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夜,王震和王首道同志根據*“以衡陽、寶慶(今邵陽)為中心或以郴州、宜章為中心建立根據地。應酌量派出些幹部散布種子,助其擴大,主力不宜亂戰過分損耗精乾力量。”的電報指示,馬上把曾孝長、王小虎和鄒家全三人召集到指揮部,同趕到平江城的湖南省地下負責人商議後,決定秘密派三人去寶慶地區開展工作。
王震拉著曾孝長的手說:“曾孝長同志,你和鄒家全同志是在新化參加我們紅六軍團的老紅軍戰士,當年你在晃縣因重傷不得不留下,傷愈後又回到新化縣城從事過近一年的秘密鬥爭,有著很好的群眾基礎和工作經驗。”
“賀老總在推薦你們加入南下支隊時說,你和王小虎、鄒家全同志是紅軍三兄弟,又都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優秀軍事幹部。你們這次回去同地下黨組織取得聯系後,首先以新化為中心,秘密發動群眾,宣傳我黨我軍的思想,然後逐步向整個寶慶地區擴展,在條件成熟時拉起隊伍,成立抗日救國遊擊大隊,配合南下支隊行動。”
曾孝長三人立正道:“是!”
王首道叮囑道:“記住,現在湖南大部分城市、包括寶慶城都已被日軍佔領,國民黨采取的是退守戰略,不能相信他們,你們在聯合抗日時期也不要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但要堅持獨立自主的遊擊戰爭。”
“今後你們直接受湖南省委領導,遊擊大隊成立後,曾孝長同志為大隊長,王小虎同志為政委,鄒家全同志為副大隊長,在寶慶地區開展遊擊戰爭,如條件許可,在建立了穩定的根據地後,可向整個湘中擴展,這樣就能和南下支隊形成統一的聯合作戰。”
三兄弟一齊道:“是!堅決執行命令。”
王震拍拍三人的肩,笑道:“你們都是老紅軍戰士了,王小虎在湘西就認識,當年我們在新化縣城都見過面,我記得鄒家全好象還哭過,怨我說你是個小娃娃。”
“十年了,長大了,由紅小鬼變成了英俊的小夥子,回到自己的家鄉,要是能遇上志同道合的女同志,可以考慮成個家,這也是革命的需要哦。”
三兄弟羞赧地笑了。
接著,地下黨負責人輕聲介紹了新化地下黨與三人單線聯絡人的接頭方式、暗語、時間和地點,每月的逢五逢十是接頭的日子,並強調了地下工作的保密制度。
同時告訴三人,這一路都有地下交通員接送,但他們都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要去何方?你們只要跟著他們走就行,這是一條剛開辟的秘密交通線,是在接到中央指示後,專門為保證你們的安全臨時設立的,他們也根本不知道你們的聯絡人是誰?到新化後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曾孝長三人記住暗語後,莊重地點了下頭。
地下黨負責人又把曾孝長拉到一邊,輕聲說出另一套在緊急情況下與省委恢復聯系的方法,這套方法連新化縣地下黨組織都不知道,也只能在單線聯絡人出現意外後才能使用,不能告訴任何人。
曾孝長鎮定地點頭,然後三人換上便服,將槍別在腰間,每人帶上幾十發子彈和十快銀元,告別王震和王首道同志,跟著地下黨負責人指派的交通員悄悄地離開了部隊,出城到了鄉下,踏上了返鄉的路程。
群山之中、山嶺之間,三兄弟跟隨在交通員的身後大步前行,由於日軍隻佔領了城市,鄉鎮到處都有國民黨軍,交通員為了保證三人的安全,總是避開這些地方,
在山間繞道而行,有時因敵情複雜,白天就只能躲在山林裡等天黑了再走。 三人也隨時做好了戰鬥準備,睡覺也是輪流警戒。
交通員也從不過問三人的事,沒到下一個接頭點,沒把三人交接給下任交通員,也絕不離開三人一步。
第六天夜裡在益陽的一偏僻河灘渡過了資江,劃船的老人馬不停蹄、一聲不吭地帶著三人快步趕了一夜的山路,直到天亮才放心地說,益陽城的鬼子白天經常到鄉下槍糧,說不定在那就會撞上,所以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四月二十四日夜,最後一名交通員將三兄弟送到離新化縣城北面只有十裡路後,按照事先的安排和保密制度的要求告辭回轉。
三兄弟商議了一下,明天雖然是逢五逢十接頭的日子,但還是連夜先回天龍山,快到縣城時卻發現周圍的村子裡駐扎了好多的國民黨軍隊,三人隻得在山嶺上繞過這些村莊, 才走上回天龍山的石板道。
行走在家鄉的土地上,心情格外的舒暢,腳步也變得非常的輕易,快到黃茅嶺時,又看到嶺上一堆堆篝火旁閃現出一群群國民黨兵。
三人立刻拔出槍跑上山,悄悄地來到黃茅嶺村的後山樹林裡,只見村裡家家門前都燒著火堆,鄉親們都在篝火旁席地而睡,前方的黃茅嶺上國軍哨兵在來回巡視。
王小虎說:“孝長哥,村裡肯定住滿了國民黨兵,他們把鄉親們都趕出了家。”
鄒家全罵道:“這幫王八蛋,就知道欺負老百姓。哥,不知那兩家紅軍家屬怎麽樣了?”
曾孝長說:“過段時間我們再來看他們,走,先回家。”
三人在山林裡穿行,走進了熟悉的竹林,鑽出林子,瞧著山窩裡月光下的家,心“咚咚”地跳著。
曾孝長最後離開這裡已經九年,鄒家全和王小虎更是長達十年,過去的天真少年如今已是風華正茂的青年,他們不僅已經長大,而且通過戰火的考驗,已經成長為堅定和成熟的革命者,此次回來,肩上將挑起獨立開辟新天地的重任。
三人警惕地掃視了一下靜靜的小山村,悄悄地來到屋後,長得非常威猛的小黑立刻出現在屋前狂吼,鄒家全迅速低喝道:“小黑,別叫。”
小黑這條忠誠的家犬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從喉嚨裡發出猶疑的幾聲低吼,全身緊縮著準備隨時撲上來。
鄒家全又用親熱的語氣說:“小黑,聽話,別叫。”
小黑警戒地用鼻子嗅了嗅,但還是沒有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