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氏說出蘇大學士之後,王詵便知道了這個了不得的人物的來歷,這個三十來歲的英俊男子居然就是中國文學史上影響力最大的人之一的蘇軾!
這可是一尊真正的大神,雖然這麽說有些不敬,但是米芾和王詵這種等級的人物和蘇軾比起來,簡直就是小蝦米一般。
蘇軾居然在自家庭院做客,這一波怎麽樣?王詵幾乎都忍不住想要馬上上網發個帖子來炫耀一番了。
“你就是蘇東坡?”王詵露出崇拜無比的表情,用幾乎要拜倒的姿勢撲到了蘇軾面前,激動地問道。
蘇軾被王詵的熱情嚇了一跳,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說:“我就是蘇軾蘇子瞻,不過我可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蘇東坡的外號,你就是王詵啊,元章對你的畫技可是推崇至極呢。”
蘇軾是被自己最近結交的好友米芾拉到這裡來的,聽說這裡有個作畫鬼才,無論如何也想讓自己見識一番。他是今年才服喪期滿,從家鄉蜀中回到開封來的,所以還沒聽說過最近才名鵲起的王詵。
沒想到現在的蘇軾居然還沒有東坡這個外號,王詵感覺自己丟了個大臉,連忙打哈哈道:“啊,口誤,子瞻兄,久仰大名啊,小弟對你神交已久,沒想到居然能夠見到本尊,我可真是太高興了!”
蘇軾被王詵說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他雖然有點自負,但其實是不太經得起誇的那類人,現在的他雖然已經文采滿天下了,但還沒有經歷太多人生艱辛,許多詩詞都還沒有出世,所以暫時還沒有在眾星雲集的北宋文壇之中脫穎而出,升華到後世的那種超然地位。
“晉卿,聽說你的丫鬟說,你那系列漫畫已經畫好了,我可是特意拉了子瞻兄來一起觀看的呢。”米芾笑著說道,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卷畫,說,“這段時間我也在研究從你那裡習得的畫技,算是小有所成,在看你的漫畫之前,晉卿要不要先看看我的畫作,點評一番?”
王詵自然不會拒絕,說:“元章兄之才我還是知道的,點評可不敢當。”
接過畫卷之後,王詵小心地將其平攤在石桌之上,待到看到全畫之後,控制不住地讚歎出了聲。
畫中是一個女子,正是怡紅樓的花魁白繡,畫中的美女的姿勢與他那日畫的隨筆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是用從自己那得來的G筆畫出來的,運用到了自己所用的透視和光學表現手法,內容上較之自己的隨筆豐富了許多,連睫毛這種細節都非常細致地表現到位,還用鋼筆細點法畫出了陰影效果,若不是親眼所見,王詵都不敢相信米芾居然能在短短時間內學到這種地步。
這家夥果然是個天才!王詵第一次感受到了命運的不公,人與人之間天賦的差距居然能有這麽大,他當初可是學了好幾年才有現在的畫技的,米芾是才接觸這種畫技的,居然只花了十幾天就有趕上自己的趨勢。
見王詵神色怔然,米芾得意地說:“怎麽樣,晉卿,我這幅畫可有了你七成功力?”
王詵愣了一下,看向米芾,眼神裡有些掩飾不住的嫉妒,笑著說:“元章兄果然大才,這麽快就能畫到這種程度,不得不佩服。”
“哈哈,比起晉卿還是差的遠了,我可是天天對著晉卿畫作和真人在觀摩作畫,晉卿可沒有楊家將給自己觀摩吧。”米芾心情顯得很好,哈哈笑道。
天天對著真人,這廝難不成已經把白繡收到自己房裡去了?那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哎。想到這裡,
王詵眼中的嫉妒神色更甚。 盧氏看到那幅畫時,也是第一時間驚豔到了,沒想到這個跟著蘇軾一起來的年輕人居然有這般畫技,這種從未見過的畫風已然自成一派。不過在聽到米芾說自己畫技全是學自自己兒子之時,盧氏更是驚訝不已,自從丈夫死後,她便再沒有關注過王詵學業,反正也不需要他考進士,隻是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兒子居然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蘇軾顯然早就已經看過這幅畫了,最初看到時,他也被這種從未見過的風格的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現在他對米芾口中的師承對象的畫更感興趣,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晉卿的那個漫畫了,聽元章吹的天花亂墜,我還真是好奇那究竟是種什麽樣的畫呢。”
“定不會讓你失望。”王詵自信說道,便引著二人朝書房走去。
盧氏沒有再跟來,這種場合下,長輩在場會很不自在,她之前也隻是代不在家的王詵接待一下客人而已。
推開書房的門,一股子漆膠惡臭便撲面而來,之前王詵和張貴在這裡搞試驗的時候的氣味還沒消掉。
王詵無比尷尬地看向兩人,招呼來下人把門窗都打開通風透氣,空氣質量這才好了許多。
蘇軾第一眼看到這個特殊布置的書房就眉頭一挑,起了興致,雖在歷史上,政治方面他被歸於舊黨,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思想固守之人,擁有非凡創造力的他對這書房內的新鮮事物充滿了興趣,四下打量那造型獨特的畫桌和那幾面意義不明擺放著的銅鏡。
“這裡便是晉卿的畫室,還真是別具一格,這樣的桌子對於畫畫有幫助嗎?”蘇軾毫不客氣地坐到了畫桌前,感受著那特殊斜面帶來的手感影響。
“隻是個人習慣罷了,沒啥特別的。”王詵回答著,然後翻箱倒櫃後才終於在一口箱子的廢紙內找到了已經被環兒精心裱起來後用線縫在一起的原稿,這樣子看還真有點漫畫書的意思,環兒的手活還是很細致的,不過那丫頭喜歡藏東西的愛好也要整治整治了,雖然是出於好心防止自己的畫被別有用心者偷走,但是中招的基本隻有王詵自己。
“這就是《楊門虎將》第一話的原稿,二位請慢欣賞。”王詵將縫成漫畫書一樣的原稿遞了上去。
製成書一樣的畫還真是少見, 蘇軾和米芾接過了漫畫之後,就迫不及待地翻閱了起來。
看到第一張時,蘇軾的眼睛就明顯亮了許多,有一瞬間的驚豔神色,然後就是想要往下看下去的欲望。
米芾則因為之前已經看過前四頁了,所以沒有太過於吃驚,隻是臉上一幅有些等不及想要往後翻頁的表情,但無奈原稿在蘇軾手上,人家不翻頁,他隻能乾著急。
蘇軾最開始見到米芾那幅肖像畫的時候,便已經欣賞上了這樣子的人物畫風,當時米芾說這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自己火候還差的多的時候,他還不太相信,以為是米芾的自謙說辭,不過在看到這部漫畫扉頁上的人物之後,他才知道,米芾說的一點沒錯,他的畫雖然不錯,但是比起王詵畫的這幾個將軍,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雖然隻是畫中人物,但是楊業與楊家七子的勇武卻透過了二次元的維度,真切地展現到了他的面前。
蘇軾本就是豪放的性格,情緒很容易受外界因素所影響,大江東去的代表作便是這麽來的,如今看到了這樣一幅精彩的畫面,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胸中噴薄而出的豪情,讚歎道:“英明神武,雄姿英發!能作出此畫,晉卿當真神人也!”
說著,終於在米芾翹首以盼的目光下忍不住翻了頁。
能得到蘇軾這樣子的評價,王詵都有些飄飄然了,得意忘形到不知所乎。連當世第一大文豪都讚不絕口,看來這部作品肯定會火,隻要能解決大量印刷的問題。想到這裡,王詵對自己的漫畫夢更多了幾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