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愛不釋手的撫摸手中的橫刀,笑問劉精鐵:“能打造出此等良刀,你怎會窩在會稽城開個小小的鐵匠鋪打鐵為生?”
“郞君,此人剛才不是還招了偷偷打造鎧甲賣給江湖強人。”
尉遲瓊提醒道。
“對哦,某差點忘了這茬。”
李旭似笑非笑的看著劉精鐵,以他的眼光,這把刀的質量以經超過了軍器監最好的刀劍師傅打造的兵器。按理,劉精鐵的手藝應該早已讓他名躁一地,而不是在會稽城內打製農具,給遊俠定製兵器小有名氣。
劉精鐵被李旭盯的頭皮發麻,欲言又止的模樣在李旭看來煞是好笑,一個大老爺們吞吞吐吐的看來是有難言之隱。
“放心說吧,不論你之前幹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本刺史都不會追究,畢竟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某……某其實並非越州人氏。”
“聽口音也聽得出來,你不但不是越州人氏,也非江淮人氏,應該是河南人氏吧。”
“使君明鑒,某其實是豫州西平縣人。”
“西平縣?聽起來感覺挺熟悉的一個地方。”
“郞君,西平縣是棠溪冶鐵城所在。”
經尉遲瓊一提醒,李旭恍然,那不就是從春秋延續至今,天下最精良的兵器製造中心嗎?素有冶鐵鑄劍聖地之稱。
春秋戰國之時,天下有九大名劍,一曰棠溪、二曰墨陽、三曰合伯、四曰鄧師、五曰宛馮、六曰龍泉、七曰太阿、八曰莫邪、九曰乾將也。然乾將、莫邪劍名也,其劍皆出西平縣。
棠溪寶劍在春秋戰國那個大爭之世中名列第一,還是唯一傳承至今的寶劍鑄地,沒想李旭今日竟遇到了一位來自西平的鑄劍大師,眼神頓時就火熱了起來。
“你即是西平縣人,見你鑄刀工藝之精,定是出自棠溪冶鐵城的工藝吧?”
“使君所言極是。”
劉精鐵木然的點點頭應道。
“但某有些不明,你的鑄刀工藝如此精良,即使在刀劍大師眾多的棠溪冶鐵城想必也是站在最頂端的那一批人,怎會淪落到千裡之外的會稽打鐵呢?”
面對李旭的疑問,劉精鐵慘然一笑,道出:“使君手中所握這把刀,某生平隻鑄了三柄。第一柄是某年少時所鑄,鑄出之後年少輕狂,自認冶鐵城第一,平白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當時城中名望甚高的老鑄劍大師,對某不岔,勾結城中鐵官要某在三日之內鑄二十把刀用於進貢,如諾不成則治罪流配。鑄刀所需的上好鋼材和各種輔助用料皆需某自備,連幫傭都不給某,讓某一人打製。某知他們這是故意刁難,跑去與老鑄劍師傅和鐵官理論,理論不成氣極之下拔出衣中藏的寶刀憤而將兩人殺死。從此四處逃亡多年,直至來到會稽……”
看起來老實本份的劉精鐵竟有快意泯恩仇的一面,令李旭大感意外。
他的兩徒弟更是用震驚的眼光看著自家師傅,竟是潛逃已久的殺——人——犯。
在這封建時代,民殺官等於造反,官府肯定發了海捕文書,劉精鐵逃亡這麽多年竟然沒被抓到?
對了,沒被抓到才算常理,畢竟人家都逃到千裡之外了。
在沒有身份信息聯網,沒有照片的時代,光靠一張城門上貼的水墨畫下人物像的通緝告示能認得出逃犯那才怪了。
何況各地官吏本身就有惰性,哪怕在後世都不能避免,沒有認識逃犯的人去告密,又不屬於起兵謀反的朝廷重犯,
各地官吏們才不會吃飽了撐著去抓人呢。 那些地方官吏都不乾的事,李旭就更不可能幹了,劉精鐵可是個寶,當然要握在自己手裡。
“你不是說鑄了三柄嗎?還有兩柄呢?”
“回使君,五年前某乘船過太湖時遭遇一夥水賊,幸得一名少俠所救,為報救命之恩,為其鑄了一柄寶刀。第三柄就是某為使君所鑄的這柄。”
“你還挺珍惜自己的手藝嘛。”
李旭欣賞手中的寶刀打趣道,見劉精鐵眼神有些閃爍疑濾,以李旭的聰明不難猜測其肯定擔心自己知曉了他所犯的命案,會不會將其捕拿歸案?
“某之前已許諾,不論你之前所犯何罪,本刺史一概不究。”
“謝使君恩典!”
劉精鐵感激的向李旭拱手長楫。
“不過,某這有件器物需要你打造,諾是打造成功令某滿意,你以後就是本刺史的人,不說全天下,至少在江南東道的地界上某可保你無恙。”
“還請刺史言明,何物需某打造?”
劉精鐵畢恭畢敬的問道。
“就是這個。”
李旭從衣袖中掏出兩卷紙遞給劉精鐵道:“一卷是圖紙,一卷是此物詳細的規格,你按此打造即可。記住,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此物,叮囑你的兩個徒兒,把嘴巴閉緊點。此物諾是泄露出去了……你知道後果。”
李旭笑的有些陰狠,令劉精鐵心一顫,急忙回道:“某定謹記使君之言。”
臨行前,李旭回身道:“以後你就不要再偷偷給人打造鎧甲了,諾是被官府抓到了,某雖為刺史,保你也要費一翻手腳。諾是閑的沒事就多打幾把這樣的寶刀,某會以相應的價格收購,不會讓你吃虧。”
也就三天功夫,劉精鐵按照圖紙就將李旭需要的蒸餾器打造出來送到府上。
凌兒等人不解此為何物,更不知其有何作用, 反正只看到李旭見此物兩眼放光,重重打賞了劉精鐵十貫錢,把對方樂得合不攏嘴,開開心心的回去了。
媚兒捂額哀歎:“郞君花錢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手大腳。那鐵疙瘩的成本絕對不超過五貫,郞君卻給了鐵匠十貫,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眾人搖搖頭,各自忙活去了。
“李函,速去通知王坊主,讓他把釀好的酒通通送來。”
自被李旭雇傭得到一大筆黃金後,王普在他家原有的酒坊基礎上進行大規模擴建,建成後釀酒,李旭讓他能釀多少就釀多少酒,不設上限,但要保證酒品的質量。
一個多月過去,酒坊內存儲了超過五百缸釀好的酒,王普已數次催促李旭,再不賣,酒坊的酒窖都快堆滿了。
李函飛馬而來,告知王普:“郞君需你速將釀好的酒送往府中。”
“只是酒坊內已釀好超過五百缸酒,還要找渡船,恐今日難以悉數運走。”
“那就先運數缸過去,余下再依次運送。”
李函與王普商量好後,便派人找來渡船,並將大酒缸裡的酒分裝進大酒壇裡放在渡船上,橫渡鏡湖前往會稽。
第一批酒在天黑城門開閉前運進刺史府,李旭吃完晚飯就迫不及待叫上肖寧、媚兒等人來幫忙,將蒸餾器放置在灶台上生起火。
拍了酒壇的泥封,尉遲瓊臂力過人,雙手抱起大酒壇聽李旭的指揮往蒸餾器裡倒酒。
蒸餾器雖不大,但也能裝下酒壇裡的二十升酒。
然後,大家看著灶裡燃燒的木炭,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