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琿看到了“艮嶽”。
由於大宋朝經濟繁盛富庶,文化空前發達,而宋徽宗趙佶作為這樣一個國家的皇帝,並且本人文才武藝無不擅長,風流之事樣樣在行,被外邦人稱為“人類最完美的君主”,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修建名為“萬歲山”後來改名為“艮嶽”(又稱“壽嶽”、“壽山艮嶽”)的皇家園林。
這位藝術家皇帝趙佶即位之初,曾為子嗣未廣而苦惱,這時有道士進言,說是都城東北地協堪輿,只是地勢略低,如能稍予增高,當有多子之應。趙佶因此命人培土築岡,不久果然得到了應驗。加之承平日久,朝中無事,趙佶本來就對苑囿、花木之事大有興趣,當時以蔡京為首的一班大臣為迎合聖意便乘機慫恿趙佶大興土木。
由戶部主持下在當年堆築土岡的地方起山堆石,苑囿建設自此開始,不久趙佶又將此苑的營造事務轉交宦官梁師成全權負責。為在全國搜求奇花異石,許多地方設置了應奉局,甚至一些並未得到貢獻花石任務的地方也千方百計地找門路進獻珍異,以至於為輸運花石而鑿城壞郭,折橋毀堤之事時有發生,“花石綱”路過的地方沿途百姓還要服勞役,許多地方官趁機敲詐,弄得老百姓傾家蕩產。勞民傷財的花石綱成為宋帝國一百四十年來的第一暴政,此後的民間起義,多以“反對花石綱”為口號,因而使得“艮嶽”成為了一座導致宋朝亡國的聲名狼藉的園林,但它同時也是中國歷史上藝術成就最高的園林,是集中國兩千年園林藝術之集大成者。
由於東京城附近平皋千裡,無崇山峻嶺,少洪流巨浸,而趙佶認為帝王或神靈皆非形勝不居,所以對艮嶽的景觀設置極為重視,他取天下瑰奇特異之靈石,移南方豔美珍奇之花木,設雕闌曲檻,葺亭台樓閣,日積月累,歷時數年,使艮嶽構成了有史以來最為優美的遊娛苑囿。
整個苑中建築則亭台樓閣,齋館廳堂;山嶺則岡阜洞穴,岩崖石壁;泉池則川峽溪泉,洲渚瀑布。更有喬木茂草,走獸飛禽,光是梅花鹿便有上千頭,還有孔雀、仙鶴、白鷳、錦雞、大象、麒麟、白猿、靈犀、神羊、吳牛、狻猊等祥瑞禽獸,光雁池當中的水鳥便有數十萬隻,其勝景難以盡述。來到苑中,四向環顧,有如在重山大壑幽谷深岩之底,而不知這東京原是開闊平夷之地,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裡竟是人工委積開鑿而成。因而身為皇帝的趙佶萬機之余徐步一到,不知崇高富貴之榮。而騰山赴壑,窮深探險,綠葉朱苞、華閣飛陛、玩心愜志、與神合契,遂忘塵俗之繽紛,飄然有凌雲之志,可謂極樂也。
孫琿記得明人李濂《汴京遺跡志》記載:艮嶽完工未久即遇金人圍城,及金人再至,圍城日久,宋欽宗趙桓命取苑中山禽水鳥十余萬隻盡投之汴河供百姓取食,並拆屋為薪,鑿石為炮,伐竹為籠籬,又取大鹿數千頭殺之以啖衛士。至都城被攻陷,百姓皆避難於壽山、萬歲山之間,苑囿由此盡毀。
但現在孫琿遠遠的望去,艮嶽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麽破壞。他一時遊興大發,想要趁著艮嶽沒有全毀之際,先去遊玩一番,於是便直向艮嶽方向飛去。
他在空中飛翔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飛到了艮嶽,當他在園中落下之後,赫然發現,這裡並沒有什麽人為破壞的痕跡,只是珍禽異獸看不見多少了,估計是大都給欽宗趙桓殺掉取肉了。由此看來,《汴京遺跡志》的記載並不確切。
對於趙桓把艮嶽裡的山禽水鳥全都殺掉投到汴河裡給百姓取食和殺掉園中數千頭大鹿給衛士吃肉的行為,
孫琿認為很可能不過也是一種作秀和姿態,表明他這個皇帝愛護城中軍民,因為當時城中並沒有發生饑荒,也沒有到了非要吃皇家園林中的鳥獸的地步。 孫琿或走或飛,信步遊玩,他看到整個艮嶽以南北兩山為主體,兩山都向東西伸展,並折而相向環拱,構成了眾山環列,中間平蕪的形勢。北山稍稍偏東,名“萬歲山”,山周十裡有余,最高一峰達九十步。峰巔立介亭以界分東西二嶺。據亭南望,則山下諸景歷歷在目,南山列嶂如屏。北望則景龍江長波遠岸,彌漫十余裡。介亭兩側另有亭,東曰“極目”、“蕭森”;西曰“麓雲”,“半山”。東嶺圓混如長鯨,腰徑百尺,其東高峰峙立,樹巨石曰“飛來峰”,峰棱如削,飄然有雲鶴之姿,高出於城墉之上。嶺下栽梅萬株,山根結構綠華尊堂,梅花盛開之時則有“綠普承跌,芬芳馥鬱”的境界。堂側有“承嵐”、“昆雲”諸亭。又有外方內圓如半月的書館,屋圓如規的八仙館。還有“揮雲廳”、“攬秀軒”、“龍吟堂”、“紫石岩”、“朝真蹬”等景點綴其間。由朝真蹬可往介亭,但蹬道盤行縈曲,扣石而上,忽而山絕路隔,繼以木棧,倚石排空,周環曲折,形如艱險難行的蜀道。梅嶺盡處山岡向南伸延,其間有遍植銀杏的“杏坡”。有栽於石隙土穴的黃楊,曰“黃楊漱”。修岡之上成片的丁香間綴以磊磊山石稱“丁嶂”。又有在自然的頑石之下雜栽椒蘭,名為“椒崖”。再往南則是壽山東南,西臨雁池,增土為大坡,坡東南柏樹茂密,動以萬數,枝葉扶蘇,如幢蓋龍蛇,是為“龍柏坡”。坡南又有小山,橫亙約1公裡左右,其景窮極奇妙,稱“芙蓉城”。萬歲山西有長嶺,自此向南綿亙數裡,與東嶺相遙望。山口石間有水噴薄而出,形若獸面,曰“白龍沂”。周圍有“灌龍峽”、“羅漢岩”諸勝,間以“蟠秀”、“練光”、“跨雲”諸亭點綴,可謂氣象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