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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論》獸之嗅 無知者之殤五
  “殿下!”張小福已經在底比斯城外的官道上恭候了,甚至按照金塔王朝的規矩行了君臣之禮。

  “怎麽是你?穆罕.默德艾敏?”梅內.普塔赫皇子被白駒過隙的種種徹底搞暈,自打玉蠍子――或者說對他而言單純的一名神奇女子――凌空而降救自己於‘危難’之中至此,他渾渾噩噩,想破腦袋也不敢相信有張小福在這裡――對他而言當然仍是一個叫穆罕.默德艾敏的來自索比亞地區的祭祀。他再細細一瞅,張小福和救他出來的這女子,玉蠍子,一樣的黑色直發、一樣的銀灰皮膚、一樣的尖耳朵,容貌完美無瑕,顯然是一樣的來路,而他依稀記得那筵席之上,自己的兄長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嫡餿聳塹昧斯植。湃緔嗽圃疲衷讜偕狄裁靼啄鞘嗆鯰頻模趺純贍芰礁鋈送鋇昧送恢趾奔牟 ⒒鼓芤壞萊魷衷謐約好媲埃空夤植∫蔡植還至耍

  “我叫張小福,我來自遙遠的東方,我來尋找西方最偉大的國度。”張小福恬靜的笑著,還是那套老詞,但破例的補充道:“以及,我在尋找值得我追隨的王者!穆罕.默德艾敏隻是個化名。”倒是,他仍然沒能補那句“我是全世界最帥的小賤人”,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賤已經匕見圖窮。

  梅內.普塔赫皇子的性子哪兒管這套,掏出佩刀,就要駕上張小福的脖子,好先逼問出個一二三四五,然而玉蠍子卻不是吃齋飯的,見到危機,那斬馬刀出其不意的一伸,正好遞到梅內.普塔赫皇子的手腕處,逼得他不得不松手,不然就被削斷手,之後,斬馬刀又是輕巧一帶,那佩刀便飛旋著嵌進了一旁的大樹乾裡。

  “你!”梅內.普塔赫皇子驚怒交加。

  “哎!”張小福趕緊假意賠笑,說道:“誤會!誤會!快將佩刀還給殿下!”而才說完,玉蠍子也不多遲疑,仿佛天生就這般的執行力,手中的斬馬刀仍是一鉤,且正好鉤住佩刀的護手,只打了個圈,這佩刀便突兀的從樹乾上取出,妥妥回到梅內.普塔赫皇子手裡,電光火石。梅內.普塔赫皇子再次握上自己的佩刀後,張小福竟還把腦袋往這刀刃上伸了伸――引頸就戳的樣子,這讓梅內.普塔赫皇子只剩尷尬。張小福趁機便解釋:“我猜您會意錯了我給您送信的意思,才冒死來相救,也實在是唐突了,萬分抱歉!”說著便是一鞠,十分諂媚的樣子,然而‘冒死相救’貌似應該是別人嘴裡說出,少有自己往臉上貼金的,且冒死的也不是他本人。

  至於‘會意錯了’,這當然是張小福的算計。隻要沒敢把思維上升到謀反的高度,誰見了排行老三的卡哈蒙.瓦賽特皇子遺稿中那首歪詩和那副肖像,隻能往伊絲諾.福萊特皇妃曾經在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府中當過舞妓上聯想,除了跳舞,還有什麽別的事務,那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而卡哈蒙.瓦賽特皇子在早前的一次做客中,曾經與還是舞妓的伊絲諾.福萊特皇妃照過面,並留了很愛憐的心,更是躍然紙上著。以此推測,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恰好,也是有謀殺之動機的,本同末離,這條證據鏈的瑕疵倒不值一提。

  “卡哈蒙.瓦賽特的手劄是你送來的?”梅內.普塔赫皇子瞪大了眼問道,他看到自己的哥哥、排行老三的卡哈蒙.瓦賽特皇子之遺稿,心中還曾忍不住流過淚!他倆是多好的交情,還以為是上天有靈,指引他找出真凶。

  “說真的,咱們金塔王朝的嫡長皇儲,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

真心沒想過殺死卡哈蒙.瓦賽特皇子,那隻是個不幸。我揣測,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是用了極為複雜的手段,才將伊絲諾.福萊特皇妃送進宮的,如果拉美西斯大帝――不――拉美西斯法老,某天突然發現自己搶了兒子的心頭好,保不齊還會有點不好意思呢!所以伊絲諾.福萊特皇妃的背景也算不上什麽天大的秘密。”說著,張小福還一臉蕩漾的笑了起來,伊甸卡的風氣可真是放得開開的,來勁,來勁!  梅內.普塔赫皇子被搞糊塗了,想起來些什麽,忽然罵罵咧咧的說道:“媽的!不對!你前些日子,還說這一切,是拉美西斯.桑德拉乾的!還說運勢上來、下去什麽的。你這全都是胡謅八扯呀!我怎麽知道該信你哪一句好?”仍然是半信半疑,或者說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哎呦!我要不滿嘴胡謅八扯,早就被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弄死了,我那兒可是隔牆有耳的!殿下!我活的可不算容易。”張小福不以為意的說,還小小的撒了傲嬌,倒是他有點兒喜歡這個愣頭青的梅內.普塔赫皇子了。並不是因為梅內.普塔赫皇子人性有什麽優秀的閃光點,而是因為他喜歡玩弄他人於鼓掌之間的感覺,相比於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這梅內.普塔赫皇子顯然好捭闔的多。張小福心中長籲一口氣,想道:‘或許並不非得尋個智能超群的人來依靠,找個啥也不懂的,一切由我來主導,豈不更好?’

  “那他到底是想殺誰?難不成他自己要殺了伊絲諾.福萊特皇妃?他有病嗎?”

  張小福聽罷,笑而不語,隻說了個:“呵!”

  而梅內.普塔赫皇子終歸也不是智障,至此,終於想明白了什麽,驚訝道:“難不成…阿蒙.赫克普謝夫那家夥.…他想殺了我們的父親!”這一想,汗珠子順著脊椎骨往上爬,從腦門子上猛的沁出。

  沒錯,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的確是想把拉美西斯法老――當時還是拉美西斯大帝――給鴆殺了事,責任推卸給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和他的母妃,然後他就好繼位了。伊甸卡古往今來少見年紀四十多還當儲君的先例(這個年紀墳頭草都應該三尺高了),不著急哪兒行?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還在後面亦步亦趨。而筵席那會兒絕對是最佳時機,有能力跟他爭位的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正在孟菲斯城因洪水而倒霉,一向孤家寡人的拉美西斯大帝,竟然忽的屈尊到他府上做客,心一橫,不下手更待何時?

  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睡過伊絲諾.福萊特皇妃,或許還在繼續睡著,沒睡也照料了那麽久,自然知道她是不飲酒的,還知道她不吃肉哩!將毒下在她酒杯中,便最是穩妥,趁著酒酣耳熱之際,找個機會,鼓動憐惜美人的父皇飲下,一切便萬事大吉――眼瞅著就要成功、卻被不懂事而又太懂事的卡哈蒙.瓦賽特皇子給‘搶先’。

  而且,卡哈蒙.瓦賽特皇子的躺槍,讓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不得不冒險多走一步棋――就是讓伊絲諾.福萊特皇妃給拉美西斯.桑德拉母妃的寢室裡偷偷放了巫毒娃娃,用以坐實全套劇情,否則他怕深究下去,終於是紙包不住火。所以,對卡哈蒙.瓦賽特皇子無厘頭的死去,他不但無法讓自己去悲傷,反而很惱火。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來圓滿,一個無厘頭的死同理也需要另一個無厘頭的死去落定。

  梅內.普塔赫皇子得到了張小福肯定的答覆後,也想當然是個古道熱腸的緊撚兒屁,誰叫他是全世界出身最高貴的痞子,對誰――包括對拉美西斯法老――那都得仗義,掉轉馬頭就要回底比斯城去,他想告訴自己的父皇――父法老――這些事情,好讓他當心。

  自然被張小福攔下。張小福泠泠說道:“您回去,一死而已,什麽忙都幫不上的!”

  “那我也得回去!不能讓父親蒙在鼓裡!”梅內.普塔赫皇子繼續催馬,張小福邪魅一笑,也不再阻擋,讓開道路,使這梅內.普塔赫皇子策馬好好的奔出了一箭之地,才納過悶兒來,罵了一聲‘操’,悻悻的返回:他忽然想到拉美西斯法老並不一定就信任了他,也因為此事已經被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的母妃給頂好了缸而總是缺乏再被各方面進一步追究的動力。隨著張小福的身影又一次浮現在遠處,晃晃悠悠,這位梅內.普塔赫皇子徹底沒了主意,他本也沒什麽主意。

  事到如今、這破事兒誰敢再查?如果查出來卡哈蒙.瓦賽特皇子死的另有蹊蹺、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的母妃死的真是冤枉,那怪誰?總不能怪拉美西斯法老罷!最終,再想證明一切是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在背後搗鬼,更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這樣一來,還查什麽勁兒?讓那個可憐的、曾經貌美但終歸已經色衰的皇妃踏踏實實的死去罷!各部門當個鴕鳥,眼不見為淨。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暫時取得領先――得認命。

  ――更何況,且不說一旦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另有後手,防備嚴密,什麽都查不出,但凡是個拖字訣,他梅內.普塔赫皇子豈不成了挨槍子的出頭鳥了?上來就有‘誣告’之嫌,惹得自己也不乾不淨。

  梅內.普塔赫皇子隻得惡狠狠的盯著依舊笑吟吟等候在路旁的張小福,張小福那妖冶的面容上,非凡的快意,讓人覺得抽兩個耳光才解氣,而梅內.普塔赫皇子卻隻能頗有些心服口服的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麽辦?”

  見梅內.普塔赫皇子這樣的行事方式,張小福覺得可真比‘服侍’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要好玩的多。

  “我們趕緊去卡迭石堡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趕上給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收屍罷!”張小福說道,驚的梅內.普塔赫皇子眼睛溜圓,而張小福拿出行囊中的一袋金子,正是那日梅內.普塔赫皇子找他佔卜而賞下的,又說道:“多虧您大方,一路遊山玩水,倒也沒什麽好擔心!”

  張小福當然不打算給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收屍,他是要去救援的!如果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完蛋,他眼下這一招可就白玩兒了,否則以後還有誰能在朝廷上對抗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眼下這個梅內.普塔赫皇子恐怕是不行,至少暫時不行,他都還沒進入到爭位的正式序列裡。他現在的想法,說實在的,頗有腦洞大開之嫌疑,他是希望阿蒙.赫克普謝夫將軍和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的龍爭虎鬥能夠愈演愈烈,繼而雙雙瓦解,好讓梅內.普塔赫皇子這個不入流的‘小白’漁翁得利,他本人從龍有功,保不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萬事可濟。

  而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在伊甸卡之迦南的卡迭石堡裡,確實在經歷著人生最艱難的日子。按照他的想象,卡迭石堡應該是儲備豐盈,白馬家族的穆瓦塔裡單於揮師北上,卡迭石堡至此再也沒有兩河城邦的援軍,隻有點銀雀家族的‘腓尼基’守衛而已,多好的機會,多好的機會,不想一口下去完全是個雞肋,他太小看了‘赫梯’刮地皮的能力,想象終歸隻能是想想而已。

  不僅如此,隻踟躕了片刻,這雞肋就變成了如鯁在喉――墜星城天啟宗的士師掃羅,已經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

  但見這士師掃羅的軍隊,皆白袍加身,並不著金屬甲胄,且各自手上都是短刀,算不上什麽精銳,然而人數眾多、紀律嚴謹,遠遠望去,仍然十分震撼,不幾日,營寨便縱橫交錯著,將卡迭石堡外圍堵塞。或許因為缺少攻城器材,或許是因為別的,士師掃羅並沒有揮軍猛攻,而是完全以宣傳攻勢為主,並抬出了一隻不大、但卻華麗異常的盒子,名喚‘約櫃’。

  這‘約櫃’,大約是由金銀類的材質打造的,四四方方,光彩奪目,上面還鑲嵌著各色寶石,裝飾物是一個十字架和兩個與約櫃本體不成比例的巨大天使雕像。其內,則用無數各色亮麗的石頭――真是叫不出名來的寶石,鐫刻了墜星城天啟宗著名的十誡:

  第一誡: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第二誡:不可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做什麽形象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他,因為我耶和華,你的神,是忌邪的神。恨我的,我必追討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愛我、守我誡命的,我必向他們發慈愛,直到千代;

  第三誡:不可妄稱耶和華, 你神的名,因為妄稱耶和華名的,耶和華必不以他為無罪;

  第四誡:當記念安息日,守為聖日。六日要勞碌作你一切的工,但第七日是向耶和華、你神當守的安息日。這一日你和你的兒女、仆婢、牲畜,並你城裡寄居的客旅,無論何工都不可作;因為六日之內,耶和華造天、地、海,和其中的萬物,第七日便安息,所以耶和華賜福與安息日,定為聖日;

  第五誡:當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華,你神所賜你的地上得以長久;

  第六誡:不可殺人;

  第七誡:不可奸淫;

  第八誡:不可偷盜;

  第九誡:不可作假見證陷害人;

  第十誡:不可貪鄰居的房屋;也不可貪鄰居的妻子、仆婢、牛驢,和他一切所有的。

  士師掃羅聲稱,隻要願意在‘約櫃’前立下誓言,遵守十誡,此役便可免除他們的罪,不但有糧食,還有椰棗吃。在晝夜不息的諄諄勸誘下,金塔王朝的士兵,反正已經在卡迭石堡內餓的頭暈眼花,便都盡力逃亡,出來於‘約櫃’前下跪。那‘約櫃’倒也神奇,能發出一股‘能量流’,繼而在人的手腕內側形成一道精美的十字架紋飾,仿佛胎記,抑或刺青。士師掃羅的部眾,皆有此符號,而一旦有此符號,便視為被墜星城的天啟宗所正式接納和承認。

  這也算是顯露了神跡,可以說是頗為撼動人心!

  “發現出去投降者,殺無赦!全家殺無赦!”拉美西斯.桑德拉皇子已經毗鄰瘋癲,天知道他還能不能繃得住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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