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林離開了門客院子,下一步目標就是前往內院面見少夫人薛鶯。
面見貴人的活兒,馮陽這種老粗可乾不了,他令馮陽先回去了,便來到內院的大門口,向守門的護衛家丁說明了來意。以他管事的身份,已有權力面見薛鶯,護衛家丁前去通報後,便領著他進了內院。
“也,這個像是網紅李什麽來著?”
“哦,那個像拍網劇的。”
自穿越後被帶刀外院後,這還是桓林第一次進入內院,一路上見著的女婢如雲,或粉嫩,或乖巧,或嫵媚,雖不如芷茗的出類拔萃,與外院的比起來,已是從地獄到了天堂,不由得在心裡暗讚不止。可見,從古至今,美女資源都是隨著權勢、金錢分配的。
護衛家丁一路上不說話,桓林也懶得去自討沒趣,東瞧瞧,西望望的欣賞美女。兩人過了一個人工湖,遠方一處偌大的莊園映入眼簾,門口卻沒見到一個桓家護衛,來來往往的都是女婢,桓林好奇的問,“西苑沒有家丁護院的?”
護衛家丁說,“老夫人規定,西苑不配執事,家丁,只有女婢。”
桓林暗想,“桓玄范常年不在桓府,桓家老夫人是想關住這一抹春色啊!”
他又忍不住的問,“二少爺不在西苑?”
護衛家丁說,“老爺兩年前去世,按習俗要守孝三年,少爺在長安求學,結交貴人。”
“這個桓玄范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血氣方剛,拋下如花似玉的妻子在長安這花花世界求學?哄鬼去吧!玩歌姬、舞姬還差不多。”
桓林看破卻不點破,跟著家丁穿過幾條林間小道,到了一處小亭。
在小亭裡,薛鶯依著虎皮躺椅,閉目養神;芷茗規規矩矩的站在她身側。
薛鶯身著一抹貼身抹胸,外披翠色白絨襦衣,露出皓白的玉臂,還有手臂上的碧玉手鐲,燦燦生輝;下身僅是及腰碧紗裙,白嫩柔滑的纖腰也暴露在外。
頭簪、項鏈、耳環、手鐲,以及女人所能戴上的一切首飾,無一或缺。
桓林瞧著一愣,美人便是美人,什麽衣服、首飾都似為她特意設計的一樣。前些日子浴池裡的薛鶯是個清純的小女生,眼前的薛鶯卻似足了風流熟女,再配上渾身散發著熟悉的清香,更有一番迷人的風情,不愧是郿縣三朵花兒之一,絕不比沉香、孫秀兒遜色。
這個桓玄范是不是腦殘,坐擁這樣的嬌妻美眷,還常年呆在長安。
薛鶯獨自一人在西苑,也穿得這麽齊整,除了芷茗和幾個女婢,有誰來欣賞呢?桓林從這個絕色佳人的身上深深感受到,什麽是孤芳自賞,什麽是顧影自憐。
薛鶯一雙美眸上打量著桓林說,嘴角揚起一絲柔和的笑容,“桓林,這些日子在府裡可曾住得習慣?”
桓林與她目光對視,笑意盈盈的,像是剛從國外旅遊度假回來,“在桓府吃得飽,穿得暖,謝少夫人收留。”
薛鶯又問,“桓林,我押了你計時寶貝和皇族印章,你肯定懷恨在心吧!”
桓林愣了愣,手表和車鑰匙,他如今拿來也用處不大,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薛鶯,也算是報答了她的知遇之恩,“什麽皇族,都已是過往雲煙,那些只有在少夫人身上才能光耀照人,算是我送給少夫人啦!”
薛鶯說,“你送我這麽寶貴的珍品,我要還你什麽賞賜呢?”
桓林現在是‘千貫巨款’在身,再要幾貫賞賜也不能肥上添膘,不如大方的分文不取。
他的目光越過案幾上擺滿賣相極好的糕點和茶水,他折騰了一上午還沒吃過飯菜,這些精致的糕點對他有著不亞於美女的吸引力,礙於在薛鶯面前的禮節,只能吞了吞口水,“少夫人就將這些點心給我吧!”
薛鶯見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又說,“案幾上的點心是郿縣最有名的龍心酥,你嘗嘗。”
桓林忙用手取了一塊糕點放入嘴裡,真好吃!比起青菜白飯,簡直就是龍肝鳳髓,忍不住又塞了一塊。
薛鶯默不作聲的瞧著他狼吞虎咽,芷茗忍不住呵斥說,“桓林,在少夫人前能不能守些規矩?還用手拿糕點,辱沒斯文。”
桓林咀嚼著嘴裡的糕點,暗想,“換你在那個烏煙瘴氣的外院呆兩天,保管你比我還不懂規矩。”
他嘴上卻不去頂撞,隻淡淡的說,“在外院,家丁仆人還用手抓飯,用手擦那個.....那個......屁......哈!算了,不說了,芷茗姑娘真應該多去外院看看,體察體察民情。”
芷茗正要呵斥,卻被薛鶯攔了下來,“好了,由他去吧!你來見我有事嗎?”
桓林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邊上的芷茗,嘿嘿一笑說,“這,這。”
薛鶯斜斜瞥過身側的芷茗,揮揮手令她先下去了。
芷茗狠狠的瞪了瞪桓林,幾次欲言又止,還是應聲去了。
等芷茗走遠了,桓林正容說,“我有些事兒,想向少夫人請教。”
薛鶯嬌軀橫臥,雙眸注視著假山上的鳥兒,“說吧!”
“我承蒙少夫人看重,當了門客管事,卻不曾想芷茗和何夫子這些人勾結起來與我作對,所以我來向少夫人請教。”
薛鶯微蹙眉頭說,“何夫子還沒走?竟然與芷茗勾結在一起了?”
桓林將這些日子門客連成一線的事兒如實的說了,“少夫人,如果沒有芷茗,甚至是大公子在撐腰,何夫子、何雲沒有這個膽子還留在桓府。”
薛鶯緩緩的說,“你是什麽想法?要我出面替你平息事端,呵斥芷茗?”
什麽都要勞煩薛鶯,還要自己這管事做什麽呢?職業經理人,是為老板們分憂的,而不是添亂的。這是職場生存的基本法則,桓林是心知肚明。
他忙搖了搖頭說,“不敢勞煩少夫人,但請少夫人明示,若此事牽涉到芷茗,甚至是大公子,我該當如何做,才不致壞了內院的和氣。”
薛鶯側過俏臉兒,凝視著桓林說,“桓林,內院的和氣與否與你無關,你做好分內事就行了。”
桓林這才恍然,薛鶯是給了他暗示,大可不顧桓彥范、芷茗的掣肘,盡管放手去做門客管事分內的事兒。
這個正是桓林想要的結果,忙說,“謝少夫人支持。”
薛鶯看著他說,“桓林,你今後若遇上難事兒,可以直接來西苑與我說。”
桓林一愣,薛鶯這話兒裡透著深深的孤寂和幽怨,否則,與他一個新來的外院管事避嫌還來不及,有什麽可說的呢?
深院美人,春閨寂寞,桓林心裡微微一熱,腦子裡浮現出一首小詞,忍不住就脫口而出,“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薛鶯聽了這首小詞,俏臉兒微微一顫,直起了嬌軀瞧著他,呵斥說,“桓林!你說什麽?!”
桓林見她聲色俱厲,一時難以判斷她的心思,自知禍從口中,忙拱手謝罪,“我隨口胡謅的,請少夫人恕罪。”
薛鶯一拂袖將案幾上的果盤掃到了地上,瓜果糕點滾落了一地。
桓林默然看著她發火的樣兒,已知她根本不是在惱怒自己說錯了話,而是在自生自氣,衝動的念頭油然而生,“若是現在上去安慰安慰薛鶯, 會否有意外的收獲呢?”
他撫慰的話兒到了嘴邊,又自覺不妥,這一步走出去看似簡單,再沒了回頭路,前方更是萬丈深淵。
“桓林,勾引桓府的少夫人,一旦被下人告密,依唐律,怕是能留個全屍已是最好的結局。甚至桓府根本不必報官,直接就能杖斃了。這是提著腦袋在泡妞兒,又不是精蟲上腦,該忍就得忍!”
桓林暗暗權衡利弊,將內心衝動的魔鬼強行壓了下去,拱手說,“若少夫人無事,我先告辭了。”
見薛鶯不置可否,桓林忙告辭而去,走出幾步,再回頭看時,卻與薛鶯凝視自己背影的雙眸對個正著。
薛鶯故作掩飾的將目光又移開了,桓林卻能感受到,此刻的薛鶯,就是一隻關在富貴籠子裡的金絲鳥,看似衣食不缺,高高在上,卻飛不出桓府這個豪華的籠子。
一入侯門深似海!
之前還以為這話兒是一群權貴、富豪家的女人在無病呻吟,現在來看,還真是這麽個理。至少,芷茗這個身份低微的丫頭,也比薛鶯要自由多了。
桓林對薛鶯的遭遇生出難以抑製的憐憫,幾乎就想回頭再去逗逗她開心,至少陪她多說會話,但,轉念又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我桓林是個生意人,又不是街道辦的婦女之友。按照生意法則來說,這筆買走私軍火、白粉的危險系數隻高不低,收益頂天了就是和美人幾夜春宵,風險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這種沒開做就虧了七、八分的生意,傻子才會做,罷了!”
他在內心強行說服了自個兒,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