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在親王之下,是次一檔的王爵。但那畢竟是王爵!大宋王爵僅親、郡兩級。
而自己出征之時,現下複位後的徽宗趙佶鄭重重複過,絕不食言。
現在,這份榮耀對他來說,已經觸手可及。
但他知道,沒有孫琿,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就象前些天的這場發生在太原城外的大戰,五萬宋軍對陣十萬金軍,如果不是有孫琿的話,是不可能這樣大獲全勝的。
這一仗宋軍以傷亡近八千人的代價,殲滅金軍近十萬人,光斬下的金人首級便有四萬多顆,被孫琿噴火燒死的人的殘缺不全的屍骸有三萬多具,可謂前所未有的大勝,震古爍今。
但經此一戰,宋軍也疲憊不堪,因而沒有馬上攻城,而是采用了孫琿提出的“震懾攻心”之法,逼迫金軍退出太原城。
以孫琿的判斷,金軍主力遭到殲滅後,太原城殘存的六萬金軍將完全喪失鬥志,如果給他們一些希望的話,他們將退出太原城北返,宋軍隨後跟進,守衛已經佔領的宋朝北方地區的金軍也勢必退去,則燕雲十六州可一鼓而下。
孫琿認為,以現在宋朝的實力,一下子滅亡金國是不可能的,最好是借此機會收復燕雲十六州後,重新獲得對金國的屏障,然後和金國訂立和約,待國力充實之後,再徐圖發展。
張叔夜讚同孫琿的看法,雖然他並不知道,作為一個穿越者和歷史發燒友,孫琿對燕雲十六州的戰略意義的了解,並不亞於這個時代的人們。
燕雲十六州為險要之地,易守難攻。其中幽、薊、瀛、莫、涿、檀、順七州位於太行山北支的東南方,其余九州在山的西北,是重要的養馬地區。中國的地理形勢,到了黃河流域,就是大平原。一出長城,更是大平原。所以在北方作戰,一定得要騎兵。而中國之對付北方塞外敵人,更非騎兵不可。而騎兵所需的馬匹,在中國只有兩個地方出產。一在東北,一在西北。一是所謂薊北之野,一是甘涼河套一帶。一定要高寒之地,才能養好馬。養馬又不能一匹一匹分散養,要在長山大谷,有美草,有甘泉,有曠地,才能成群養,才能為騎兵出塞長途追擊之用。而這兩個出馬地方,在宋初開國時,正好一個被遼拿去,一個被西夏拿去,都不在中國手裡。與馬相關聯的尚有鐵,精良的鐵礦,亦都在東北塞外。馬政是決定一個國家軍隊強弱的主要條件,沒有產馬地就像一群戰鬥機沒有發動機制造廠一樣,用絲綢絹布換馬匹,生死只能掌握在別人手中或被對方消耗碾壓,宋朝缺馬並不是指江南不能養馬而是生產出的馬匹戰力、耐力不如北方馬匹,更重要的是農業區生產的戰馬只能湊數(其實湊數都湊不上,宋朝初期馬匹很多,後期較少只能依靠步兵,導致戰略投送能力小、機動性不強,不能消滅對方有生力量,哪怕打贏了敵軍逃跑都追不上),不說還與民爭食。首先宋朝缺乏可供大量養馬的草場,因為戰馬最好是放養,老是圈著養是不行的。其次,馬生長於比較寒冷的北方地區,對於溫暖潮濕的氣候不適應;再次,耕田養馬的成本很高,尤其是養軍馬,成本更高。養活一匹戰馬的費用可以養活六個人,而且幾匹馬裡才能出一匹好馬,這使養馬資源不好的北宋很難承受,不能大規模養馬,而在北方草原地區,養馬是牧民基本的生存方式之一。雖然是養一二十匹馬裡才出一匹好馬,但養馬成本低,劣馬可以殺掉吃肉或如漢唐元朝隻供養牧地管理人員的糧食即可。
這對宋朝來說卻是不可想象的。 失去燕雲十六州這個北部屏障,直接導致中原地區暴露在北方少數民族的鐵蹄下,對宋朝的衰變乃至滅亡有著重大影響。燕雲漢人在遼、金王朝統治中國北方的歷史上,都處於舉足輕重的地位,在對待他們的態度上,遼、宋、金三個王朝都采取了既拉攏又排斥的作法。遼用科舉、任官和婚姻來使漢人忠於自己,但是又不信任大多數“非我族類”的燕雲漢人,而將其置於社會的底層;宋出於對“胡化”漢人的歧視,指其為“番”、“虜”;金則在重用部分遼漢臣的同時,在政治上將燕雲漢人列於女真人、渤海人和契丹人等民族之後, 排斥於統治階層之外。結果遼中後期的燕雲漢人不僅在民族認同上日顯孤立,且在政治態度上也沒有固定的傾向,並非傳統中認為的那樣“心向中原”,而是以利益為中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在遼、宋、金之間往來叛附,政治態度非常靈活。先協助遼抵抗宋,眼見遼大廈將傾就意圖附宋自保,繼而又出於對宋朝的失望而被迫附金,燕雲漢人對三個王朝各自的發展進程、力量的消長、以及中國北方政治格局的形CD起到了極其重要的推動作用。
如果說宋朝曾經有一次最接近收復燕雲十六州,那就是高粱河戰役。此戰宋軍在戰爭之初勢如破竹。燕雲軍民望風而降,幽州百姓甚至“以牛酒迎犒王師”,遼國在燕雲一帶的統治已經基本瓦解。可惜高粱河一戰宋軍最終還是慘敗。這一戰對宋遼雙方的影響都是極其深刻的。從宋朝一方來說,從此再也不敢進行這種大縱深的軍事突破——換言之,趙光義的膽子被嚇破了。而對遼國來說,完全建立了對宋軍的心理優勢,而燕雲一帶的軍民也再不敢對宋軍寄以期望。
這種影響在雍熙北伐時的體現尤為明顯,對宋朝來說,在戰略上隻敢采用步步為營、穩扎穩打的方式,同時還寄希望於燕雲人民的響應。但他們沒有想到,經過高粱河的慘敗後,燕雲之民已經不可能象當初那樣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了。因此在雍熙北伐的過程中,再也沒有了遼國官軍聞風而降的景象,相反,每下一城都必須經過血戰。即使有投降的,也是在經過惡戰後的被迫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