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新詞出,眾場皆靜。沒辦法,當豪放派的蘇式詩詞獨佔螯頭,婉約派的柳三變這世界沒有出現,而李清照還沒有出生之際。這詞一出簡直有在本朝開山立派之嫌。 在場的都是讀書人,甚至舉人進士,也都有。詞的好壞,自然是一聽就知。
更重要的是這類婉約派的詞本朝還沒人做過。
教授大人喃喃自語,如果細聽,當能聽見。“好字,好詞!不虛此行!唉!不該此行。”
他的心已亂了。
這沒見過的詞,沒見過的字。任一樣拿出來,都足以開宗立派。
文人相輕。但那也要看輕的是什麽人?
這類畢竟開宗立派的存在,是必然要青史留名的。到時歷史會怎麽記錄這一刻?又會怎麽記錄自己?
一嫉賢妒能的腐儒?
教授大人悔啊!為了治病卻得了這麽個名頭,實在是得不償失。兒子再生就有了,何苦如此,何若如此啊!
就在這一詞既出,眾人齊喑的時刻。茅士學卻一拍手掌,大笑起來。“噫!這不是詩,是詞,是詞!他做錯了!”
自以為找到寧采臣失誤的他,得意的哈哈大笑。仿佛這一刻,他把寧采臣比下去了似的。“我就知道一個名頭不顯的窮書生,又懂得什麽詩詞。現在露底了吧!連詩、詞都分不出來。還敢來參加文人盛會?出醜了吧!哈哈!”
他在大笑,寧采臣也大笑著長身而起,一手提著酒壺,邊飲邊吟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看寧采臣走了,許仙抱起他寫下的詞,立即追上,心想:這麽好的詞才不留給你們。
而黃明老先生,本就是來助威了。其實要不是許仙念的那詩大雷人,他早就打抱不平了。
現在這詞一出,仿佛是他做的似的。以鄙視的目光看了茅士學一眼,驕傲地一揮大手。“學生們,我們走!”
這種事最怕有人帶頭。
人家寧采臣已經明明說過了,他不會入府學的。既然不想入,那麽故意把詩做成詞,便有拒絕的意思了。
畢竟一個文采如此斐然之士,說他只能做詞,卻做不得詩,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這一切只能說他是故意為之。
而這時依然抓著不放的茅士學在眾人眼中,便立即了白癡和瘋病的代名詞。
如果沒有黃明帶著一二十個學子離場,其他顧慮同窗之誼,他老子的醫術,怎麽也會撐到這文會結束。但是一二十人一離場。
也不知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只會以為同樣是受邀而來。別人都走了,自己若留下,豈不成了蓬蒿之人。
文人做詩,就沒有不知道這李太白的。寧采臣以此詩名志,倒也恰當。
只是他恰當了,別人可就留不得了。
教授大人是歎了口氣,離開的。“唉!有此子在,這杭州我是再也來不了了。”
好好一場文人盛會,傾刻間便分崩瓦解了。
以詩明志。
不知不覺間,寧采臣竟然完成了文人的立志。
只見他身上白氣的氣運不斷得向紅色轉化。
像他們這類學法的,本身便有官心。只是遮遮掩掩,不曾明言。
都說酒後吐真言,他這明志詩一出,本命官運便真正的勃發起來。就像畜了無數年的水,一朝釋收似的。
寧采臣雖然醉酒,卻覺得大腦分外輕松,仿佛多年壓在心頭的巨石,一朝搬開了似的。
許仙見叔舅這麽高興,
問道:“叔舅,你方才說的菊花殘,還能理解。可這菊花殘了,又怎麽會傷到痛到腚。這又不是月季,沒有鉤刺的。” “不明白?”寧采臣喝著酒,嘿嘿地淫笑著。
猛灌一口,竟淫蕩地大聲唱了起來:
菊花殘滿腚傷
你的菊花已外翻
肛縮人斷腸,你心事記心上
……
這歌詞絕對淫蕩。幸好他身邊的是許仙,若是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內裡齷齪的老學充聽了。很可能茅士學的目的便達到了。
只可惜純情的正太,又哪裡明白現代人的重口味。不僅他不懂的,還有聽到的兩個女子也不懂。
不要誤會,這兩女子絕非府尹千金和她的丫環,如果寧采臣沒有喝醉,她們身邊沒有家人在,或許會找寧采臣聊一聊。而現在,她們只能睜著美目的眸子,盯著他離去。
聽到他歌聲是另外一對主仆。山野外,這對主仆二人正準備趕往蘇州。
“姐姐你聽,這兒有人唱歌。”青衣女子高興道。
這荒郊野外的,除了雪,還是雪,連個人影都沒有,鳥獸更是早早地躲進窩中。
對文人士子來說,觀雪賞雪,吟詩做賦,是一件雅事。可是對那些深山修行,好容易來到人間的姐妹倆來說,這再美的自然景觀,也沒有人有意思。
“姐姐,你說這是什麽人在唱歌?”
白衣女子的文學修養雖然高於青衣女子,但是深山修行,千年不出,也同樣理解不了這現代人的重口味。
在這時代,除了那些愛好孌童的士大夫們, 是無人理解得了的。
白衣女子說:“這曲調雖有哀傷之意,但歌者卻語調愉悅。當是無愁強說愁的書生。這曲子必不是他所做。”
到底是信為高深,三兩句便兜子寧采臣的底。
不邊青衣如子卻不信,反而說道:“我覺得這曲子就是這位公子所做。而這位公子同樣文采不凡。”
白衣女子沒有爭辯,因為她知道青衣女子為什麽這麽說。
自從自己收伏她以來,雖然武力上她認輸了,但是心中卻沒有真正認輸。只是以為自己修行時日比她長,這才勝她一招半式的。她還有著一爭高下之心。
想也是,妖本就野性難馴,若這麽容易便心服口服了,那就成了家養的妖,也就修不出人形了。
對青衣女子的挑釁,她只是微笑,並沒有反駁。
但是這更激起她的好勝心,非要拉著白衣女子,看個真假。
白衣女子也無事,想到這到蘇州還要許久。為了尋人,這一路她們是騰不得雲,駕不得霧,只能像常人那樣用兩隻腳走路,也是苦了她了。
於是也就隨她去了。
寧采臣下了山丘上的莊園,這氣血運動開,酒勁上湧,一下子就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酒意之下,倒也不覺得痛。
許仙卻想道:“難不成這就是滿腚痛?因為喝醉了,所以痛。”
寧采臣要知道這滿腚痛就這麽被許仙安到了自己頭上,他非好好敲打下他不可。
只是許仙沒有注意到的是,注定會與他糾纏一生的兩個女子,就這麽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