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桓林起了個大早,匆匆吃了個堅硬如鐵的饅頭,穿著要推銷的一套西服,與馮小寶一同出了門。
恰逢趕集的日子,住城外的百姓正自挑擔的挑擔、提籃的提籃,紛紛入城采購貨物;住城內的百姓也起得大早,男女老幼成群結伴地逛集。各家商戶、胡商、酒肆、食肆早早開門,人潮湧動,人口密度,不下於二十一世紀的步行街。
桓林一路沉思,桓氏推銷法則之三,推銷想賣高價,一定找冤大頭。這冤大頭的找法,是門學問。其一是要有錢,平時都一塊錢掰成兩瓣來花的,自是全不沾邊;其二是要找沒學問、沒見識、沒品味的‘三沒’人士,適合的人群,是煤老板這種暴發戶,還有官二代、富二代裡的腦殘;其三,找冤大頭的地點,最好是有女人在的場所。男人一遇到女人,荷爾蒙激素會本能的上升,充闊少也好,裝漢子也罷,掏錢通常不會皺眉頭。
走到南市最熱鬧的正街時,三條線索連在了一起,花錢如流水的紈絝子弟常去有女人的地方,已是呼之欲出,不是煙花女子聚集的青樓,還能是哪?
桓林忙問,“小寶兄,d縣,最負盛名的青樓是哪家?”
去青樓是花錢,不是賺錢,馮小寶不知他的心思,皺了皺眉頭,“青樓是你去得起的?”
桓林哈哈大笑說,“我自有妙計,說,是哪家?”
馮小寶無奈說,“如意坊是唯一的青樓,也是一幫學子文人,權貴子弟最喜的休閑去處。”
如意坊立在d縣繁華的大街,是d縣最大的青樓,洗浴、談詩、嫖妓一條龍服務。嫖賭合一,在青樓後院,是私開的賭場,在高處可一望d縣的美景,遠眺十裡外的太白神山。
唐律禁賭,但官風民風尚賭尚嫖,連長安、洛陽開著數家大賭坊,均由名門豪族把持。朝廷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流毒。上梁不正下梁歪,到了州、縣,賭風更盛,什麽律法也形同虛設。
因仗義守信,青樓、賭場生意興隆,忠義社平日能養著八百個打手,實力已勝過本地折衝府,屬d縣乃至鳳翔府最大的黑道勢力。
如意坊之所以能成為鳳翔府最大的青樓、賭場,只因為兩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女人便是如意坊當紅花魁,豔名遠播的沉香。尋常之人想見沉香一面都難,若想吟詩行酒,少了百貫,提都不用提。就是擺了百貫在她眼前,也要她瞧得上眼才成。
男人是忠義社龍頭,柴虎。柴家世襲高位,高祖、太宗兩朝,便出過兩個駙馬,太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柴紹娶高祖之女平陽公主。柴紹之子柴令武,娶太宗之女巴陵公主,可謂顯赫一時。
永徽三年,柴令武因身陷吳王李恪、高陽公主、房遺愛謀反案,自刎而亡,死後,仍被戳屍。顯慶四年,天皇、天后重修《姓氏錄》,柴家再遭貶損,被奪名門封號。至此,柴氏一門除了幾代留下的家底,已泯然眾人。
柴虎是柴氏族長的族侄,仗著柴氏積累的家底豐厚,建了遠近赫赫有名的社團,忠義社,對這個前朝有著顯赫名聲的落魄家族,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馮小寶一路與桓林說了如意坊的情況,兩人到了如意坊門口,馮小寶指了指說,“你去吧!我在門外等著,一會被人打出來,我替你接應。”
在如意坊,有錢便是爺,在樓上風上水處,開一個小包房,一手摟著美貌的侍女,一手端著酒杯,
飽覽太白山的美景,神仙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沒錢便是孫子,隻能與一眾嫖客、賭徒呆在擁擠不堪,男人臭味撲鼻的大廳,等著有交情的侍女空閑下來。 桓林入了如意坊,徑直往二樓去,在大廳裡的都是一塊錢掰成兩瓣花的餅子團,不會有冤大頭。
走到樓梯口,便被如意坊的護衛攔了下來,“二樓以上是貴賓房,沒點侍女,不能上樓。”
桓林不露心虛,面帶燦爛的笑容,“找人。”
護衛是慣了以衣冠取人,早練成了一雙火眼金睛,能從一個人的衣著,輕易判斷出此人的身份地位、消費能力。
但,今日,他遇到了難題,上下來回打量了桓林半晌,也沒瞧出此人的裝扮、衣著是什麽來歷,“找誰?”
桓林想都不想,隨口胡謅,“李府的李公子。”
李是大姓,這麽大一個酒樓,沒個姓李的貴人,倒是奇了怪了。
果然,護衛聞之面色稍和,讓開了路,放桓林上樓,“原來是李公子的貴客,得罪!請!”
桓林灑然一笑,昂首闊步的上了樓。
上了樓就是貴客,沒護衛再來盤問,他從容信步到了二樓,不住的偷偷打量上風上水位上的人,誰長了一副敗家子的樣兒。
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西服,走著,炫耀著。他的身材挺拔,經過多年職場的磨練,舉止也是彬彬有禮,渾身散發著知識分子的儒雅,簡直就是活生生的衣架。
一路走來,頓時引來諸人驚訝的目光。
幾個走過的小侍女見了他,面現傾慕之色,嬌笑不止,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一女怯生生的拉了拉他問,“公子,你要侍女作陪喝酒麽?”
侍女粉紅的臉頰透著少女的青春氣息,嬌小可人。雖值冬末,仍是僅著短臂齊胸襦衣,難以遮擋的春色映入眼簾。
但,桓林是窮鬼一個,身無分文,與公子什麽的全然不沾邊。侍女再誘人,也隻能遠觀,不能褻玩,打個哈哈,“本公子今日有要事,對不住啦!”
侍女面現失望之色,正要離去。
桓林又有些舍不得她,在侍女轉過身時,又追問了一句,“你還是留個名,下次來時找你!”
侍女欣喜的回過頭,自報了家門,“憐兒!公子可要記得呢!”
桓林趁機刮了刮她的粉臉,順便佔佔便宜,揩揩油,“下次,你還能逃得了?”
“公子不許騙人呢!”
憐兒衝他甜甜一笑,這才歡喜著去了。
桓林瞧著憐兒婀娜多姿的背影,暗歎不止,這男人,還是要荷包充實了,那才是男人,否則,見了美貌的女人,也是能看不能碰,白有了底下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