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悄悄對李宇珩說道:“這下總算是安靜了,水牛哥,我們也出去看看?”
李宇珩看到其他人都出去觀戰,只有頡老原地不動面對劉邦的泥塑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絲毫不擔心詹思遠會輸。
“依依,你剛才好像知道詹思遠的事情?”李宇珩待其他人出去後小聲問道。
“詹思遠的事情是我小時候聽師父說的。”孟依依的師父是令狐塵,見聞廣博。
“說來聽聽?”李宇珩奇怪,為什麽詹思遠這樣的高手竟然沒有名列地榜之中。
“我們出去看吧,高手對戰難得一見啊。”孟依依看到其他人都已經出去觀戰,也想看看高手之間是怎麽戰鬥的。
“好吧,丁寶留在殿內,如果有事盡量保護頡老。”
三人走出大殿,大殿外有個不大的空曠地帶,柴君貴、八大掌櫃、護衛,淮南幫的眾人圍起,詹思遠和嶽佔天站在中間。
“遠來是客,請!”嶽戰天大方說道。
詹思遠抬頭望月,歎道:“還是十年前的月亮,不見故人。嶽兄,我這十年參透傷情二字,悟得一套傷情拳,還請指教。”說完一掌斜劈嶽佔天的身側,口中卻道“風吹一枝折,還有一枝生。”
嶽佔天隻覺詹思遠這招平淡無奇,似乎不含一點力道,一掌劈向身側,這是何意?
盡管如此,嶽佔天不敢大意,緊守門戶。
誰知詹思遠一掌劈下之後,嶽佔天隻覺一股大力從側面湧來,雙手合十,用功撞去。
詹思遠口中又道:“此生一何苦,前事安可忘。”
這一招一掌前推,狀若須彌。嶽佔天第一下大意,第二下不好應對,退後三步接下此招。
詹思遠又道:“羈恨雖多情,俱是一傷情。”
這一招由遠及近,輕如鴻毛。嶽佔天硬接一招,胸悶當場吐出一口血。
“羈恨雖多情,俱是一傷情。”
原本是說雖有情意,也有恨意,無論愛也好恨也罷,都是傷心的感情。所以詹思遠這招雲淡風輕,嶽佔天卻是蓄力待發擊在虛處。
詹思遠佔得上風,乘勝追擊。
“二十年來諳世路,三千裡外老江城。”
這一招大開大闔,勁道綿綿。嶽佔天忙亂之下出掌,卻被這一掌震退五步。
詹思遠道:“哀哉行人,感物傷情。嶽節度使,你輸了。”
嶽佔天笑道:“輸了就輸了,又能怎麽樣?”
詹思遠不悅道:“閣下堂堂武寧節度使,難道會做些無賴之事?”
嶽佔天大笑道:“你該知道我是淮南幫的副幫主,你和黑道講信用,不覺得可笑嗎?”
詹思遠怒道道:“就憑眼下你這點人手,恐怕還留不住我們。”
嶽佔天忽然大聲道:“林校尉何在?”
遠遠聽見一聲:“啟稟嶽帥,屬下在此恭候多時。”
嶽佔天令道:“此地一乾人作亂,全部拿下。若有抵抗,殺無赦!”
話音剛落,只見數百人忽然從殿外出現。
形勢瞬間急轉而下。
李宇珩大聲道:“躲進大殿。”拉著依依和明月退回大殿,詹思遠和八大掌櫃也都回到殿內,關住殿門。
明月氣道:“這個嶽佔天還是堂堂節度使,如此不要臉。”
孟依依好像習以為常道:“這裡是淮南幫的地盤。他既然要耍無賴,我們也沒有辦法。”
李宇珩安排道:“大家守住殿門,八大掌櫃幫忙,
用箱子、供桌、器具擋住殿門。全部躲到高祖像後面,丁寶看住殿門,一個都不要放過。” 李宇珩情急之下調派眾人,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眼下躲在大殿,李宇珩擔心嶽佔天如果用火攻就麻煩大了。那兩個箱子極重,擋在門口正合適。
眼下己方只有五人會武功,八大掌櫃和頡老還有柴君貴都不會,若是敵人硬攻難以抵抗。
詹思遠歉意道:“這位小兄弟,今日連累你們了。”
李宇珩冷靜道:“當務之急是如何守住此地,若被攻破,我們難逃此劫。”
“小兄弟是何人?”
“在下李宇珩,冀州白刺史屬下。”
“就是不久前拿下德州的白刺史?”
“正是。”
詹思遠誇讚道:“小兄弟有大將之風。”說完之後暗想,難怪這位小兄弟深陷危局毫不慌亂。
如果他知道李宇珩的真實身份是雲摩將軍,想必也不會太吃驚。
孟依依氣道:“眼看人家就要攻進來了,你們倆還在絮絮叨叨。”
明月相信,水牛哥如此鎮靜,一定有辦法。
淮南幫開始進攻,士卒蜂擁而上。
雖然歷經千年,殿門依然牢固。不過殿門上的窗欞木格腐朽不堪,幾十人三下五除二將窗欞木格拆除。月光照進大殿,外面的士兵一波波從破開的窗口衝進。
幸好對方沒有弓箭手,李宇珩一邊擋住攻擊一邊想著怎麽脫身。
詹思遠和李宇珩負責兩邊,明月和孟依依從旁協助。
這時才看出詹思遠的功力有多恐怖。一拳一人,一掌擊退數人出手絕不留情。
李宇珩玄功運足,從容不迫將這些士兵擋在殿外,這些士兵的攻擊動作慢如蝸牛。
嶽佔天看士兵們攻取不下,親自上前,直接衝著李宇珩這邊而來。呼吸之間已到殿門前,對著殿門全力一掌。頃刻之間,殿門轟然倒塌。
詹思遠早已注意,待殿門崩塌之際先搶到中路,和嶽佔天戰在一處。
李宇珩三人退到高祖像前,丁寶彎弓搭箭,一箭一人一會射殺二十多人,殿門口堆滿屍體。
林校尉看到對方有神射手,指揮士兵繼續上。
士兵們明知道上去就是找死,誰還敢上?
趁此機會,李宇珩飛快從屍體上將箭矢取回。
這些箭矢的箭頭都帶著倒刺,箭矢取下之後鮮血直流,血腥無比。
詹思遠和嶽佔天鬥在一處,兩人皆想置對方於死地,招招狠辣拳掌生風。嶽佔天一旦處於劣勢就退出殿外,詹思遠也不敢出去。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
平定天看到士兵們膽怯,大聲道:“誰若膽怯不戰,軍規處置。”說完就將身邊的士兵一刀殺死。
“如有違者,就地正法。”
眾士兵無奈上前,怎麽都是死,不如拚一把。
丁寶箭壺的箭矢只有四十支。李宇珩撿回來一些,也還剩下一半不到。
眾人明白,丁寶的箭射完那一刻起將陷入苦戰。
頡老、柴君貴、八大掌櫃躲在後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看來今日在劫難逃了。”
柴君貴雖在困局,倒也無畏生死。
“可惜連累了這四個年輕人。”林掌櫃歎道。
“今日若能出去,這幾位朋友我交定了。”柴君貴對李宇珩敬佩不已。
“柴君貴也有看上眼的人物,稀奇怪哉。”頡老忽然讚道,對於危險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天下英雄眾多,小子又算什麽?”柴君貴雖然自稱頡老隨從,實際上代頡老掌管天下商會。
“你小子身上有皇帝的命格。”頡老目光如炬。
誰也不曾料到,短短幾年後,柴君貴就成為了大周皇帝。
柴榮笑道:“我若當了皇帝,就請頡老掌握天下財物。”
頡老點頭笑道:“好,好。”
此刻處於險境之中,兩人談笑自若。誰也未曾將生死放在心上。
丁寶射出最後一支箭,箭矢像流星一般射進剛衝進大殿的一個士兵胸口。
危急的時刻來了。
大殿外的士兵們爭先恐後衝入殿內,李宇珩、明月、孟依依三人抵擋不住連連後退,詹思遠看到後一招逼退嶽佔天,退後保護眾人。
誰知兵敗如山倒,嶽佔天、林校尉,平定天帶著淮南幫弟子和上百名士兵湧入大殿。
嶽佔天看到局面徹底掌控,忍不住大笑道:“如今各位還要負隅頑抗?誰知道墨玉的下落,我饒誰不死。”
頡老不理,柴榮冷笑著,李宇珩四人不理不睬。
林富貴怒道:“呸,賊子。”
嶽佔天毫不理會林掌櫃的怒喝,認真打量著丁寶,發乎內心地稱讚。
“這位小兄弟是神射手,你若加入武寧軍,我封你做校尉,怎麽樣?”
丁寶冷哼一聲道:“你們都是壞人。”
嶽佔天暗自佩服李宇珩幾人,就憑剛才,這三人還真不好對付。
眼下還是先把墨玉拿到手,想到這裡嶽佔天又問道:“再說最後一遍,誰若說出墨玉的下落,饒誰不死。如果再不說出,休怪本人手段毒辣。”
“我知道,我說。”一個聲音從柴榮身後傳來,原來是八大掌櫃中的一個。
頡老怒叱道:“嶽州掌櫃!”
詹思遠連退三步,反手一掌正中嶽州掌櫃胸口。一口鮮血噴出,嶽州掌櫃倒地身亡。
嶽佔天笑道:“可惜啊,可惜。”
李宇珩問道:“嶽節度使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引起世人公憤嗎?”
嶽佔天答道:“今日事了,誰又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事。”
李宇珩明白對方準備殺人滅口,饒他想破腦袋,眼下也只有硬拚一途。
正當李宇珩在想辦法的時候,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月黑風高殺人夜,我有多久沒有殺人了?”接著一聲長長的歎息聲。
“君子貴人賤己,先人而後己。若與人為善,心中快樂,何苦如此歎息?”又傳來一人說話聲。
“這裡死了好多人,不知道是誰在做老子的惡事?有人作惡,這事應該你去管。”
“胸中自有三尺劍,管盡天下不平事。只怕我們來的晚了。”
聽到這時,李宇珩已經知道這兩人是誰了。頓時,欣喜若狂。
“不晚不晚,還有幾個人活著。”
這兩人初時說話,聲音很遠的地方傳來。兩問兩答之後,聲音猶在諸人耳旁。
終於有救兵了來了。
“那一路的朋友來到此地?武寧節度使在此。”嶽佔天開口問道。不說淮南幫,就是借著官府的名義威逼來人。如果是一般的人,聽到這句話恐怕就嚇跑了。
“聽見沒有,竟然是官府的。”
“世風日下魚龍混雜,官府現在和黑幫同為一丘之貉。”
“他們作惡,正合老子本意。這事老子不管了,你去管吧。”
這兩個人的聲音越聽越熟悉,最後終於忍不住了。
李宇珩大喊道:“惡大哥,小弟在此。你不管宇珩了?”
就聽外面兩人齊呼:“宇珩兄弟在這裡,快進去。”
大殿內的人只見人影一閃,場中出現了兩人。一人黑衣,一人白衣。黑衣人面若張飛一臉凶相,白衣人俊朗瀟灑,玉樹臨風。
孟依依看到白衣人眼睛亮了,脫口道:“簡大哥。”
惡公子呆了,善公子笑了,李宇珩高興地望著,明月傻傻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