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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突然間響起了碗碎的聲音,一名大漢直接站起身,將手中盛水的碗摔落在地,碎成一地瓷渣。
“店家,你這什麽水,怎麽有股子臭味兒,乾這等黑心買賣,是想坑蒙我等嗎?”
其他人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沒什麽特別的神采,都沒有說什麽,然後繼續低下頭乾著自己該乾的事。
老板和店夥慌忙賠禮,茶水臭不臭,他們心裡清楚,但知道又如何,這個人手中拿著刀,一看就是找事的,他們除了道歉什麽都做不了。
那人不買帳,有一種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害灑家喝下這樣的水,就想這麽容易就了事嗎?”
老板依舊是道歉,不敢有絲毫怠慢的地方,他只是個普通人,如何敢得罪這些人。
“十兩銀子,算是補償,拿不出來,看灑家不拆了你這破店。”那人大刀往地上一杵,氣勢駭人。
老板慌了,道歉的聲音更重了,銀子在普通人家都十分少有,更何況他家境不好,別說十兩,他一兩都拿不出來啊。
夏彥過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連看都沒有往這邊看,這些刀客可能是有靠山,所以才這樣欺壓普通人,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不吃驚,也不覺得意外,這個世界總是這樣。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不過是故意刁難,伺機敲詐,連那店老板心裡肯定也是清楚的,只是這些人代表著強勢一方,而店家身處弱勢,除了被敲詐,別無他法。
但現在,天上的火流星還在,這班人竟然還敢如此,當真是不要命了。
這也是夏彥過為什麽沒有出手的原因。
他想知道,受到了昨晚那個女人箏音干擾的火流星,還會不會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並做出應有的反應。
火流星發動了。
一點紅色螢火從天空中射下,正中大漢手中的刀,那刀的刀鞘立刻給燒毀了,刀身也瞬間變得通紅,大漢慘叫了一聲,拋刀於地,手上散出了一股焦糊味,皮肉顯然都給燙焦了。
這幫人瞬間作鳥獸散,
一場鬧劇結束,周圍的一切,再次回到應有的軌跡中來,變得很安靜,只能聽見水入喉嚨的聲音。
夏彥過又思考起自己辦的案子來。
其實夏彥過早就該得到升遷的機會,他是公認的全縣最好的捕快,卻由於辦案時錯手打死了犯人,被強壓了五年不得出頭。但孫琿讓他的命運出現了轉機。
所以夏彥過很賣命的為孫琿效力。當這樁一望而知很難應付的人口失蹤案被提上議事日程後,他毫不猶豫地攬了下來,讓同僚們對他的敬業精神佩服不已。
人口失蹤是這片土地上最常見的罪案,有無數種原因都可能導致一個活生生的人無緣無故在世上消失。比如許多專業的殺手,最擅長毀屍滅跡。被殺死的對象或被藥物化掉,或被大湖吞沒,或被埋入深深的地下,總之完全不留痕跡,就像是用腳擦去畫在沙灘上的圖畫一樣。而因為北方蒙古人的入侵,使民風漸漸彪悍,兩個人往往一言不合,約到一個秘密的地方決鬥,最後敗者埋骨於斯,也都是有可能的。更不必說兩淮境內那些令人談虎色變的沼澤了,這座沼澤就像常年張開著巨嘴的怪獸,把那些誤入其中的人毫不留情地吞食掉,連骨頭都不會吐出來。
然而一切的失蹤案總會有個度,太過頻繁的話,就不能不引起衙門的關注了。最近半年來,僅僅在臨安附近的幾個縣就有二十人無故失蹤,再不出手乾預,未免說不過去。現在,在孫琿的授意下,這個燙手山芋被夏彥過主動接了過來。
他一頁紙一頁紙地細細閱讀相關卷宗,發現這些失蹤者之間基本找不到什麽共同點。他們當中年齡最大的已經八十二歲了,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鐵匠,失蹤時正在淳安縣找大夫求醫;年齡最小的卻只有七歲,是個正準備過生日的富家千金。這些失蹤者包括了漢族、蒙古族、女真族、契丹族四個種族的人,所以這並不像是種族仇殺。所有失蹤者的家人都沒有收到任何索要贖金的勒索信,綁票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
但這一定是同一個人乾的,夏彥過有這種強烈的直覺。所有的罪案現場都太乾淨,幾乎不留任何痕跡,絕對是一個犯罪老手。可他把這些人擄去幹什麽呢?單純是為了發泄變態的殺戮欲望嗎?
不像,夏彥過想。如果這是一個完全以殺人為樂趣的瘋子,他不應該乾得那麽不著痕跡。因為喜歡殺人取樂的人,會隱藏不住某種炫耀與挑戰的心態,他們會在現場留下點標記,來展示自己的存在。而這個罪犯……什麽都不留。
夏彥過花了一夜時間看完了卷宗, 但光從紙上的文字很難看出端倪,仍然是那個強烈的直覺,他不相信這個高明的罪犯乾下這一系列熟練精巧的罪案是沒有目的的。他究竟有什麽目的呢?夏彥過陷入了沉思。
這些人一定對他有什麽用處,會有一條看不見的線把他們全部串聯起來的。
而昨天晚上那兩個女人……
陣陣冷風吹來,剛剛晴朗的天氣又變了。
夏彥過討厭陰天,但他討厭的其實並不是細雨連綿或者大雨瓢潑,而是陰天的那種沉鬱。每當陰天的時候,他就覺得空氣中飄散著無所不在的腐爛的氣息,天空中灰色的烏雲仿佛就懸在頭頂,隨時準備壓下來。他還記得有一次到一個荒僻的小村落去辦案,馬蹄得得的敲擊聲中,腳下的路越來越窄,越來越爛,到最後幾乎無路可走。他一早出發,黃昏時才終於找到了那個村子。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幾頭瘦而肮髒的豬,正在村口的泥地裡用長嘴拱著尋找食物。他繞過這幾頭旁若無人的豬,走進村子,只看到一些歪歪斜斜仿佛隨時都會倒塌的破爛茅草房。潮濕的柴草點燃產生的嗆人濃煙讓人的視線都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