴望亦是如此,那不算是信仰,雖然目的相同,但並不純粹。
你說什麽?不能理解?
我的好友,我的初識,你不是不能理解,而是無法認同。
施法術者從來都是超常的存在,我們的思想,早就不滿足被囚禁於這種混亂的牢籠中,我們想要脫出,想要跟那些自稱‘魔法之神’的家夥同台競技,憑什麽他們擁有任意創造改變魔法規則的能力?憑什麽他們就要打破這樣美妙的循環?魔法可以自由,但它的本質絕不是肆意玩弄。
所以,我覺得你能明白,同為施法術者的你,想要理解這些事不是再簡單不過?”
男人將刻有文字的銀色短杖放在木桌上,輕酌一口經過魔法加熱後的湖水。
“貌似偏題了。”
“恕我直言,探討這些事比起探討星靈更有意義。”
“的確,對於成就超凡境界的你而言,星靈只不過是略帶威脅的敵人。”
“略帶威脅?或許,你把他們的實力嚴重貶低了。”
“我明白,你想說的是喚星之靈的魔法一側勢力。”
“沒錯,至今為止,我們從來沒有和他們進行過正面接觸,但我敢肯定,在這次偵查中,他們使用了魔法。”
“所以引起了你的疑惑?就算他們掌握先代賢者的魔法,他們又能造成怎樣的威脅?”
“如你所言。”
“步入超凡的你,不會受到這些事物拘束,你隻想窺探到密語,通過喚星之靈窺視更深的事物。”
“我承認。”祭童者這麽說道,“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想要從瘋狂中補足失去賢者的時間,唯我一人知曉,那沒有作用。”
“不,還有一人與施法術者們不同,那位工匠......”
“皮本納德利·格蘭。”祭童者代男人說出名字。
“他了解的很深,他知道異世,甚至知道終焉。”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都不曾懷疑過他是異世之人。”
“沒錯,他的身份已經確鑿,或者說是一種無法否認的概念,我們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可就是有種直覺、一種感觀,促使我們相信他是由這個世界孕育而出的生靈。”
“不是很有趣嗎?比起星族來說,他身後的秘密更令人興奮。”
“必然,這也是屬於求知的一種,我也對他抱有不小的疑問,只不過,我覺得時機未到,我的思維一直在讓我避免和他接觸。”
“真是詭異啊,算了,現在討論這麽多也沒用。總有一天,勇者會代替我們去探求這些秘密。
” “回到星族的話題上,我的認為是,他們的科技陷入某種瓶頸,所以他們才要在隱忍了三百年之後再次降臨星球。”
“因為科技達到理論的極限,所以要發展魔法,這是能夠說通的推論。”那名男人端起形狀怪異的煙鬥,輕酌兩口後吐出煙氣,“不過呢,我對女武神更感興趣,她和聖不一樣,她是真正踏入神之境界的生靈,雖然踏出的距離只有很小一點。”
“你想說,她身上的神性無法排除?”
“她和你一樣,你們都是這個世界的超凡存在,包括你也是一樣,我能從你身上感受到神的氣息。”
“有一種說法,專門用來稱呼我們這種存在。”
“半神。”
“就是這樣,世界的使者們大概也擁有成長到這層境地的可能性。”
“可能性......擁有潛力,但不持有責任也算可能性麽。”
“你作為曾經的賢者,應該有將機會把握在手上的時候。”
“我放棄了,我目睹了許多慘劇。平民的大笑, 英雄的啜泣;使者的歡慶,聖徒的永寧;新王的成立,舊王的敗退;半神的崛起,真神的隕落;死亡的離去,消亡的再臨......有太多事在困擾著我,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徹夜難眠,盡管我無需享受安寧睡眠,但那種日子並不好受,如果你嘗試了一遍,絕對會厭惡不眠。”
“聽上去的確可怖。”祭童者沒有否認,“可是你仍然存活,你仍然坐在此地與我愉快交談。”
“巧合罷了,很偶然,很難防范的巧合。”男人呼出那口煙氣,“還有啊,我們需要代替諸神接受它的怒火,生靈只不過是可笑的擋箭牌。”
“沙漏另一端。”祭童者突然說道,“流盡了會怎樣?”
男人搖搖頭,他看著立於桌角的木質沙漏,藍色的顆粒一直在往下流動,迅速而緩慢。
“會怎樣?”
同樣的問題,曾經的賢者只是靜靜聆聽,沒有積極回答。
“會怎樣呢?這種事,只有沙子自己才知曉。”
煙圈飄向高空,透過雙眼凝視到的那片天空,沒想到竟如此虛假。
“你說過會停止,總有一天會停止。”
“沒錯,總有一天,但不是今天,也不可能是明天。”男人放下煙鬥,繼續飲茶,“我不知何為正確,如你所見,活著的日子已經寫滿,我的判別力,會隨著存活的時間而變得遲鈍。我現在唯一希望的便是,即將蘇醒的賢者能夠代替我接受那些難以接受的事實,然後我就慢慢與花草融為一體,再讓意識遊移在諸多活物中,這便是我,一位施法術者的小小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