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郭巨千戶所》五、鬥酒詩0篇(一)
  “你看看,我也不能進城了。這下,你滿意了嗎?都是因為你!”汪腳板黑著臉指責著番僧,他垂頭喪氣地坐在離吊橋不遠的道路旁。

  番僧絲毫沒有作為一個累贅或者包袱的自覺,他根本就沒去理會汪腳板對他的指責。他看了看汪腳板坐著的地方,只見地上滿是塵土,厚厚的一層就浮在地面上。手一拍就紛紛揚揚地揚起來,腳踩上去就有一個清晰的腳印。坐在這樣的路邊,可想而知了,屁股髒得跟躺在豬糞堆裡的懶豬有得一比了。番僧看著汪腳板被他氣得形象都不要了,毫無形象毫無顧慮地坐在那塵土堆裡,他猶豫了再三,本來想坐過去,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他再怎麽纏著汪腳板,但也顧慮那地上的浮塵。他出門在外,全身的家當就身上穿著的這套衣褲。人家衣服多,弄髒了可以換,可以洗,他這一身的衣服,不但沒有多余的衣服換,就是洗了再套上穿,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脫下衣服,洗洗乾淨再穿,很不方便。剛才他已經跳河一次了,把自己的衣服弄得濕淋淋的,幸好隻是弄濕了,過一會衣服就會乾的。弄髒了的話,穿在身上就會不舒服。所以,他不能弄髒了這身衣服,他不能像汪腳板那樣坐在路邊。

  他見汪腳板半天不理他,他的嘴裡又大聲地嘰哩呱啦地叫著,還揮舞著手,打著手勢,手指卻牢牢地指向了不遠處飄著的那一面黃底黑邊的三角小旗,那面三角旗上大大地書寫著一個“酒”字,隔老遠就能看到。他嘰哩呱啦地叫著,語言再怎麽不通,就是傻瓜也能明白他所表達的意思了。

  汪腳板翻了翻白眼,不予理睬,繼續坐在地上。他的腰間纏著荷包,衣服被水浸濕後,荷包鼓鼓囊囊的,特別明顯。站在他身旁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這隻荷包,並根據荷包的重要輕易就能判斷出荷包裡錢的多少。汪腳板出門都得帶上些錢,他的荷包每天都是這樣沉甸甸的,裡面塞滿了銀兩。當然,這錢不是給他自己帶的,是為他的主子汪帆之準備的。這會兒,汪腳板坐在地上,荷包鼓著暴露在外,僅靠細細的一根抽繩系在腰帶之上,旁邊的人輕輕一撈,就能搶下荷包來。

  酒肉香,佛跳牆。那番僧也是個酒肉和尚。他見汪腳板裝作沒看見前面有酒肆,故意不來理會他,他無計可施。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看到了汪腳板腰間的那個荷包,一愣,瞬間又詭異地一笑。汪腳板並不知道他的荷包外露在腰間,他坐著想著如何甩掉番僧的糾纏,好早點回千戶府去。

  番僧奸笑著,蹲在了汪腳板的身邊。突然,他往汪腳板的腰間一撈,抓住了荷包,用力一拉,掙斷了那根抽繩,然後飛快地站起身來,扭頭就跑了。

  “好你個賊禿,你竟敢偷爺爺的荷包!”汪腳板大吃一驚,爬了起來,追了上去。

  那番僧一口氣跑入了路邊的那家酒肆。他衝進去,看清了櫃台的位置,“嘰哩呱啦”地叫著,就將那荷包扔在了櫃台上。然後,人飛竄了起來,越過那櫃台,抱住了藏在櫃台後面的一個大酒甏。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急不可耐地拍開了酒壇上的封泥,舉起大酒甏,嘴對著壇口,直接暢飲了起來。

  酒肆裡的酒客都驚得站立了起來。“叮鈴嘭啦,叮鈴嘭啦。”酒碗墜地的聲音不斷地響著。有人嚇得把不住酒碗,酒碗掉地上了;有的驚得身子一挪,將那桌上的菜碟酒碗擠掉下來。有幾個酒客雖然沒有掉碗兒,但他們原本捧著碗,是斜著往嘴裡倒酒的,

這時也驚得酒倒到了胸口上了。有幾個膽子小的人以為番僧是強盜,都已經抓褡褳準備避禍了。最後,他們看到掌櫃笑著收了番僧扔在櫃台上的荷包,也就安靜了下來。  看著番僧舉著酒甏喝酒的模樣,也不知是誰大聲地喊了一句:“好酒量。”

  隨即,酒肆裡響起了一陣熱烈的鼓掌聲。愛酒之人必愛愛酒之人。番僧那番驚異喝酒表現,驚了酒肆裡的人,震了貪杯的酒客,贏得了他們的一陣陣讚歎。他們拍著手,豎著大拇指,紛紛對番僧表示敬佩。

  這一天酒肆裡的酒客特別多。店裡面一共有五張桌子,都已坐滿了人。其中有三張桌子坐的都是熟客,是郭巨城附近的人;另外二張桌子,坐的卻是外地來的生客。生客分為兩夥,一夥三人坐了一桌,其中一人三十多歲,另外兩個都十五、六歲的樣子;另一夥二人,他們也單獨佔了一桌。兩人中,一人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另一人是年輕人,十七、八歲的年紀。他們五人都是角巾長衫,隨身佩玉帶劍,都是一身文士的裝扮。

  那三人一桌的生客席上,有一酒客離席而出。他端著酒碗,想去櫃台後與那番僧痛飲幾杯。也許是飲酒多時了,坐得太久,突然走動起來出現有些不適;也許是酒已過量,手腳失控,一站起來人就搖晃。只見他剛站了起來開步走,就踉踉蹌蹌地衝出去好幾步,險些兒跌倒。幸虧他那桌另外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手敏捷,他們及時起身,伸出手來把他給攙穩了。

  “沒事,沒事。”那酒客推開兩少年,將酒碗朝著番僧高高一舉,作了個邀飲的動作,然後,仰起脖子,“咕冬咕冬”地吞飲起來,將一大碗的酒喝了個底朝天。

  “哈哈。”番僧大笑著,捧著大酒甏,也朝著酒客作了一個乾杯的動作,然後“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好幾大口的酒。

  “好啊,師傅果然是個性情中人。山人今日在此遇見師傅,也是個緣份。來來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慷當以酒,慨當以詩啊。山人今天就乘著酒興,草擬小詩一首,獻給這位喝酒的師傅,聊表敬意。還請在座的各位多多包涵,山人拋珠引玉,在此獻醜了。”

  一聽到酒客說要借興吟詩,那另一張桌子上的那兩個生客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兩人相視一笑,似乎來了興趣。他們放下了手中的酒碗,靜靜地坐著,凝神細聽。

  那酒客想了一會兒,在桌子旁邊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端起了桌上倒著的一碗酒,豪邁地喝了下去。

  接著,隻聽他低呤道:“碧眼虯腮雙耳肥,眉聳泰嶽冰鐵顏。高鼻磨空赤手足,哆嚕吞海衣斑斕。世上有此達摩相,識之畫塑非人間。不圖今日親見此,能嗔能笑能指視。身從天竺國中來,笑向西天究始終。遙遙日月老關河,十萬程途冰雪裹。昨謁海南真大士,龍子獻珠龍女跪。震旦恆沙一掌平,萬劫流泉功德水。”

  “哇――。叔父,好詩!好詩!”隨行的兩個少年都站立了起來,興奮地鼓著掌。

  另一張桌上的那兩個生客似乎也懂得詩,他們頜首微笑,十分欣賞的樣子。

  “‘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箕仲、肩吾,叔父今天是來了興致,所以這靈感就跟著來了。這佳句妙語說難得,也難得,說好得也好得。詩者,感其況而述其心,發乎情而施乎藝也。情之所動,興之所至,詩興一起, 靈感就來了。靈感來了,詩意就立起來了。千言萬語,猶如泉湧般的湧出來,隨手一揀,就是一首好詩啊。”

  “是啊,是啊。這是叔父的經驗之談。詩為情而詠,歌為興而唱。”兩少年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停地點著頭,“叔父才思敏捷,賽如李太白。”

  “李太白?”追入酒肆的汪腳板一直被裡面的場面震懾著,他呆立在門口,看著番僧豪飲,久久未見他動彈絲毫。汪腳板隻是個家丁,聽不懂咬文嚼字的詩,但他知道李太白。李太白之所以家喻戶曉,不僅僅是因為詩,還因為他愛酒嗜酒。是男人都愛喝酒,是男人都知道李太白。不管識字不識字,隻要有人說起喝酒就必提李太白,所以,汪腳板乍能不知道李太白呢?

  他原本盯著番僧的眼睛倏地轉了過來,滿臉狐疑地看著吟詩的酒客。終於,他鼓起了勇氣,上前作了一個揖,問道:“先生,請問您是誰?”

  “山人沈明臣,鄞縣櫟社人氏。”那酒客十分大方地回答道。

  “什麽?沈明臣?你就是沈先生?”汪腳板原本就有了一些猜測,但聽到沈明臣這一名字後,他還是被嚇了一大跳,“先生你來這裡,是來教少千戶讀書的嗎?”

  “少千戶?汪帆之?”沈明臣反問道,“嗯,是的。你又是誰?是千戶府的嗎?”

  “嗯,對的。我是千戶府汪家的家丁。”汪腳板已經確認了他的猜測沒有錯,眼前的人正是千戶府等著招待的客人。他急了,對沈明臣說道:“先生,我們千戶府都在焦急地等著你,你怎麽還在這小酒肆中喝酒?”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