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響起,王詵這才發現,進來的不止有礬樓花魁一人,協奏者也有好幾人,甚至包間大廳中還有三個舞女在翩翩起舞。
這些女子無一不是國色天香,隻不過與祁紅玉同台演繹,她們就顯得失色了不少,隻能擔當綠葉角色。
這是一場臨時決定的演出,礬樓老板是為了蘇軾的面子才讓祁紅玉出面表演一番,由於是小包間,能搭配的樂團舞女人數有限,而祁紅玉向來都隻是在最頂級的包間陪客演出的,這種事先沒有彩排過的歌舞顯得有些美中不足,甚至有些凌亂。
不過賓客們卻沒有一個露出不滿意的表情,原本聊的火熱的話題停止了,所有男性,包括蘇軾都是一臉呆滯豬哥模樣,望著花叢之中絕美的祁紅玉,在酒精美色的刺激之下露出想入非非的表情,誰還有心思去關心歌舞本身的質量。
一曲舞畢,祁紅玉款款來到桌前,落落大方地坐在了蘇軾身邊,在男性們嫉妒的目光下,優雅地為蘇軾倒了一杯酒,然後再為自己倒了一杯,紅唇輕吐:“蘇大學士,小女子久仰您的才學,今日有幸獻曲,可還有幸共飲一杯?”
她低頭含羞,笑靨如花,聲音軟糯聽的人心裡癢癢,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誘惑的氣息,即清純又風情,讓人忍不住感慨,好一個尤物!
蘇軾明顯喝高了,平時儒雅的氣質早就不在了,毛手毛腳地握上了祁紅玉的手,眼中盡是色眯眯的表情,醉醺醺地說道:“得與祁姑娘共飲,才是蘇某榮幸啊!來,我先幹了!”
說著便將手中杯盞一飲而盡,然後哈哈大笑地將鹹豬手挪到了祁紅玉的肩膀之上,順勢想要將對方摟進懷裡,卻不料摟了個空,祁紅玉不著痕跡地便躲了開來,輕笑著將自己的那一杯酒喝了,微微蹙眉,有些不勝酒力的模樣,臉上多了兩抹腮紅,更多了幾分魅力,然後十分自然地便引起了話題,使酒桌重又變成了熱鬧的座談會。
座談會的內容自然依舊是文學,祁紅玉表現出了一個花魁該有的文學修養,能演善談,引經論點,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主導話題的人,而且雖然看起來不勝酒力,但幾輪杯盞卻都奉陪了下來,面上始終隻是有些微紅而已,連蘇軾都開始對此女刮目相看,越是交談便覺得她越是對自己的胃口,更加頻繁地發動鹹豬手攻勢,可卻始終佔不到什麽便宜。
關乎文學的話題王詵實在是插不上口,所以還是尷尬地成為了酒桌之上的局外人,不過他感覺到,這個祁紅玉似乎有意無意地在無視自己。
同樣是一開始沒能順利融入交談氛圍,林衝在祁紅玉上桌之後緊張地都快坐不住了,那小子大概是從未見過這種等級的美女,低著的臉一陣陣地發白,可又忍不住偷偷去看祁紅玉。這種無意中散發出的懦弱拘謹可以說是歡場上男人最大的減分項,可是祁紅玉卻是耐心又溫柔地朝他主動搭話,還走過去親自給他倒酒,幫助他緩解自己的緊張。
近距離的幾次杯盞交碰給了林衝莫大的勇氣,人生三大錯覺之首,她對我有意思,在他心裡無限膨脹,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了起來,像隻公雞一樣在幾個文豪面前賣弄著自己的詩詞,稍微清醒一點的王詵在一旁看著都感覺尷尬,默默地心疼這個小子。
連林衝這小子祁紅玉都會悉心地照顧到,怎麽可能正好就漏了自己?
瓊漿玉液又是一壇快見了底,王詵已經是確定了,這個女人確實是故意在無視自己,到現在都沒跟自己搭過一句話,
倒過一次酒,甚至都沒正眼看過自己一眼,好幾次倒酒路過自己也是如此,及其的不自然。 這讓王詵有點不爽,他好歹也是這次宴會的主客,而且是名聲在外的少年文才,皮囊也是清俊瀟灑,百裡挑一,這個女人為何要如此不待見自己?就算是歡場禮儀,她也不該給客人留下這麽糟糕的體驗,這實在是奇怪。
王詵越想越不對頭,也越來越不爽,雖然他早已決心,這輩子要當一個好男人,不能像另一個世界的王詵那樣放浪形骸,但這樣子被一個女人刻意無視讓他很是沮喪,他又體會到了上一世,自己走在女生身邊連頭都抬不起的那種感覺。
當慣了被拒絕者,在被各種形式拒絕時的麻木不是真的麻木,隻是對內心失落的掩飾。
尤其是祁紅玉長得還是王詵最喜歡的那種類型,有點漫畫《犬夜叉》裡桔梗的感覺,縱不能一親芳澤,也不想被如此冷漠對待。
心智已經成熟的王詵自然不會鬧脾氣,跳出來強要祁紅玉給自己敬酒,那樣只會讓自己丟人,隻得在角落裡喝起了悶酒,有些羨慕地偷聽著他們的交談。
酒桌上的話題跳轉的很快,從蘇軾舊詞談到了當年軼事,說到了歐陽修,又不知怎的跳到柳永,難懂的言語間夾著各種詩詞,有聽過的,大多是沒聽過的,不知不覺王詵便在酒意裡失去了意識,隻記得到最後,自己的心情還是鬱塞的,還有便是發覺自己酒量其實也是不差的。
腦子像是陷入了蹉跎的泥潭,軟膩又粘稠,王詵從醒不來的夢裡掙扎了出來,睜開了眼睛,隻覺著頭痛欲裂,大腦中一片空白,一時半會什麽都想不起來。
這是陌生的房間,內飾奢華,顯然是女人的閨房,從自己的視線看來自己應該是躺在了床沿。
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詵努力地回憶著昨晚的事情,卻什麽都想不起來,看起來這就是傳說之中的斷片了,他抬起了手想揉揉自己的腦袋,可是卻被一個柔軟事物給擋住了,心裡一驚,轉過頭去想看看那是什麽,可是自己腦子左側的視線卻被完全擋住了,入眼的是一片平坦肉色。
認出那個坑洞是肚臍眼之後,王詵一下子就慌了,整個人都清醒古來,背後滿是冷汗,他這才發現自己腦子下枕著的柔軟枕頭原來是人的大腿,而擋住自己左手的自然就是大腿主人的背部。
這,這是發生了什麽?這就是傳說之中的枕膝?
王詵心跳劇烈地跳動起來,斷片之後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自己居然躺在一個,等等,先確認一下。王詵小心地將頭轉回去,實現沿著肚臍那條誘人的人魚線往上,是被紅色布料包裹起來的兩座山峰,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峰巒底部,在往上的視線則被這高聳的峰巒完全擋住了,雖然看不見臉,但是王詵一顆懸著的心卻是放了下來。果然是女人,還好是女人,萬幸是女人!
要是自己喝醉斷片之後和幾個大男人那啥,那場面簡直不堪想象,王詵絕對會直接找條河跳進去再投一次胎的。
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己穿越之後純潔的第一次居然就這樣沒了嗎,而且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連對象是誰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盧氏透露過他馬上就要訂婚了,對象八成就是要和自己廝守一輩子的公主,他居然在這個時間點在外頭喝斷片瞎混。
想到這裡王詵就感到一陣心虛與自責,自己居然這麽輕易地就放棄了自己要當一個好男人的理想,簡直就是渣,人渣啊。
腦子裡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王詵的身體卻老實地起了反應,眼睛怎麽也沒法從那兩座峰巒挪開,下面的小弟怒不可遏地抬起了頭。
“公子醒了麽。”
有些熟悉的軟膩聲音,王詵卻一時想不起來這聲音屬於誰。
一雙柔軟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峰巒的主人伏下了身子,兩團豐滿差點貼到王詵臉上,讓他鼻頭控制不住地一熱,而他也終於看到了這個女人的真容。
祁紅玉!
居然是昨日酒席上那個對自己異常冷漠的礬樓花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刻的祁紅玉臉上未施粉黛,卻依舊美豔,皮膚細膩白皙而沒有一絲皺紋,眼中隱有秋波流轉,下一刻又是露出擔憂驚色。
“呀!公子,你怎麽流鼻血了?別亂動,奴家給你止血!”祁紅玉驚叫一聲,顯得有些慌亂,隨手找來一條白巾小心地幫王詵擦掉鼻血,可是由於她貼的太近,峰巒之上的深深溝壑都印入了王詵眼中,刺激過大,鼻血流的更多了,一條白巾都染的通紅了還是沒能止住,祁紅玉驚慌不知所措,擔心地都快哭出來了。
“別別,我自己來吧,你先扶我起來!”為了不讓自己失血過多致死,王詵再不舍得眼前春色也得緊緊閉上了眼,掙扎著想起來卻感覺全身無力,最後在祁紅玉的幫助下終於是坐了起來,他取過新的白巾過後就塞進了鼻子,然後頭仰起來,同時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不胡思亂想,鼻血終於是止住了。
撿回了一條小命的王詵感覺自己快虛脫了, 不過此刻他的心更是虛,偷偷瞥向一旁的正緊張地看著自己,衣著暴露的祁紅玉,鼻血又有複流的跡象,連忙挪開了視線,緊張地說道:“額,那個,祁姑娘,昨日我喝多了,後來的事情實在是記不得了。”
王詵心虛地開始推卸起自己的責任,這開封第一樓的花魁豈能是說睡就睡了的,必須得負起責任,可是他婚姻在即,這個時候招個女人進家門,他就是有這色心也沒這色膽,肯定會被他娘給打出屎來。他隻能為自己的這種人渣行為找借口,推不了責任也得退一步從長計議。
一陣香風襲來,王詵都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自己的胳膊陷入了一陣柔軟之中,祁紅玉整個人都親昵地貼上了他的身子,腦袋靠在他的肩頭,充滿柔情地說道:“詵郎說些什麽呢,之前不是就已經要了奴家的身子了嗎,那之後就一直不來見奴家,奴家還當是詵郎是變了心。昨夜真是,嗯。”祁紅玉害羞地發出了一聲可愛的聲音,用臉在王詵的肩膀上輕輕摩擦著,一副陷入愛情之中的小女兒模樣,實在難以想象這是昨夜那個矜持又淡漠的花魁。
“什麽?居然發生過那種事情嗎,我怎麽不記得?”
難怪這個女人對自己態度轉變的這麽大,原來的王詵居然還留了這種風流債?
王詵拚命地在那些記憶裡頭尋找著,可是卻沒有半點關於這個女人的記憶,包括礬樓的記憶也沒多少,確切地說是原來的王詵病重之前那段時間的記憶全都消失了。
莫非這跟那場差點要了王詵性命的重病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