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三招兩式

　　“記得不要一睜眼就爬起來，要鬧一會兒起床氣，思考一下人生，靜坐常思己過，每日三省吾身，這是淑女的自我修養，養成習慣，以免老來爆血管，卒中癡呆，喝杯早安茶最妙了！乖，來。”

　　小丫早上醒來的早，被張成抱了念經，進行幼兒教育大計，喂了點水，帶她出去溜達，晨光熹微，小草凝露，遼闊美麗的大草原啊，我種花兒郎的家，為何哥的眼裡常含淚水?張成悠走草原，真心感動。

　　他昨晚上好不難受，不停地上灌下排，直到方才給花花草草施完肥，冷不丁打個抖顫，腰胯抖擻，肩背翻浪，體會罷金雞抖翎，又名驚炸抖絕之技的內家發力玄奧，才覺得整個人都好起來了。

　　張成三歎濁氣，放開意氣，吐納天地，周身紫府毛竅洞開，與外界清氣交流，身心與自然交融，心神凝聚，五官身體漸漸都不複存在，不知不覺便飄飄然起來，將小丫架在脖子上，帶她飛到山神崖，自詡列子禦風，上崖偷了一隻雛鷹，回奈曼找爾泰。

　　“捉到小雕了?我還說是不是讓小蔣去瞅瞅呐，沒啥大物件談了，一些零碎的破爛用不了許多人，給我打聽打聽，到底誰捉的，袞楚克汗王身邊的人都換了兩茬子了，死恁多人都沒辦法，誰?！奇怪?那小兔崽子有這本事?他怎不上天呢！估計鷹使大人不會久留，我們也走，順便送小兔崽子上路。”

　　雙槍客面無表情的守在帳口，靳老爺坐在氈帳內翻看帳簿，聽老掌鞭的回報，交代罷手下，鼻孔冷哼不屑，對路上如何交好鷹使大人轉起了腦筋，枯面上慢慢掛出笑來。

　　部落中心的空場上，靳老爺商隊的夥計們將明國好貨分類擺放，這幾天陸續趕到的牧民帶著自家皮毛藥材，三五成群，吵吵嚷嚷的搞價，兩邊市易的好不熱鬧。

　　奈曼部油水太少，鷹使大人聽說草原明珠寶音公主也侍奉沙爾大喇嘛去了，早就待的不耐煩，得了金雕喜出望外，手下們是探過山神崖的，知道其中凶險，當時就逼問袞楚克捕捉神鷹的英雄是誰！

　　一幫貴客在旁吹捧，金雕雖幼，威猛畢露，台吉汗洪福齊天，鷹使大人辛苦，也是對捕雕人好奇，袞楚克沒法子，顧不上女兒交代，隻得派人去請。

　　“野雞是我去山神崖拜神時候撿的，都是我不好，娃兒她娘生氣離家出走，我這輩子一定要找到她，山神老爺保佑我吧！我再也不吃雞了！”

　　張成被請到汗帳，看那個鷹使就是死人，扯了兩句抱小丫回去，鷹使大怒，期待中的英雄沒有出現，只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流民小子，無知粗鄙，一幫大人大失所望，都是勸鷹使大人息怒。

　　晚上美人又神秘的出現，朝地毯上盤腿坐的張成跪伏行大禮，“你這公主做的有夠窩囊，遮遮掩掩，真面目也不敢露，不必謝我，我怕你還要恨我呢，鷹使明天就走?靳老爺呢?”

　　“你要做什麽?尊貴的客人，求你不要傷害我的族人。”眼前的少年太古怪了，隱隱對族中來客沒有善意，美人不敢想象，膝行進前，又是泫然欲泣。

　　“你們逃得過眼前，逃不過將來，良鳥擇木而棲，也許投靠奴酋沒錯，只是他要滅了蒙古，滅了大明，早晚要拿你們衝鋒陷陣，就你們這點人手，逃不掉身死族滅，你們居住的地理位置不好，這是命，想辦法要趁早，晚了就跑不了啦，自家的事情，要靠誰?”

　　“阿布······”美人無語凝噎，

珠淚滾落，無力的跪坐在那裡，她終於褪去一切偽裝，顯得那麽茫然無助，人生太多艱難，你我都是，誰又能如何呢?張成拿開她抓住自己衣衫的玉手。　　一溜商隊，車載馬拉，碾過青草嫩芽，行在漫無邊際的草原上，靳老爺交代得力手下一定要伺候好馬車中鷹使大人，控馬盤旋，一群奈曼族人送那個小兔崽子老遠，兀自不肯回去，靳老爺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小兔崽子或許有點鬼門道，小蔣，有把握麽?”靳老爺商海沉浮了一輩子，諸事都往仔細處考慮，有些小擔憂。

　　“掌櫃的放心吧，這小子可能有點能耐，還能翻天不成?”雙槍客行馬在側，車隊除了十來個掌鞭夥計，專門押送的也有十來人，個頂個的精壯，刀弓在腰，都是這些年他從靳范兩家訓出來的好手中抽出來的尖子，使喚著得力順手。

　　雙槍客也是個乾枯面皮的漢子，沒有留須，唇頜兩鬢幾天未刮的胡茬子胡亂枝杈，顴骨突出，兩腮無肉，兩太陽穴並不像常人一般凹陷下去，眯縫的雙眼，始終微皺的亂眉，讓他一張木然的枯臉帶著愁相，背著一個灰撲撲的長布囊，像個鄉下莊稼漢。

　　靳掌櫃撫須微笑，“前面喀爾喀五大營已經是台吉汗的地盤，你看著安排吧，我去和鷹使大人打個招呼，不能打擾了貴人。”

　　雙槍客落在車隊後面，看著靳掌櫃打馬追上鷹使一行，點頭哈腰與那幾個隨侍攀談，一口濃痰吐出，在慢走的馬背上面無表情的垂目晃蕩，後背布囊裡的镔鐵雙槍發出叮叮的輕微摩擦聲。

　　靳老爺商隊已經走遠，雙槍客帶著六個商隊標客遠遠一字排開，又兩邊包抄，呈四方合攏之勢朝張成圍來。

　　“飛鴻，箭能射多遠?”

　　“兔?”小丫瞪眼回憶張成射小動物的光景，不能確定。

　　“羊！”兔子最傻，她記得張成走到跟前，對著小兔腦門把人家釘在地上，黃羊一離近就跑，遠了也夠不著。

　　“看見背箭的記得躲遠點。”張成點頭將小丫放在馬上，步行迎著雙槍客走去，幾個標客取弓遠遠將場中二人圍了起來。

　　雙槍客左手扯開胸前布帶，右手後撈，布囊落地，雙槍在握，一橫一豎，平槍在臍上，淵渟嶽峙，絲毫沒有小看張成的意思。

　　雙太陽穴高高凸起，佔中護中，這個其貌不揚，堪稱醜陋的瘦漢真是個少見的高手，張成見過他槍法，秦大郎加上秦二郎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這廝是個老江湖。

　　張成沒有停步，右手揚了揚，陡然進身，左手就去拽他戰架前梃的鐵槍。

　　穿袖挑手，橫槍疾出，挺槍即回。

　　陽進陰退，陰出陽回，疾若風雲，雙槍客眼中精光大盛，心望手手望槍，意隨槍手走，步法隨護隨退。

　　張成好不吃驚，觀戰與親自動手區別太大了，他境界到了，眼光也有，下手才知道雙槍客槍法細微處的精妙，雙槍客本就沒有小看張成，察覺他身法異常，隨即就退了。

　　其槍勢看似尋常縱橫出進，竟然都帶有螺旋內勁，和他練的十三勢勁道一般無二，張成仗著眼毒手快奪槍，覷得是槍身，手下卻是鋒利的槍尖，而且人家的回槍還是含著暗勁走化的，張成好似摸著火炭似的撤手不迭。

　　雙槍客取的就是彼手落空，其心必亂，亂而取之的戰法，張成不服不退，步法變換，看準空門搶進去，也不奪槍了，要把雙槍客一掌撂倒，

　　雙槍客開左步，隨右步，後手轉陽至臍下，前手合陰，照他虎口扎出，空門一開即合，又是距離拉開。

　　張成連連吃癟，也不裝高手了，潑婦也似，內勁鼓蕩，不等槍尖點回得脫，手搭镔鐵雙槍如蛇纏物，沾連粘隨，連足趕上二轉，借镔鐵雙槍已經與對手勁路身勢合二為一。

　　雙槍客發覺自己槍勁身勢忽然被對方化掉覆蓋，駭然之下，氣力催動，下意識便要奪槍取回主動，

　　張成哪會讓他逃脫，胸腹喉間虎豹雷音滾滾，引進落空合即出，不過是動念之間，八方棚勁混元一氣，連崩帶炸，镔鐵雙槍倒撞進雙槍客中門。

　　從來丹田煉內功，哼哈二氣任縱橫，好似狂風折樹，雙槍客應聲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