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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軍師聯盟》第六十二章 仇
第062章仇——仇深似海(2)

 劉樹義將有人監視客店一事跟張凱說了,道:“張大哥,自我早上走出陳府大門,便一直有人跟蹤,現在又有人監視客店,還望張大哥查明幕後主使是誰,咱們可不想平白無故丟掉性命。”

 張凱大吃一驚,道:“真有此事,你沒騙我?”

 劉樹義正色道:“情勢危急,性命攸關,樹義不敢拿此事亂開玩笑。”

 張凱點點頭,心想:溪城早已肅清,若是官府人馬決不會偷偷摸摸,若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命令,誰敢輕舉妄動?

 問道:“是不是你們當中有人惹是生非,在外面得罪了人?”言下之意,竟然是說溪城之內,無人敢動你們。

 劉樹義佩服張凱對於自己實力的自信,但同時複有隱憂,在溪城有如此大的權勢,誰能不眼紅呢?瞬間便想到了那個神情彪悍的短須男子。

 說道:“張大哥,高處不勝寒,有些人未必肯久居人下。”

 張凱不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樹義笑道:“張大哥是聰明人,不必事事都說的明明白白,我懷疑此事便跟他有關系。”

 張凱畢竟不是尋常人物,立時便明白了他的話中意思,震驚無已,道:“你說的是甄武第?怎麽可能會是他?”

 嘴上雖這樣說,心中卻想:甄武第是甄大將軍的族中兄弟,有勇無謀,卻頗有野心,年前甄翟兒派他來溪城,協助於我。前不久我去太原期間,溪城事務便由他一言而決。我從太原回來後,重掌大權,他表現的確實有些古怪,莫非他想取而代之?

 這般一想,於劉樹義的話,便信了七八分。

 劉樹義卻不知那短須男子便是甄武第,道:“我不知道他叫不叫甄武第,就是我初來陳府之時,那個先你而來的短須男子。”

 張凱道:“他便是甄武第。我派人先將你送回客店,並派人暗中保護,決不會有人傷害你們,至於其他事,容我查察清楚,再行定奪,此事過後,你和小環離開溪城,返回太原。”

 劉樹義心想:既得到張凱的許諾,又有諸多好手保護,一行人安全當可保證。此事說到底是甄翟兒賊寇內部之事,外人不好插手,我若說的過多,反而惹人生厭。此事過後,張凱與甄翟兒之間必定會出現裂痕,那我勸降張凱、拉他入夥一事,把握便更大了。

 危險解除,希望又增,劉樹義格外高興,道:“那我在客店靜候張大哥的好消息。不過恕小子多嘴,張大哥重情重義,容易感情用事,但別人卻未必如此,有些人天性涼薄,忘恩負義……”

 張凱不耐煩的道:“你不要仗著有幾分小聰明,便以為其他人都是蠢笨如牛的傻子,我的事無須你管。我這就讓人送你回去。”

 劉樹義撇了撇嘴,心中有氣:我又不是故意顯擺,只是要提醒你,莫讓你著了別人的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當初在太原,你的命還是我從李世民手中就出來的呢。

 張凱衝門外喊道:“張軒,張軒。”

 喊了幾聲,卻無人答應。過了一會兒,一個人跑了進來,恭敬的道:“張將軍,有何吩咐?”

 張凱怒道:“怎麽是你,張軒呢?”

 來人額頭冒汗,渾身顫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怔怔的瞧著劉樹義,似有難言之隱。

 劉樹義心念一動:莫非張凱口中的張軒,就是那個接送自己的小頭目?此人對張凱極為忠心,如今不在廳外聽後差遣,當是在親自保護小環,怪不得眼前這人一直盯著我看。

 手指眼前之人,說道:“也不用挑人了,就他送我回去吧。”

 張凱怒氣未消,道:“你一會兒送這位公子回去,在這之前,把張軒給我叫過來。”

 那人嚇得瑟瑟發抖,應道:“是!”飛快的奔了出去。

 劉樹義向張凱告辭,走出了偏廳。想著那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在此處等,不如到大門前等候,說不定小環已過去了。

 可他卻不知小環並未去大門口。

 張軒將劉樹義送到偏廳,便即趕到小環暫住的廂房。他知小環是張凱的妹妹,決不容有任何閃失,是以決定親自在門外看護。

 小環在房中待得煩悶,胡思亂想,雖也知劉樹義所言,與大哥商量婚事雲雲,都是逗自己的玩笑話,但一與劉樹義分別,孤單寂寞之際,心中竟非常希望那些話都是真的。

 如此思潮起伏,一會兒開懷大笑,一會兒神色忸怩,一會兒羞澀無比,一會兒又芳心竊喜。

 終於按捺不住,打開房門,便要出去,尋找大哥和劉樹義。

 張軒自然不肯,眼見勸阻不住,便把劉樹義運用欲擒故縱之計,將他欺騙的事情說了。

 小環聽說大哥確實不願見自己,大感傷心,而劉樹義又故意欺騙,不讓自己去見大哥,又感氣苦,氣鼓鼓的跑回廂房,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心想:大哥不願見我,我偏偏要見。只是外面那人也太討厭,寸步不離,想要去見大哥,著實不容易。

 良久之後,有人敲門,只聽有人說道:“小環姑娘,劉公子已在大門前等候,請姑娘即刻過去,免得讓劉公子擔心。

 小環小嘴一撅,心中有氣:哼,他如此騙我,就該讓他擔心受怕。

 打開房門,正要去找劉樹義,卻見房外那人已影蹤不見,當即大喜,尋思:我先去見見大哥,讓公子哥哥在外面多待一會,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騙我。

 她也不知張凱現今在何處,專往燈光明亮的地方走。走了一陣,只見前方大廳燈火通明。

 忽然“吱”的一聲,大門打開,走出兩個人來。二人手中各提一個燈籠,並肩而行。

 小環急忙蹲下,隱身暗處,只聽一人道:“除此之外,張將軍還有何吩咐?”

 小環認識這個聲音,說話之人正是適才看護自己的男子。

 又聽另一人道:“將軍讓咱們點亮大廳,請陳善人夫婦過來。將軍臉色不好,今晚恐有大事發生。”壓低著嗓子,接著道:“依我看,今晚陳氏夫婦性命難保。”

 張軒抬腿踢了他一腳,喝道:“你作死嗎?將軍也是你能誹議的?”

 那人不敢再說,二人快步走開。

 小環心想:陳大善人是大好人,大哥為何要為難,甚至要殺害他們?我得進去瞧瞧,可不能讓大哥殺了好人,做了錯事,緊要關頭,我還可以出來相勸大哥。

 想罷,起身往大廳狂奔,輕輕打開大門,走了進去,複又合上。只見大廳內燃著七八根紅色巨燭,照的大廳有如白晝。大廳兩邊各有一個巨大屏風,她快速躲進左側屏風,側耳傾聽。

 過不多時,腳步聲響,有一個人走了進來。片刻之後,腳步聲再次響起,又有兩個人走進大廳。

 小環想起那兩個人的談話,心想:先前進來的應該是大哥,後來進來的兩人定是陳大善人夫婦了。

 劉樹義去找李元吉期間,小劉把陳大善人的事跡,一一給小環說了。小環聽了大受感動,對陳氏夫婦無比佩服,當時便想見一見這對心地善良的老人家。

 如今二人就在跟前,她迫切想走出屏風瞧一瞧,與二老說說話,但想此刻出去不合時宜,還會惹大哥生氣,便強自忍住。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賢侄,深夜叫我們過來,有要緊事嗎?”

 話聲剛落,只聽得“啪啪”兩聲響過,張凱怒道:“賢侄也是你叫的?你想想自己所作所為,怎麽叫得出口?”接著又是“啪啪”兩響,顯是張凱正在毆打陳大善人。

 小環大為不解,大哥似乎與陳大善人早就相識,只是不知何時竟反目成仇。

 只聽陳大善人又道:“恩,我確實沒資格再喊你賢侄,將軍,張將軍,不知今日派人相邀,所為何事?”聲音不卑不亢,似乎心中有氣。

 張凱哈哈大笑:“你生氣啦?我今日讓你們過來,就是要看你們生氣,要看你們痛苦,要看你們傷心欲絕!”

 這時陳夫人道:“張將軍,你已折磨我們二人多時,這還不夠嗎?昔日是陳家對不起你們張家,但這麽多年已經過去,我們也已自作自受,天降懲罰,你若是還氣不過,不如就將我二人殺了吧。”

 張凱冷哼一聲,道:“死還不容易,死對於你們來說,那便是解脫,我要讓你們嘗盡當初我所受的各種苦楚,你們知道失去至親是怎樣的滋味嗎?”

 陳善人突然吼道:“難道……難道我那幾個出生便即夭折的苦命孩兒,是你下的毒手?我跟你拚了!”

 小環心想:原來小劉大哥說的也不全對,陳大善人並非無子無女,而是出生還沒多久,便不幸夭折。想到陳氏夫婦初嘗有子之喜,片刻之間,便又體會喪子之痛,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自禁的為他們夫婦感到難過。

 又想:難道當真是大哥下的毒手?不會,決計不會,大哥對我那麽好,怎會做那種惡毒之事。

 耳聽得張凱說道:“當初你害死我全家,我當時便發誓,要讓你們陳家家破人亡,要讓你嘗盡失去至親之痛。

 可我卻不是你,不似你陰險狠毒,何況我兩年前才發現你們蹤跡,而那時你的那些孩子早已夭折,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陳善人心想: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有必要騙我,而且他確實是在兩年前才出現的。

 想起愛兒慘死,悲從中來,忍不住仰天大嚎:“那到底是誰?是誰如此忍心,連剛剛落地的嬰兒也不放過?”

 張凱仰天打個哈哈,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喪盡天良,以為做幾件善事便能彌補的的嗎?”

 陳善人想到因自己一時之錯,上天懲罰,竟害的自己孩兒無故夭折,不由得萬念俱灰,衝張凱吼道:“你殺了我,你趕快殺了我!”

 陳夫人一邊哭,一邊勸導,但陳善人便如發瘋了一般,伸手將陳夫人推倒在地,抓住張凱手臂,用力搖晃,吼道:“你不是要替父、替你全家報仇嗎?來啊,快殺了我!”

 張凱嘿嘿冷笑,無動於衷。

 陳善人求死不能,見前方有牆,一心求死,低頭便往上面猛衝過去。

 但張凱恨他入骨,又怎肯讓他這麽容易死去?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冷笑道:“先別急著尋死,我話還沒說完,你接著往下聽。

 你自作自受,你的那些幼兒之死,自跟我無關,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曾經還有一個二三歲的女兒,是也不是?”

 陳善人已盡瘋癲,聽而不聞,隻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麽。陳夫人一邊傷心痛苦,一邊伸袖拭淚,耳聽得張凱提及她的大女兒,種種往事浮現在眼前。

 她與丈夫成婚已久,卻一直未有子嗣,多方求醫問藥,終於苦盡甘來。二人中年得女,盡皆喜不自勝,之後對女兒頗為寵溺,加倍疼愛。之後又逢丈夫事業有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卻不想禍從天降。那日晚上有人潛進陳府,不傷性命,不取錢財,竟將她的寶貝女兒擄走了。她大哭三日三夜,哭幹了眼淚,哭腫了雙眼,與丈夫大吵了一架。

 原來丈夫繼承自己父親家業,開莊置鋪,卻利欲熏心,間接害死了不少人。待得家財萬貫,又為富不仁,百姓無不記恨唾罵。

 她懷疑正是丈夫惡事多為,惹人嫉恨,這才禍及女兒。之後懸賞重金,尋找女兒,但一無所獲,又過兩年,舉家從太原搬遷至西河溪城。

 後來他不願陳家就此絕後,便自己做主,讓丈夫娶了幾房妾室,那幾個妾室也頗為爭氣,進門不久便紛紛有孕。可十月懷胎之後,大難驟然而至,幼兒竟全部夭折。

 陳夫人回過神來,心念一動:莫非當年擄走自己女兒的凶手,便是此人?

 張凱笑吟吟的瞧著她,見他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笑道:“你所猜不錯,當年擄走你女兒的就是我!”神態得意之極。

 小環聽到這裡,心裡甚不是滋味,心想:原來我們張家與陳家竟有如此血海深仇,我與大哥自幼父母雙亡,舉目無親,流離失所,竟全是拜陳家所賜,不禁心懷怨恨。

 但他天性善良,別人對他不好之處,她雖然會記著,但不久便即忘卻,而別人對她哪怕只有一點兒好,她卻牢記於心,時刻想著加加倍回報。

 又想:大哥擄走他們女兒,又佔據他們宅第,肆意折磨侮辱他們,那全是為父為母報仇,乃天經地義,須不能怪大哥。但陳大善人善名遠揚,似乎已改過遷善,不再作惡,既是如此,大哥再這樣對待他們,是不是有點不妥。

 想到這裡,對他們的怨恨之心稍減,同情憐憫之心大增。

 陳夫人突然彎腰屈膝,跪倒在地,道:“張將軍,你大人有大量,還請還回我們苦命的女兒,來世我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說著以頭觸地,嘭嘭有聲。一連磕了十幾個響頭,方才抬頭,額頭滿是鮮血,繼續求道:“張將軍,你就可憐可憐我吧,老婦但求見女兒一面,別去所求。”

 張凱似乎有所觸動,不忍再看,轉過頭去,背對著他,說道:“你也太異想天開,仇人之女,我留她作甚?擄走他的第二天,我便將她拋入了江中,大仇得報,我那一天都大笑不止。”

 當年女兒遭擄,久尋無果,便知女兒凶多吉少,興許當日便已無幸。時隔多年,今日再次聽聞女兒訊息,心中便存了個萬一的指望,或許那人天良發現,並沒有傷害自己女兒也說不定。

 然張凱的話徹底澆滅了她心中的希望,刹那間,隻感萬念俱灰,當即暈倒在地。

 此時陳善人神智已複,得知當年自己女兒遭虜,竟也是張凱所為,怒火複燃,後又聽說張凱第二日便將女兒殺死,滿腔怒火再也無法抑製,眼中如要噴出火來。

 彎腰蓄力,疾向張凱身上猛衝過去,決定與這個魔頭同歸於盡。

 可張凱正值壯年,身強體健,又久歷戰陣,微微側身,便將陳善人蓄力多時的奮力一擊,躲了過去。

 陳善人張牙舞爪,口中嗬嗬而呼,便似猛獸一般,再次向張凱發起衝擊。

 張凱怒極,這次不再閃避,雙手伸出,抓住他雙手,用力往旁邊一甩,陳善人身不由主的騰空而起,直往右邊屏風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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