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特務顯得很慌張,槍都沒收,就跑過來查看齊聯春、海倫的狀況,“齊先生,你沒事吧?”
思維極度混亂中的齊聯春已經遺忘了眼前兩人的特務身份,隻答道:“我沒事。”
看到齊聯春、海倫都沒有中槍,兩個特務才收起槍,接著查看了車夫的情況,一個特務說:“死了。”另一個特務說:“這家夥運氣真的太差了。”
至於這名車夫的死,看似很偶然,事後伊藤還問過松田浩雄,“這是怎麽回事?”
其實松田知道伊藤的主張,伊藤曾說過,沒必要、沒意義的濫殺無辜是最愚蠢的做法。伊藤問他,松田一點也不回避,他說:“不見點血,怎麽能讓人知道軍統的凶殘,再說,不死人,怎麽能讓齊聯春知道害怕。”
伊藤沒有斥責松田,也沒有任何表示,這個問題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日本特務見人力車夫已經死了,就不再過問,轉而又來到齊聯春、海倫身邊,他們似乎是很內疚一樣,很關切的再次詢問齊聯春、海倫的傷情,齊聯春臉上有明顯一塊擦傷,只是蹭破了皮,但疼痛感還是很強的。
在特務的堅持下,齊聯春、海倫被帶到了陸軍醫院。這點傷情,醫療處理是很簡單的,但日本人的態度卻並不簡單,齊聯春隻覺得他們好像在討好自己一樣,他想:也許是怕他們的長官斥責他們吧,指望著我能為他們說句好話。
負責醫療處理的軍醫說,沒有大礙,臉上擦傷已經及時處理,將來也不會留下疤痕,不用擔心。接受完醫療處理,齊聯春想要回旅店,特務說:“暫時先不要走,待會兒會有人專門開車送你們回去。”
齊聯春說不用。
“軍統,”特務話一出口,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一樣,於是立即改口說,“哦,不,是反抗分子,他們神出鬼沒,現在危險並沒有排除,為了確保不再出現任何問題,你們還是在稍等一下,我們已經聯系了轎車,一會兒就來。”
齊聯春沒再說什麽,也就等著了。
特務問齊聯春、海倫是否看清殺手的樣貌,齊聯春沒看見,海倫說,只看見一個側面,而且是一閃而過,路燈離的遠,看的很模糊。
特務又問海倫,“如果抓到了凶手,你看到他,還能指認出來嗎?”
海倫很為難,她說自己當時很緊張,根本也沒留意。
特務表示遺憾,實際卻覺得效果很不錯,這就為將來處理“凶手”省去了不少麻煩。
不多一會兒,松田浩雄帶著一幫人趕了過來,同樣是詢問傷情,再是問到凶手,之後便讓特務開車把齊聯春、海倫送到了“東亞俱樂部”的樓上賓館。
特務解釋說,原先旅店已經不能確保絕對安全,所以暫住在這裡,齊聯春提出質疑的時候,又來了兩個日本兵,他們手上提著的是齊聯春、海倫的行李,顯然他們已經去過旅店,剛剛把行李帶了過來。
在賓館房間裡,特務讓齊聯春、海倫檢查一下行李物品是否齊全,齊聯春真個很不放心,尤其他的“斯特拉迪瓦裡”小提琴,見齊聯春在仔細檢查,海倫也查看自己的行李,沒錯,一樣不少。
特務隻給齊聯春、海倫開了一個套房,齊聯春要求再開一個房間,特務說:“你們不是夫妻嗎,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開兩個房間?”
齊聯春解釋說:“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按中國的傳統,我們還不能住在一起。”
特務似乎不買帳,齊聯春說:“如果不再開一個房間的話,我們就不住在這裡。”
特務最終答應了齊聯春的要求。
出了這麽大的事,齊聯春想不明白凶手到底是什麽人,難道跟那張報紙有關?日本特務說的是反抗分子,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悲哀了,自己會被當作漢奸,遭到愛國同胞的暗殺……
齊聯春不大相信特務的話,也不能確定凶手究竟是什麽人,他抓起電話聽筒,想立刻給齊聯杵打電話,顯然這方面齊聯杵是有經驗的,齊聯春突然又覺得時間比較晚了,這個電話打過去,恐怕這一夜齊聯杵都睡不好,想到這裡,拿起電話的齊聯春又放下了電話,他對海倫說,“明天再說吧。”
經歷了遇刺,還看見死了人、鮮血,身體上還隱隱作痛,驚魂未定的海倫還是覺得害怕,想著要到隔壁房間一個人睡,海倫更覺得沒有安全感。齊聯春說,時間不早了,回去睡吧。海倫不肯走,齊聯春多少能夠體會海倫的心情,“這樣,你睡這個套房,我過去住那一間。”
海倫回道:“這房子這麽大,我有點害怕。”
又看了看手表,快十點了,齊聯春說:“好,都住這裡,那你去睡床,我睡沙發,不用害怕了,有事叫我一聲就行。”
齊聯春的一席話,海倫頓時感受到了暖意,她立刻跑到隔壁房間,抱來了被子、枕頭,她說,她個子小一些,睡沙發比較合適。
齊聯春與海倫相互推讓,最後齊聯春說:“在中國,男的必須要謙讓,這是品行,你要堅持睡沙發,那我就到隔壁去睡了。”
齊聯春的“威脅”收到
了效果。
“謝謝你,晚安。”海倫說著,就小跑著回到床上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齊聯春、海倫下樓到餐廳吃了早餐,之後要外出,被門口的日本士兵攔下,說是外邊不安全,不能外出。
日本士兵有長槍、有刺刀,齊聯春知道跟他們沒道理可說, 無奈,隻得回房間。
齊聯春明白了,如此一來,自己被軟禁了,日本人似乎還有充足的理由,想到這裡,他便打電話給齊聯杵。齊聯杵還沒上班,在準備吃早飯,接到電話,問清事情經過,他說,這就去找日本人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掛了電話,時間尚早,齊聯杵吃了早飯,便去上班了。21號與日本特高課僅是一牆之隔,齊聯杵到21號打了招呼,就去了特高課,他直接就去了伊藤的辦公室。
聽聞來意,伊藤說,他是昨晚聽到的匯報,並且當時就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的。伊藤還說,很慶幸,友好協會有先見之明,否則又將釀成一樁令人無比惋惜的血案。
齊聯杵沒有感謝的意思,而是質問新聞報道是怎麽回事。
伊藤說:“新聞報道,哦,這個是新政府宣傳部負責的工作,事先我也不知情,我跟你一樣,也是看到報紙才知道有這麽一篇報道。”
伊藤顯然是在狡辯,齊聯杵也知道,如此扯也扯不清,他也就不打算再問下去,伊藤卻補充道:“我們估計,這次令弟遇刺也許就跟這篇報道有關聯,當然,凶手沒有落網之前,我們也只是猜測。
伊藤提議,一起去探望齊聯春,他解釋說,因為日方的安防並沒有做到完善,為此他要當面向齊聯春表達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