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縣一家名叫飄香樓的酒樓,谷城駐防綠營把總蔣二正與幾個綠營中的狐朋狗友在雅間內把酒言歡,猜拳行令,幾人你來我往,喝的是不亦樂乎,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雅間門簾。
情報員方進此時正坐在靠近雅間的一張桌子上,點了幾樣小菜,一邊吃著一邊時刻觀察雅間內動靜,不知不覺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方進桌子上的幾樣小菜卻沒動多少。
除了偶爾有幾個綠營軍官搖搖晃晃的從雅間裡出來如廁,就沒有發現蔣二的蹤跡,這讓方進有些著急,明明看著蔣二走進了雅間,可這會兒卻沒見其出來過。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雅間裡才傳來蔣二熟悉的聲音:“小二,結帳!”
不一會兒,飄香樓的小二聞言便快步跑進了雅間。
“蔣爺,您吃好,這回的飯錢一共是六兩四錢銀子,然後加上前幾個月的賒帳,一共合計是六十兩七錢,您是熟客,就算您個整數,六十兩如何?”
小二的話音剛落,包廂裡又響起了蔣二不耐的聲音:“爺最近手頭有些緊,等過些日子再給你結清,你先記在我的帳上,等下次老爺我手頭寬裕了再跟你結帳。”
聽蔣二言語間的意思想要賴帳,屋內頓時傳來了小二的哭喊聲:“蔣爺,這可使不得呀!咱們酒樓是小本生意,你可不能白吃呀!”
“娘的,你說誰白吃,小爺只是記帳,哪裡白吃了!”
接著,雅間裡傳來蔣二惱怒的打罵聲,然後就是一連串“劈裡嘩啦”摔杯砸碗的聲響,不一會兒,蔣二與幾個兵油子就一塊兒從雅間裡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卻見之前那店小二被打倒在地,頭上開了個口子,鮮血嘩嘩的往下流,看起來受傷不輕。
“蔣爺,你可不能這樣啊!咱們酒樓也是小本經營,可禁不起你隔三差五的過來吃酒啊!你不給錢也就算了,怎麽還出手傷人,難道就不怕告官嗎?”
興許是聽到了雅間裡的動靜,酒樓的掌櫃也匆忙跑了過來勸阻。
“哼!蔣把總能上你家吃酒是給你面子,谷城縣誰不知道咱蔣把總是千總許大人面前的紅人,再將軍齊布泰那裡也是掛了名號的,就算知縣大人來了也要給幾分薄面,別人巴結還來不及,你這老不死的還敢找咱們收酒錢,還揚言告官,真是找死!”
說罷,蔣二身邊的一個兵油子一腳就把飄香樓的老掌櫃踹翻在地,不理倒在地上的老掌櫃,蔣二等人大搖大擺的就出了大門,並有說有笑的往谷城縣唯一的一家妓院燕春樓的方向去了。
一直在旁邊細心觀察的情報員方進這時也一路跟著蔣二等人來到了燕春樓,此時天雖然還未全黑,可燕春樓裡卻已經華燈初上,大紅的燈籠掛滿樓門,不少濃妝豔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門口攬客,妓院的老鴇子和龜公也沒閑著,一個勁兒的招呼著來往的過路人,見著衣裝華麗的路人更是賣力的吆喝。
“哎呀!是蔣二爺駕臨啊!我是說怎麽今兒個早上樹上的喜鵲老是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原來是有貴客臨門啊!您可是好久都沒上咱們這兒來了,咱們燕春樓的姑娘們可想死你了。”
蔣二看起來像是燕春樓的熟客,老鴇子一見面就和蔣二套起了近乎。
“老鴇子,跟爺們幾個挑些個活兒好的窯姐兒,今兒個晚上要是服侍爺幾個高興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罷,就從懷裡掏出一大錠白花花的銀子在老鴇子的面前晃了晃。
“那是自然,爺裡面請!”
老鴇子一聽,頓時眉開眼笑,眼睛裡滿是銀子的光芒。
蔣二也是心情大好,當下就和幾個兵油子各自摟著幾個窯姐兒進了燕春樓裡風流快活。
等到夜深,不少客人都已經從燕春樓裡出來,就連與蔣二一起進燕春樓快活的幾個兵油子都已經陸續從裡面走了出來,可仍然沒有蔣二的蹤跡,這倒令一直在燕春樓外盯梢的方進有些著急。
正當方進懷疑蔣二是不是要在燕春樓留宿,今天的功夫即將白費的時候,樓門口傳來了蔣二心滿意足的聲音:“老鴇子,這回的幾個姑娘姿色還不錯,爺很滿意,等過幾天爺和許千總一起過來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幾個姑娘給我備好了,莫讓他人佔了先。”
“蔣二爺,您就放心吧!您只要提前知會一聲,要什麽姑娘保管都給您備好嘍!”
“嗯!那就好,那我先走一步了。”
“您老慢點兒,不送!”
蔣二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了燕春樓,此刻已經是二更天,路上除了打更的更夫,就再沒有其他人。
帶著些許醉意,蔣二晃晃悠悠的摸進了回家必經之路上的一條小巷子,巷子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雖然巷子不深,只有一百來米,可這點距離足夠方進等人動手了。
“誰?”
借著似有似無的微弱月光,蔣二發現了巷子前方的不遠處貌似出現了數道人影。
“你們是什麽人?”
似乎覺得半夜有人擋在自己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有些不太尋常,蔣二不由的醉意散了幾分,清醒了不少。
“你就是谷城縣綠營兵的把總蔣二?”
忽然,一個帶著疑問口氣的男聲從蔣二的背後傳來。
蔣二聞言猛地一驚,回頭望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身後也出現了幾個黑衣男子,擋住了自己的退路。
來者不善,強自故作鎮定,顧不得擦頭上的冷汗,蔣二壯著膽子質問道:“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谷城綠營的把總,為何還要攔我的去路,你們到底想幹什麽?難道你們就不怕王法嗎?”
“呵呵,王法。”
其中一個黑衣人笑了笑,冷聲道:“王法算個屁,你蔣二做馬匪殺人放火的時候怎麽不怕王法。”
“啊!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聽見自己的老底被人揭穿,蔣二當下慌亂起來。
“是什麽人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識相的就乖乖的跟我們走,不然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說著,幾個黑衣人便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長刀。
只見數柄長刀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雪亮的光芒, 在長刀面前,蔣二的心氣兒霎時卸了一大半,眼看黑衣人逼近,忙蹲在地上求饒道:“好漢饒命,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殺我,要銀子的話您老給個數,我一定如數奉上,只要留下我這條爛命啊!”
“瞎叫喚什麽,再叫一刀殺了你。”
蔣二喊著喊著,硬是帶起了哭腔,讓黑衣人不免大為光火。
蔣二見狀立即停止了哭喊,並極為配合的將雙手放到背後,好讓黑衣人方便捆綁。
不一會兒,在其的配合下,蔣二就被綁的嚴嚴實實,並帶上了黑頭套,旋即坐上一輛馬車離開了巷子。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蔣二感覺到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被帶下了馬車,然後被人駕著走了約莫一二裡路,進入了一棟建築物當中。
當蔣二的頭套被摘下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令其大吃一驚,因為在他面前可有不少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