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麽來形容這漢子呢?
流氓!痞子!
看其長得凶神惡煞,不用在額上刻字,就能探知他的底細。
黑幫,還是滬城臭名昭著的鱷魚幫,郎三爺。
說真的,面對來勢洶洶的鱷魚幫,方小川內心有點怯場,越是如此,他就越冷靜,故作鎮定地與郎三爺對視著。
比瞪眼,方小川可是行家,還是不眨眼這種。
劍拔弩張,夾路相逢不會是知己。
最終,方小川認輸了,實在是沒法子,他們人多,很是勉強地露出一個笑臉,說道:“大哥,有事?”
郎三爺面目猙獰,獷野,居高臨下般對方小川粗聲斥道:“小子,這裡是鱷魚幫的地盤,這條街是我郎三爺看的。”
方小川來滬城還沒滿月,自然不太了解城中幫派,但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聽不明白郎三爺的意思,昂頭問道:“然後呢?”
“艸你娘的,你他馬裝蒜是吧?”郎三爺勃然大怒,手中甘蔗往方小川的頭顱砸去,用力之猛,真砸到頭上不死也要開花。
“啪…”
方小川手起手落,長長的甘蔗離頭三寸就被削成兩段。
鱷魚幫的成員把這一幕看在眼底,面面相覷,郎三爺略顯驚訝的臉色一閃而沒,更顯暴戾之意。
“三爺,有話好說,我隻是一名車夫,車上的人才是你們要找的主。”方小川很是委屈地指著黃包車上的女子。
女子臉色一變,狠狠地瞪了方小川一眼。
郎三爺把嘴中蔗渣吐盡,趾高氣揚地用半根甘蔗指著方小川,道:“三爺要乾的就是你。”又吐了帶刺的口水,道:“沒聽見這條街是三爺看的嗎?”
“你小子想要在這條街上混,就得留下買路財!”
“這規矩都不懂,你家長輩都死光了嗎?”
郎三爺的聲音響徹街道,想要殺雞儆猴,仿要證明他才是這裡的霸主。
方小川眸子裡的凜冽一閃而沒,收起的拳頭又想抬起,又被壓奈下來,說道:“我在這條街來回這麽多次,沒聽說過這道規矩。”
“既然如此,原還想收你三個大洋,打斷一條腿,讓你長點記性就得了。”郎三爺語氣又是一轉,道:“現在沒有十個大洋,你甭想活著離去。”
郎三爺又把色迷迷的目光投向黃包車上的美女,臉容猥瑣之至,極像豬二哥的模樣,褻瀆地說道:“美女,陪三爺回去玩玩,保你欲仙欲死。”
然而,女子不怒反喜,嬌羞欲滴,嫵媚動人地對郎三爺勾了勾手指,嗔癡道:“三爺,那你來啊!”
郎三爺頓時色迷心竅,屁顛屁顛地走前,低下頭說道:“看你這麽乖巧,三爺待會溫柔點。”
方小川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經過短暫的接觸,他知道眼前的美女絕對不是省油的燈,絕不會束手就擒。
果然,“啪”的一聲,女子一巴掌扇打在郎三爺的臉上,清脆悅耳。
事情還沒有結束,郎三爺宛如殺豬般的聲音響徹雲霄,如遭受到了凌遲處死之痛。只見女子的手剛落下,趁郎三爺還沒有反應過來,又伸腿狠狠地往郎三爺的褲襠大力踢去,蛋蛋的憂傷。
“嗚…嗚…”
郎三爺捂著褲襠,鬼哭狼嚎,蹦蹦亂跳。
方小川也是背脊一凜,下意識緊夾雙腿,絕人子孫比絕人命更絕。
女子站立在黃包車上,宛如白天鵝般耀眼,叉著腰,對四周的車夫嬌聲說道:“本小姐李紫晴,
我爸是李伯仁,滬城市長,別說這條爛街,整個滬城都歸我爸管。” 千金小姐姿態盡顯無遺,可惜就是刁蠻了一些,狠了一些,更有些不可一世。
郎三爺嗚嗚咽咽,痛不欲生,口中喃喃“碎了,碎了”,面青口白,冷汗岑岑,對李紫晴的話更是置若罔聞,狠怒地道:“就算你爸是玉皇大帝,三爺今天也要把你們沉在黃浦江裡。”
李紫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郎三爺的手下半信半疑,躡手躡腳。
“你們還愣在這裡幹嘛?看熱鬧啊!”郎三爺對著自己的手下怒吼,又道:“李市長隻有一個公子,別被這女娃騙了。”
“男的扔黃浦江沉了…”
“女的,每人輪二遍,砍了喂鱷魚。”
郎三爺怒目圓睜,發號施令,熟練得很。
話落之際,四周的車夫也行動了起來,他們竟然都在黃包車上藏有刀具,此際紛紛撥刀而起,霎時間寒刀熠熠,他們的刀雖然鋒利,但都有或大或小的缺刃,是與硬物剛猛相碰所造成。
方小川暗道不好,慢慢靠近黃包車,冷眸瞥了一眼李紫晴,要不是她絕人子孫的一腿,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哪怕是再來一掌,也不會陷入此時的絕境之中。
“你還愣在這幹嘛,等下有你舒服的。”方小川對李紫晴叱吒說道,一把將她拖在身後。
李紫晴想到郎三爺的粗言穢語,頓時明白了方小川話中意思,不禁俏臉一紅。
可更多的是膽顫,剛才的大小姐氣勢傾刻間蕩然無存,就差依偎在方小川的懷裡,讓其保護。
“怎麽辦,怎麽辦?殺我可以,凌辱不可!”李紫晴心神凌亂,想起郎三爺的話,銀牙緊咬嘴唇,俏臉頓時又是泛白如紙,內心似乎是在掙扎什麽。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是哪個車夫率先將刀扔出,飛快地朝方小川砸去,幸好方小川手疾眼快,大手精準地捉住了刀柄,成功躲過奪命的一擊。
反倒是李紫晴,“啊”的一聲尖叫,美眸緊閉,她雖作了必死之意,但不敢看見血腥的場景。
看見方小川手持鐵刀,車夫也是小心翼翼,步步緊逼。
如果沒有這個女人在身邊,方小川能從容離去。
最不堪,就是大開殺戒。
但是,方小川又想到權宜之計,擒賊先擒王…
下一刻,方小川甩開李紫晴,大步而去。
李紫晴以為他棄離了自己,俏臉更白了,心如死灰。
可當她看到方小川一個箭步弓出去後,那把冰冷的鐵刀如巍峨大山般壓在郎三爺的頸前肩上時,李紫晴緊繃的心弦徹底放松了下來,抑壓在心頭濁氣也釋放了出來。
還有,她凝望方小川的目光也變了,她笑了,很美。
還有,刁蠻小姐的姿態也回來了。
郎三爺不敢動彈,眼睛卻是怒火萬丈。
“郎三爺,得罪了。”方小川露出一個很賊的笑容,道:“你身如金貴,肯定不會與我同歸於盡吧!”
刀又貼近了幾分,郎三爺頓時疙瘩四起, 但面不改色。
“哼,三爺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會怕你這愣頭小子。”郎三爺話雖如此,但眼角還是斜視了一眼刀鋒。
李紫晴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起繡拳往郎三爺的肚腩猛力錘去,似乎還在生氣,又是一拳,道:“你等著坐牢吧。”
郎三爺不以為言,硬著道:“就算你真是李伯仁的女兒,他也不敢對鱷魚幫動手。”
“放他們走!”
“小子,三爺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準備好棺材。”郎三爺陰鷙說道。
“紜
方小川用刀背敲了一記郎三爺的頭顱,道:“既然如此,那我乾脆一刀砍了你。”
刀uu入肉,殷t的血液沾紅了刀刃。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別,別…”郎三爺求饒了,“放了我,三爺既往不咎。”
方小川停止手中動作,說道:“放了你也可以,兩個條件,把你們的錢通通拿出來,然後叫你手下全都退下。”
說完,刀又進肉幾分,r血汩汩而流。
“照做,快。”郎三爺真的害怕了,急切說道:“把身上的錢通通拿出來,然後滾。”
這些車夫雖然很不情願,但懾於郎三爺的凶名,還是乖乖的照做,紛紛掏出錢放在地上,然後憤怒地拉著黃包車離去,一個不留。
待到郎三爺的手下全都離去,方小川又在郎三爺的身上搜出了十五個大洋,來錢之快,心想乾脆去做劫匪算了。
方小川最後還是放了郎三爺。
答應李紫晴送她去天字號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