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寶此刻也嗅出了異常,瞧著桓林落在地上長長的影子,這,分明是人,哪會是鬼?
馮小寶自知受了桓林的愚弄,憤而起身,怒氣衝衝的道:“你是什麽鳥人?深夜在廚房裝鬼,老子打爆你的卵蛋。”
桓林失笑說,“我不也是來找吃的?偏你來得,我便來不得?”
馮小寶吹胡子瞪眼的打量著桓林,隻覺得面生,“我怎未在府裡見過你?聽你的談吐,倒是讀過書的人。”
桓林嬉笑著與他套著近乎,“我是才到府裡的門客,桓林,今後多多擔待啦!”
馮小寶恍然說,“原來你就是新入府就引起了公憤的下等門客桓林?還是什麽尼加拉瓜的王子,哈!”
桓林本還以為自己毫無存在感的,沒想到竟然還這麽有名,雖然這個名也沒什麽好事,“你這麽快得到消息了?”
馮小寶先前的怒氣消了些,與桓林肩並肩的坐在灶台上,拍拍胸口吹噓著,“d縣誰人不知我馮小寶是出了名的百事通,上至孫縣令家的貓貓狗狗有沒有生病;下至桓府的佃戶張寡婦與王麻子背地裡有一腿,全都在我的腦子裡。”
桓林腦子裡靈光閃過,這馮小寶胸口拍得震天響,也不知他是真有本事,還是胡吹海侃。他是府裡的雜役,不是門客,二人間並無利益的衝突,忙擺出一副敬仰的樣兒,“小寶兄這麽大本事,佩服!佩服啊!今後定要多多請教。”
馮小寶受他恭維,怒氣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何七這老雜毛,帶著一群小雜毛,平日裡仗著讀過幾天書,就倚老賣老,自命清高,尤其看不起我們這些不識字的雜役家丁,說我們是賤種。你是這老雜毛的對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其他的不吹牛,在外院若有人找你麻煩,報我馮小寶的名兒,包管你平安無事。”
桓林還摸不清這個馮小寶是吹牛,還是真有本事,哪兒會輕易被他忽悠了,“小寶兄,你比雜役管事還牛氣幾分。”
馮小寶爽朗的說,“你是說管事徐堅啊?這人是在桓府呆了二,三十年的老管事,早沒心思來管我們這些雜役家丁,隻要內院的指派不出岔子,半個月見不到他人影也屬尋常。此人唯一癖好就是窯子裡的娘兒,夜夜無女不歡,我給他找了幾家隻收半價的窯子,尋常的雜役事務早就由我做主啦!”
原來這個馮小寶其實就是代理雜役管事,也算是在桓府結交的唯一‘貴人’。
三軍未動情報先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對桓府門客的情報,桓林手中掌握的桓府情報太少,根本做不到有的放矢,必須要從馮小寶的口中套處有用的情報來。
桓林試探的問,“每月門客的初評會考些什麽?”
馮小寶就這麽攤出一雙手支到桓林面前,手指撥了撥說,“一個消息二十文。”
收錢?桓林訝然說,“這也要收錢,我們是不是兄弟?”
馮小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我的規矩是一問五十文,看在兄弟份上隻收你二十啦!”
桓林暗歎倒霉,遇上這麽個財迷,他是欲哭無淚啊!
馮小寶耐心的說,“兄弟,我告訴你,要想在桓府有發展,憑在初評會上幾句嘴皮子沒有卵用,桓府養著一群門客就是擺闊,充名門古風的,又沒什麽卵事做,誰來提拔你一個沒錢的窮小子?必須要有錢打通內院的關系,知道了吧!刑罰管事劉善,當管事花了一百貫;雜役管事徐堅,當管事花了一百二十貫;外院執事桓鐵花了更多,
三百貫。” 錢,買油燈、蠟燭要錢;治療惡癢要錢;打通內院的關系要錢;甚至買個消息也要錢。
賺錢,現在已是當務之急。
怎麽賺錢呢?
造香皂、肥皂?那玩意要想有賣相,想吸引貴人們的眼球,需要無數的工業製作環節,自己粗製濫造造出來的,怕是連馮小寶這些雜役也不會用,更何況內院的貴人們;
做美容美發?洗剪吹一套全沒有,何況這時代的人都不理發,女子鬢發的束發手法和藍翔裡教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電工鉗工就更不用想,完全就是屠龍之技;
唯一或許能派上用場的,就是廚師了,但,當年在藍翔,為了節約錢去泡妞,沒報廚師專業啊!
完了!
桓林這時才發現,他這個穿越者根本找不到生財之道。
馮小寶見他呆呆發愣,便說,“兄弟,如果你這個尼什麽瓜的王子有本錢的話,我倒可以介紹一門賺錢的買賣給你,我們合夥賺錢。”
這就是古代版的風投項目了,桓林咳嗽了一聲,裝作大款的說,“說說你的項目,我瞧瞧有沒有投資價值。”
馮小寶雖然不知‘投資’是什麽,但見他有給錢的想法,又見他一身奇裝異服,估摸著或許能拿出些錢財,便興奮的湊過來說,“我這單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真有穩賺不賠的買賣,你還窮得叮當響?”
桓林斜眼看了看他,他的話簡直毫無可信度,當我是冤大頭?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當馮小寶是個免費陪聊的也不錯,又不花錢,便好奇的問,“什麽生意?”
馮小寶掏出一張發黃的舊紙在手上揚了揚,“就這個。”
桓林瞥過紙上,上面的古體字,也勉強能認出一些,是一個藥方,‘美顏膏’。
他雖對醫學一竅不通,但光聽藥方名兒便知是女人用來塗臉的,正要去拿藥方來看個仔細,已被馮小寶收進了懷中。
桓林問,“這藥方哪來的?真有用?”
馮小寶怒氣衝衝的盯著他,“又一個不識貨、沒見識的,這是藥王給的,他的藥方,還能是假的?”
藥王?誰啊?桓林的歷史知識全來自於肥皂電視劇,似乎拍攝這個時代的幾個熱播電視劇裡沒提到過什麽藥王?看來應是類似自封氣功大師之類的神棍吧!
桓林瞥過馮小寶一眼,這人怎麽瞧都不像能與神醫掛得上鉤的人物,他是忽悠人的祖宗,可不是這麽容易被人忽悠的,“我不是信不過藥王的藥方,是信不過你,你從哪得到這藥王藥方的?”
馮小寶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去你娘的,我三年前碰巧遇到藥王在太白山仙遊,我在懸崖邊最危險的地方替他采了三味藥材,他便送了我這藥方。”
桓林在職場早就練就了察言觀色本事,馮小寶忽然發火,大爆粗口,是真的將這藥方當做了發家致富的途徑。他越是上心,證明他的話可信度越高。看來,這一紙,是真真正正的藥王藥方了。
他轉了轉眼說,“有沒有製成的,給我試試?”
馮小寶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揭開,裡面還有兩層麻包,一層層揭開,最終出來一個破爛木盒。
桓林見他細心的層層包裹,便知對這個木盒裡的玩意十分珍惜,對他的話又信了幾成。
等他打開木盒,見到的是一點點黑黝黝的膏藥,桓林湊上去聞了聞,一股子藥味兒,光看賣相,桓林就連連搖頭,這樣的玩意,有女人也敢往臉上抹,除非是遇上了女版張飛。
馮小寶見他不信,小心的抹了一點到他的手背上。
桓林隻覺得冰涼舒心,一摸上去,細膩柔滑,整個手背在月光下似抹了一層熒光粉,燦燦生輝。
“是真貨!比打了玻尿酸還管用。”
桓林作出了精準的判斷。
馮小寶著急的問,“有沒有用?”
桓林反問,“製這美顏膏需多少錢財?”
馮小寶唉聲歎氣的比劃著說,“藥材貴重,這麽一盒的話,光藥材成本就是三貫。我去藥鋪問了,這些藥材進貨不多,要買可預定,但不零賣,一次至少也要訂三十貫錢。”
三十貫錢便是三萬文,已是桓林當門客五年的月餉,前提還是能在桓府呆上五年不被趕走。
桓林暗暗盤算,穿越前,要說最容易賺的錢,非女人的莫屬。男人再怎麽打拚,賺錢,最終自個兒能吃多少,用多少?無論娶老婆、養情人、泡小三、嫖妓,其實錢全花在了女人身上。況且,美容膏不比房子,一錘子的生意,買一套,一輩子都可無須再買,這是可持續發展經營的買賣,無論是名門權貴,還是富商大戶,隻要家裡有女人,便是日日需要,無須做市場調查,便知買家市場幾乎是無窮無盡。 而賣家市場,藥王獨家配方,僅此一家。供求關系決定商品的銷路和無限商機。
他沒有作過多的猶豫,就斷定了,這個膏藥絕對有利可圖,有了投資的想法。
桓林取過脫在床榻上的一套西服,上下來回的瞧了,這套西服是他唯一穿越來的劃時代產品,雖然價值兩千,還是劃時代產品,但要想賣到五年月餉,還是有相當的難度。
桓氏推銷法則之二,不能將白菜、胡蘿卜賣成肉價錢的銷售人員,不是優秀的銷售人才。靠口才推銷賺錢是桓林的長項,熟練而得心應手。明日去集市逛逛,瞧瞧能不能賣出個好價錢。
他拿定主意,捏了捏馮小寶的胳膊,“小寶兄,三十貫的本錢,包在我身上,明日我們去集市取。”
馮小寶望著他的眼神非但沒有感激,反倒是滿滿的疑心,“你真有錢?”
桓林樂觀的笑著,“信不信由你,”
馮小寶是發財心切,聽他說得信誓旦旦,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了,“若能湊齊了三十貫的本錢,賣藥得來的錢,你我一人一半。”
桓林伸出手掌,舉在半空,“一言為定!”
馮小寶親熱的摟著他的肩,大笑說,“一言為定,好兄弟!”
桓林被熱情得過了頭的馮小寶摟著,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多長時日未洗過,散發著陣陣惡臭,“唉,這年頭出來混口飯吃也不容易,想想跟西門大媽拍吻戲的某小生,那叫一個談笑自若,影帝就是影帝,我等草民隻能仰望、膜拜啊!影帝能犧牲,我怎麽就不能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