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走了,白蛇與小青她們也離開了。 “卟嗤-”小青實在是忍不住了。“書呆子就是書呆子,明明是我們救的他,卻要去謝什麽雷神!”
在小青的認知中,這才是她所認識的讀書人。
老實說,要說上次受傷,沒有給小青留下陰影,她自己都是不信的。不然也不會乖乖在山上養了一個冬天的傷了,就是下山,白蛇說去蘇州,她也沒有非要到杭州來,更沒有自己偷偷來,直到說服了白素貞,她這才跟來。
現在好了。書呆子總是沒有危險的嗎?
“青兒,慎言!你我尚未得道,開不得這神靈的玩笑。”
“是,姐姐。”小青吐著可愛的舌頭說道,“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還去西湖嗎?”
白素貞想了一下,說:“不,我要去見一個人。”
白素貞去見什麽人,先按下不表。單說寧采臣這一路顛簸,好容易回到家中。
家中的老人對他買來的牛是讚賞有佳,說他不愧是讀書人,連牛都會買。
看這牙口,兩年半,更是能出力的時候。看這毛梳得極順,眼睛明亮,沒有汙物……
他們說了一大堆,無不是誇這牛買的好。
寧采臣買牛只是看這牛順眼、漂亮,根本就是第一次聽到一頭牛還有這麽多的講究。他認真聽著,也認真記著。
這樣的粗事哪用他記,以後家中越來越好,就是現在,有了牛,也要雇人照顧。
寧母把寧采臣拉到一邊,他們進了專放那魚的屋,寧采臣還以為寧母要把那鯉魚放生。聽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也許是那魚娘未控制好法力,所以拍多了,什麽魚,什麽放生,全都不記得了。
寧母拉寧采臣進屋是一臉的興奮,一臉的神秘。“臣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看上的哪家閨女,娘這就央人去給你說媒。”
這都哪跟哪?結婚?
寧采臣是想過在這古代討個漂亮老婆,但絕不是現在,絕不是十六、七歲的時候。
他的思想是夠年齡討老婆的了,可是這身體是不夠的。作為現代人,沒人管你思想夠不夠年齡,大家所關心的只是身體。
“娘,我還小,哪需要這麽早娶妻。”
“你這孩子,不小了。想你父親當年也與你一般大,為娘便有了你。你姥姥……”
這時代不同,看法也不同。
古代,寧采臣可以接受許多,卻很難接受這麽早便娶妻生子。
“母親,兒子還有學業,這便告辭了。”
寧采臣急匆匆而去。
寧母追出門外,見寧采臣已沒了影子,不由笑道:“這孩子,還會害羞。”
村中老者說:“也許這事真是操持的急了。”
家中有適齡女的,自然希望寧采臣早早娶親。沒有的,自然希望再等一等。
這事寧母找人商議過,所以早有說詞。“孩子也大了,我也老了,總不能老央村人幫忙收拾家裡。這事總要定下來。”
這些日子,寧家在蓋房子。蓋房子嗎?家中總免不了髒亂,可是寧家從來沒亂過,即使髒了、亂了,也是一夜就好。
“她嬸,不是你收拾的嗎?”
“不是啊!我還以為是你們收拾的?”
“沒有啊!我們只收拾過屋外,屋裡是從沒進去過。”
寡婦門前是非多了,這事得說清了。
“那會是誰?”
“會不會是采臣相好的姑娘?”
這是大事,
如果兒子真有心上人,做娘的哪有棒打鴛鴦的道理。只是這寧采臣跑了,想問,也沒個地方去問。 寧采臣一路小跑,出了村子,他便直奔土地廟而去。
這母親突然要自己娶親,總會有個緣頭。而寧采臣首先便懷疑那土地公。
這邊往土地廟趕去。那邊小青白素貞二人已在杭州城降下。
白素貞要見的是書局老板。
“姐姐,這事交由五鬼辦,不就成了。”小青說。
“不行,他們出面,萬一不小心嚇著了對方,豈不不和我意了。”
寧采臣是想過這新白蛇傳的事,一旦出名,必然有人來問。他也叮囑過崔老板不要說真話,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白蛇會來問。
因為在白蛇傳中,這白蛇下了山,求了觀音的指點,然後在三月份,於西湖斷橋之上,也就遇到了許仙。
這裡面沒有書的任何事,更重要的事是相遇發生在“三月”。現在三月已過,寧采臣自然沒有再細想。
真是成也細節,敗也細節。
過份留意三月, 卻忘了他本身的作用。這人走了,都能回來。妖想去什麽地方,還不是一陣風的事。
妖怪們也許在寧采臣身上,有法無力使。書局老板不同,一個問心咒,什麽便都招了。
出了書局,小青與白蛇的面色都很古怪。
“想不到那書呆竟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奇人?”每一次相見,似乎寧采臣的身份都不盡相同。小青也糊塗了,哪一個才是她認識的寧采臣了。
白素貞雖然表面平靜,卻忍不住感慨。“這便是人不可貌相了。”
“好了,姐姐。咱們這就去找那個書呆,尋他問個明白。”
白素貞秀眉一皺。“青兒,對這等奇人,不可無禮。”
如果對方真只是個書呆子,小青叫也就叫了。可現在看來,對方分明是一代奇人。
像他們這類妖修,修得道體人形。如果連自己都對人極度蔑視,那還修得什麽道?
到頭來,不過是妖邪之道罷了。
“是,姐姐。凡人不知愛惜自己道體,但對那些發掘道體偉力的奇人,一定要遵重。這凡人不愛惜道體,我們修道之人卻要愛惜。否則還修得什麽道體,求得什麽道?姐姐,我都懂的。你都說了無數遍了。快走,再不去,那書呆又找不到了。啊!是奇人!”
白素貞對小青是輕輕搖頭,無可奈何,這聽了卻不往心裡去,她聽了和沒聽又有什麽差別。
道體的作用不在於形體本身,而在於道心啊!
小青拖著白素貞,急急往杭州城外去,顯得比白素貞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