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宿醉起床,王詵夢遊一般追尋著自己的今生前世,總算是想起來自己姓甚名誰之後,這才注意到環兒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給自己換衣洗漱了。
“環兒,昨日我怎麽時候回來的?”王詵痛苦地敲敲自己的腦袋,之後的事情他完全記不得了。
環兒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說:“風波府楊家幾兄弟騎馬送少爺回來的,那幫子醉漢還在府上大鬧了一場,府門都被踢壞了,夫人正在氣頭上呢。”
“什麽?!”王詵差點跳了起來,被又被環兒按了下來。
“真是的,身子才好就喝成這樣,一點也不愛惜自己身子,哼!”環兒今天很不對勁,像是在鬧情緒一樣,給自己擦臉時還用了很大的勁,揉的王詵臉生疼。
逃離了魔抓的王詵一臉的莫名其妙,剛想問環兒在生什麽氣,她就收了洗漱用具輕哼一聲走了,末了回頭提了句:“米公子今日就要離京了,昨日少爺沒去赴宴,米公子很生氣,說是今日要在外城西水門等少爺一個說法。”
王詵聽完,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自己竟然是把這事給忘了。看看外頭,居然已近正午十分,他立馬狂奔著出了門,在路過大堂之時卻被盧氏叫了下來。
“娘,我有急事,回來再說啦!”王詵著急上火地說著,正要往外頭跑,卻是突然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向盧氏懷裡抱著的那可愛之物,可不就是楊雲英?
此刻小蘿莉正在盧氏懷裡撒著嬌,可愛極了,惹得盧氏滿心歡喜,抱著不舍的撒手。
“楊雲英,你怎麽會在這?”
王詵驚異地說著,他可不會再被楊雲英的外表所迷惑了,這個可愛的小蘿莉切開來裡頭都是黑的,還是敬而遠之為好。
楊雲英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往盧氏懷裡鑽了鑽,盧氏立刻就皺起了眉頭,說:“雲英是來做客的,詵兒莫要無禮,給人家看了笑話。”
笑話,到底誰無禮,誰給誰看笑話了,昨天自己在風波府什麽待遇現在還歷歷在目呢。王詵無語地看著胳膊肘往外拐的盧氏,卻也不好反駁。
這時,他看到了在一旁侯著的環兒,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正面無表情地斜視著楊雲英,而楊雲英也時不時挑釁似的看向環兒,無形的戰場之上硝煙四起,火藥味十足。
王詵不由得乾笑兩聲,難怪今天環兒這麽奇怪,原來是遇到同類了,同類相斥,一府不容二蘿,天然腹黑相克,諸多科學理論為依據,這二人必定互不相容。
“詵兒,雲英說已經拜你為師了,今天就是來學畫的,你今日就不要出門了,要好好教人家啊。”盧氏微笑說著。
原來這小蘿莉打的這個主意啊,居然跑來攻陷自己的老娘,心機不可謂不深,不過王詵可不吃這套,說:“楊雲英,你娘可是說的讓你去書院裡頭跟著學啊,別指望我會給你開小灶,你今天既然來了我也不會趕你。”
王詵轉向悶悶不樂的環兒,說:“環兒,你來教她,就教點簡單的畫格子一類的,太笨了教不會也沒關系,跟學院的先生一樣用竹鞭抽她手心就是。”
以蘿製蘿就是王詵剛想出來的對付楊雲英這個小惡魔的點子,讓環兒對付她再適合不過。
“娘,米芾今天要離京了,我得去給他送個別,先出門了!”
雖然很想看看兩個蘿莉之間的戰爭有多麽精彩,不過王詵沒什麽時間了,隻得打了個招呼,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王詵府上是在開封內城,
到外城西水門要橫跨整個內城和半個外城,足足得有幾十裡的路程,走過去不知得花多久時間,怕是到時候天都黑了,米芾也早就出發了。 不行,必須得找輛馬車帶自己過去,至於騎馬,原來的王詵應該是會的,不過現在的王詵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但這年頭可沒什麽的士,王詵也不知上哪找馬車去,正發著愁,便看見路上一輛馬車經過。
“嘿,小哥,去西水門不,能不能順帶著捎我一程!”王詵連忙上去叫住了那個馬車車夫,這是輛拉著平板貨車的馬車,剛剛卸了貨的模樣,許以重利應該不會拒絕。
王詵剛想談價錢,沒想到那個馬車夫卻是先驚喜地說道:“這不是王詵王公子嗎,我是欣燕樓的夥計,那天可是看著公子在咱欣燕樓點兵去討伐惡賊的,我最佩服的就是王公子這樣懲惡揚善的人物了!公子要去西水門?沒問題,上車吧,我帶你一程!”
王詵沒想到居然會遇到欣燕樓的夥計,一股腦上了車,抓緊了平板車的前沿,說:“不會耽誤你的正事吧?”
“沒事,我是出來買菜的,外城的菜還新鮮便宜些呢,不礙事,公子急不?”夥計抓緊了韁繩說道。
王詵點頭說:“多謝兄弟了,我挺急的,盡量快一點!”
“盡量快些?得嘞,走起!”夥計回頭衝著王詵邪魅一笑,然後狠狠一揮馬鞭,大喊一聲,“駕!”
王詵在看到那夥計興奮的表情之後,心裡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在這夥計揚鞭之後,馬兒痛苦地嘶鳴了一聲,隨後像脫了韁一樣,不要命地跑了起來,一瞬間的失重讓王詵差點從平板車上被甩下去,隨後車速越來越快,可怕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王詵嚇得雙腿直抖,身體再也不敢直起來,瑟瑟發抖地趴在了平板車上。
“兄弟,慢點,注意安全啊!”王詵沒想到這廝開個馬車居然開的這麽野,連忙出聲提醒。
只可惜那夥計興奮的過了頭,不停地加快著揮鞭的頻率,把那可憐的馬兒抽的生疼,不要命地往前衝。
“公子,你說什麽?!”夥計頂著風喊著。
王詵大喊回應:“我說注意安全!”他位於下風口,聲音很難傳到前頭去。
“再快一點?好嘞!”夥計居然是在駕駛位上半蹲著站了起來,一副衝鋒的模樣,揮鞭的力道更大了幾分。
完了完了,這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家夥。王詵估摸著現在馬車車速起碼到了四五十碼,雖然在後世,這個速度根本不算多快,但是這可是敞篷馬車啊,王詵還是第一次在露天的情況下體驗到這種風馳電掣般的感覺,實在是太嚇人了。
再加上這年頭的道路狀況非常不理理想,青磚路起起伏伏的,馬車速度一快起來就顛簸的非常厲害,好幾次王詵都感覺到車子跳動的厲害,要是飛出去一樣,險情頻頻,隨時都有翻車的危險,讓人心驚肉跳。
上了這輛賊車,王詵後悔莫及,不過現在可沒有跳車的機會,他也只能膽戰心驚地趴著,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故,要是大名鼎鼎的養肝閑人死於馬車車禍,指不定多少同行要高興地笑掉大牙,大宋也會從此失去一位偉大的藝術家。
馬車所過之處,定是人仰馬翻,整條街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髒話,詛咒著這輛趕著去投胎的馬車。
不過好在這夥計車技著實不錯,每次都是有驚無險,把馬車操縱地如同手足一般,人流擁擠的街道之上居然是沒撞到任何人,而且過彎之時也能毫不減速,每次都能穩住車身,讓車尾像是漂移一樣甩過去,這可是相當了不得的車技,王詵不由得心裡犯起了嘀咕,這家夥真的就只是個夥計?
這樣的一陣疾馳也沒有持續太久,出了內城西門之後,那匹馬兒實在是累了,怎麽抽都跑不動了,在那夥計罵罵咧咧的聲音之中,車速終於是回到了正常,王詵像是虛脫了一樣躺在平板車上一動也不想動。
花了半個時辰不到,馬車終於是趕到了西水門,下車的那一瞬間,王詵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劫後余生之感。
“哎,本來可以更快些的,都怪這馬沒用,耽擱王公子時間了,王公子,下次坐車再找我哈!”夥計笑哈哈地離開買菜去了。
王詵看著那廝慢慢遠去,面色複雜,這可真是高手在人間,自己出門打輛車,居然能碰到這種人物,一手車技神乎其神,簡直就是隱藏的開封車神了。
而且非常神奇的是,王詵的暈車病像是好了一樣,這一次馬車之旅雖然驚險,但是自己一點頭暈想吐的感覺都沒有。
只不過,到生死關轉了個圈的王詵卻是再也不想碰到這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