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尚鷹,葉兄弟,很高興認識你。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葉揚,洛青海和羅少毅三人安坐賽台前,正觀看演武比試,另一位遲來的新青代強者陸尚鷹也來了。他也是個自來熟,一開口就稱兄道弟,拿起茶杯就敬。性情直率,絲毫不造作。
葉揚不多說,滿飲一杯茶水。
初見陸尚鷹,隻覺此人一句就能概全:風度偏偏的美男子。
衣著毫無特點,就是普通的貴公子裝扮。個人魅力,完全掩蓋了衣飾著裝。
“陸兄,太不厚道了吧。想你陸家美酒無數,綠梨花釀,虎骨精髓,古風千裡醉,極品佳釀無數。你身為陸家少爺,就拿一杯雲霧茶打發葉揚兄弟啊?”洛青海見陸尚鷹以茶代酒,故意裝成很不滿意模樣。
朋友歸朋友,武道之上他們還是的對頭。
一有機會,肯定找碴。
“對對對。葉揚兄弟,不,葉大藥師對東方區也算功德無量。你要敬酒,這茶可不夠意思。一壇嘛……就免了,十瓶八瓶的,怎麽也不能少。對不對啊,葉兄弟?”羅少毅也跟著落井下石。
看他模樣,想榨取陸家的美酒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你們……誤交損友啊。”看到兩位好友齊齊開炮,陸尚鷹不禁苦笑起來。
他本來只是客套一句,也算表示交結朋友之意。沒想,兩位好友一下子把他賣了。羅少毅這酒蟲,更上綱上線,借葉揚之名要酒,還要‘十瓶八瓶’,簡直是趁火打劫。
然則,提起‘葉大藥師’的名號,他只能接招,不能輕輕放下。
健虎湯。
這一個名詞,可算造福了整個東方區的人。
名家世族,城邦宗門,東方區的所有人,都在使用葉揚製造的健虎湯。羅少毅這位最佳損友,一下子把事情提到了這種驚天動地的高底,陸尚鷹想不出點血也不行。
陸家,的確美酒無數。
一般等級的好酒,別說飲用,當水洗澡也行。可洛青海提到的三種,卻是幾十年都難出產一壇的極品佳釀。別說他一個小少爺,即使是他的父親,想用一瓶也不容易。這三種酒的效果,雖比不上虎山城蘇長河釀造的青龍飲。
比起紫蘿花酒,卻好十倍。
陸尚鷹唯有哈哈大笑,眼角微斜。看到家族長老,也就是他的二爺爺微微點頭,馬上心神領會。
“好你個大酒鬼。想必,也眼饞我家的美酒很久了。好,既然是葉揚兄弟臉面,我也不吝嗇。犧牲我半輩子的用量,十瓶!演武大賽後,跟大家喝個痛快,行了吧?”陸尚鷹收到暗示,大方發話。
“騙鬼呢你,還說半輩子的用量。”羅少毅滿臉堆笑,哼哼道:“十瓶也不錯,勉勉強強,本醉俠大仁大義,幫你們消滅一半好了。”
“小毅,”陸尚鷹一本正經道:“我今天才發現,你這麽仁義。”
“同意。”洛青海接道。
葉揚則微笑不語,看著三人胡扯鬧騰。他很明白越是損你的朋友,越是你最好的知己。客客氣氣,相敬如賓的朋友,往往只是生命中的過客,或者利益結合的同伴。
當你生病時,問‘你好了沒’的朋友,給你送花。
問‘你死了沒有’的朋友,給你送藥。
很明顯,洛青海和羅少毅就是那說‘美酒都是穿腸毒藥,哥們幫你對付喝光’的損友。
換作平時,他們不會這樣坑害陸尚鷹。如若不是借葉揚之名要酒,這真是為難人。
健虎湯出世,他們在陸家長老的面前,向陸尚鷹要酒反而一種變相的幫助。 凡事,因人而異。
這種時候,將家中珍藏送給了葉揚葉大藥師,絕對不會有人不樂意。相反,某些人就是想送,也不見得葉揚會不會收。葉家的代言人,林中則林老,平常除了一些瑣碎小東西,也沒收過什麽貴重禮品。
“當然啦,本酒俠一向仁義,你們認識太淺。多請我品試美酒,你們就會明白了。”羅少毅一副我不仁義誰仁義的臭屁樣子,一開口馬上暴露真正目的。
“行行,仁義的小毅兄弟。咱不多說了,酒桌見真章。海大塊頭,時隔三個月,我們再來一場?”
“正有此意。”
洛青海聞言馬上站了起來,雙拳互轟一記。罡勁暴響,戰意昂然。
羅少毅心中卻暗暗稱奇。
陸尚鷹的挑戰,未免太早了點。不論如何,葉揚初識的新朋友,而他的名聲和人望,也至於讓一名世家弟子,僅僅打了一聲招呼,就晾了起來。
起碼,今天比試,也應該讓葉揚先挑選對手……
不對!
羅少毅忽然一驚,心中頓悟。
陸尚鷹此舉,另有目的。
按大家世族的真正計算,葉揚在新青代中位列第五,其實還有些捧高了。
真正實戰起來,恐怕……
羅少毅身為世家弟子,對各種計算也曾眼聞目染。陸尚鷹此舉,分明是幫葉揚一把。如若葉揚主動挑戰,肯定是他或洛青海。一旦敗陣,臉面比較難看。相反,如果輸給第四位的自己,則是輸給獵刀螳螂。這樣的結果,反容易讓人接受。
蟲獸性凶,敗而不恥。
回想葉揚天份過人,卻是少年心性。他對名聲如日中天的倪紅衣,可能有點忌憚。
如若他真要挑戰演武,絕對選洛青海或者陸尚鷹。擁有獵刀螳螂的自己,絕大部分的人都不願意挑戰。跟一隻迅捷的蟲獸作戰,心中總有莫名的危險感,對發揮不利。
羅少毅暗歎陸尚鷹的心念快速,待人之善。
此時,真擊敗葉揚這位大名人,也能沾得輝光,名傳東方區。他們二人,卻毫不在意。
葉揚微笑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兄弟不要見怪,他們兩個一見面就這樣。”羅少毅明白兩位好友的用意,接下後繼任務,微笑道:“葉兄弟冰火雙修,要不要跟獵刀螳螂玩一玩。不過,我這位朋友野性太過,有時候會失控,葉兄弟演練時要小心一些,別傷了自己。”
羅少毅一句話,就所有的聲音都堵死了。
即使葉揚賽場失利,也可以用‘蟲獸失控,葉大師不想戰傷搏命,所以退讓’這種說法帶過去。只要有借口,不管是真是假,東方區都沒人想故意看葉揚的笑話。
這位青年藥師,人人都打心底裡感激。
三人的作派,葉揚看在眼裡,兩世為人的他自然明白。他們害怕自己過於自大,丟了面子。所以才會故作安排,搶先動手,以保存自己的顏面。
雖說沒必要,但朋友善意,葉揚還是心存感激的。
“好,羅兄,請……”
“慢。”
葉揚的話沒說完,忽聞一聲嬌吒。
火紅身影,轉眼閃現。
來者是一名少女,紅衣紅褲,纖長合體。腦後小翹馬尾,系著一條紅帶子。紅錦銀絲的小布鞋,露出半截雪白如藕的嫩足。單手執劍的少女神情冷峻,盯著葉揚毫不害差地細細打量,完全無視旁邊的羅少毅。
她一身雪白的肌膚,被衣色映出淡淡的紅暈。
不知者,還以為是私會情人的懷春少女。
“我叫倪紅衣。”少女直布姓名,聲翠如鶯:“你是葉揚吧,我要跟你打一場。”
沒有客套,也不見禮。
甚至不太確認對方是誰,倪紅衣已經長劍微顫,戰意圖生。
“倪小姐,先冷靜下來好嗎。”羅少毅雖然不知道倪紅衣吃錯了什麽藥,卻不能讓葉揚跟她對上了,連忙出來救場,討好道:“倪小姐不是說不參加演武大賽嗎,為何又趕來參賽了?小弟心臟不好,別嚇人好不好。”
“滾。”
倪紅衣毫不客氣,向著葉揚問道:“打是不打?”
“倪小姐,先等一下。倪小姐……倪大姐,我叫你大姐啦,”羅少毅不等葉揚說話,搶著道:“大姐,你忽然就跑來參賽,總有個先來後到吧。葉兄弟跟小弟約好,我們先來一場。要不,過兩天,你們再挑個好日子,把事辦了?”
為了拖住倪紅衣,羅少毅真是小命都拾上了。
放在平時,他這般調戲言詞,倪紅衣早就一劍劈了他。
“獵刀螳螂?”倪紅衣聞言也不動氣,身形一轉,閃到獵刀螳螂的面前。
危險氣息,蟲獸驚聞。
獵刀螳螂看到紅影一閃時,心中頓生強大的威脅感。不等主人發令,馬上擺出一副最佳的迎戰姿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給敵人迎頭痛擊。
可是……
嗚!
倪紅衣長劍不出,劍聲自響。
劍吟聲嘯,似有無形殺氣,如風紛揚。瞬息之間,方圓數十米內,再無一絲聲息,落針可聞。獵刀螳螂如面對聖獸,頓即石化當場,不敢絲毫異動。羅少毅內心感應,汗出如漿。口唇抖動,卻不能言。
遠處台上,洛青海和陸尚鷹停止戰鬥,罡氣暴發,似在抵抗什麽。
數息間,就像過了數年之久。
獵刀螳啷,終於放下雙鐮,一副低頭受死的模樣。
羅少毅這個主人,同樣瀑汗濕衣,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他內心知道,獵刀螳螂已然戰敗,敗得很慘很徹底。面對此時的倪紅衣,它連動手都不敢,唯有乖乖受死的份。
“倪……”
羅少毅坐在地上,想要開口。一觸倪紅衣的眼神,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獵刀螳螂的情形,葉揚也曾看過。
赤砂蟲王和熔火蟻後,看到自己的聖獸化身,同樣戰意盡消,只能俯身受死。獵刀螳螂,還算有點動手的反應,可惜終歸相差太遠,無力回天。
“咻。”
葉揚緩緩伸手,豎起尾指輕劃。空氣中,一條如同水線的蛇形罡氣,將遠處放置的長劍粘了過來。接劍後,嗆地一聲拔出長劍,橫劍在前。這樣的動作,無疑在說:這一架,我打了。
“這樣最好。”
倪紅衣也不多話,眼閃一喜。隨即,用更緩慢的動作,輕輕拔出長劍。
嗡……
這平平無奇的動作,卻有種莫名的威懾力。藏劍出鞘,如遠古巨獸出牢。長劍未出,已生驚天動地的氣勢,凌壓全場。罡氣低微之輩,全部都臉色青白,幾欲跪地。就連大師級強者,都紛紛運罡護體,不現醜態。
除極少數宗師強者,臉色如常。
全場,再無穩坐之人。
劍勢!
葉揚微笑的嘴角,帶有一絲苦澀,心想:這次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