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高夜認識,正是袁紹的正室劉氏。不管怎麽說當年在洛陽之時,自己和曹操、袁紹的關系都不錯。袁紹雖說自持四世三公的家世,頗為自傲,可是他禮賢下士的面子功夫卻也做的十足。袁紹願意引高夜為通家之好,高夜自然也沒什麽好拒絕的,因此這才與這劉氏有著一面之緣。
雖說有十幾年未見,不過這劉氏除了不複青春年少之外,變化倒也不大。雖說當年與高夜相見之時,她還不是正室,可是對於一個熟識歷史的高夜來說,又怎麽可能不打量一下這個在未來攪動了袁家基業的女人呢?歷史上的劉氏頗受袁紹寵愛,袁尚是她的兒子,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繼承大業,故而頻頻在袁紹的耳邊吹風。這枕邊風是何等的厲害,尤其是對袁紹這等優柔寡斷之人,更為致命。袁紹的優柔寡斷到最後使得袁譚、袁尚兄弟二人在袁紹死後,鬥的是不可開交,好好的一個河北就這樣被曹操各個擊破。
如今袁紹的正室早亡,劉氏成了袁家的大婦,如今她自縛雙手,來懇求自己倒也正常。畢竟如今在這袁宅之中,她的地位最高,也最有資格來向高夜求情。只是她接下來“若是後將軍願意,便讓老爺的侍妾去為將軍暖床也無不可”這句話,可就不像是人話了,或許在這個年代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對於高夜來說,卻著實是有些讓他哭笑不得。史書記載這個劉氏善妒,袁紹方死屍骨未寒,她就把袁紹的寵妾五人全部殺死,又剃去頭髮以墨敷臉來毀壞屍體,以免她們與袁紹在陰間相會。《群書治要》中更是評價她“追妒亡魂,戮及死人,惡婦之為,一至是哉”。如今一見,果然是不假。
只不過高夜才拿下鄴城,城內人心尚不安定,城外的袁紹又有可能猛攻,哪裡有什麽心思來想這些事情。再說了這些都是袁紹的姬妾,自己雖然和袁紹敵對,可到底相識一場,奪人妻妾的事情高夜還乾不出來。因此聞聽劉氏的話語,高夜沒好氣的說道:“行了,不用想什麽歪主意。說到底我與本初也算是相識一場,你們就在這府裡好好住著就是。”眼見那劉氏感恩戴德,就要開口,高夜急忙言道:“不過所有人不得出府,等主公到了,聽主公處置吧。”
高夜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劉氏身後的袁家家眷,一瞥之下,人數還真不算少。不過倒也不奇怪,袁譚、袁熙、袁尚的妻妾都在此處,再算上袁紹的,加起來有二十幾個滿身綾羅的女眷倒也不稀奇。只是一旁跪著一個小孩子,到讓高夜有些摸不著頭腦,沒聽說袁紹的哪個兒子給他生了個孫子啊。
只見這孩子年紀幼小,不過四五歲的模樣,高夜隨即看向劉氏道:“這孩子是誰?”劉氏聞言,居然難得的老臉一紅,似有些害羞一般,對著高夜道:“這,這是妾身之子,名買,字顯雍,今年方……年方四歲。”
高夜聞言登時恍然,要說這個袁買倒還真不出名,史書之中也不過隻言片語提到過此人而已。高夜當初看《三國志》的時候,還是在裴松之的注中看到過“尚有弟名買”的話語,沒有劉氏的提醒,高夜還真想不起來袁紹還有這麽個小兒子。不過想想好像也沒什麽問題,歷史上的袁紹曾經因為小兒子生病,而放棄了攻打曹操的最好時機,《三國演義》之中把這一條安在了袁尚的身上,以示袁紹對袁尚的恩寵,也為後來袁譚、袁尚兄弟倆的爭鬥埋下了伏筆。不過《三國志》中記載“紹因孺子病”不伐曹操,彼時袁尚早已成年,又怎麽可能會被稱作孺子。
如今是真相大白,高夜眼看著劉氏的表情,如何能不知道她心中如何做想。她如今已經三十好幾快四十歲的人了,在這個時代早已經算是奶奶輩的人了,依著這個時代的標準,那是不能再生孩子的了,如今有些難為情也算正常。因此高夜坦然一笑道:“老蚌生珠也是一樁美事,本初有他這個後人,想來也可延續他袁家香火了。”
那劉氏聞言登時大驚道:“後將軍開恩呐,尚兒他,他還小,還不懂事呢。”
高夜搖了搖頭道:“顯甫侄兒他,不愧是本初的兒子,居然在我手底下跑了。他若不跑,到還能和顯思一般下場。他這一跑,結局已定。”說著高夜一回頭看向劉氏道:“倒是這孩子,只要沒有反意,一生安樂還是可以預期的。”
那劉氏聞言,仿佛遭了雷劈一般,登時跌坐在地上。高夜卻也沒有理他,只見袁買可能是跪得久了,腿有些發麻,身子支持不住,左搖右晃。他身後那女子雖是蓬頭垢面,可見那孩子是這副模樣,竟是向前把他抱在懷裡,這一下子到讓高夜有些心中好奇。據說歷史上曹丕殺進鄴城,衝入袁府的時候,這甄氏就把自己的頭髮披散,臉上抹灰,想來是怕自己的美色為自己招禍罷了。沒想到今日自己進了袁府大門,也遇到這麽一個家夥,難不成,這就是名滿天下的河北美人甄宓不成?一想到這裡,高夜的好奇心不由得更重了一些,就衝後世所傳的那無數版本的故事,高夜就想看一看這甄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美女,才會讓曹丕不顧一切納入府中,才會讓曹植寫下千古名篇《洛神賦》來。
心想到此,高夜隨即輕笑一聲道:“行了,別跪著了,都起來吧。好好在這府裡待著,也沒人會難為你們。”說著一指那蓬頭垢面的女子道:“她又是誰?衣著錦緞卻是一副蓬頭垢面的模樣,所為何來啊?”
那劉氏聞言急忙應道:“回後將軍,這是顯奕之妻甄氏。”
高夜點了點頭,心道果然如此,隨即笑笑道:“顯奕戰死東武陽,雖敗卻也是豪氣衝天,沒想到他這妻子倒也是個聰慧之人啊。”說著看向一旁的甄堯笑道:“叔然,那可是你妹妹,你就不心疼?”
甄堯聞言似有所悟,只是拱了拱手,就急忙讓下人給他拿塊濕巾來,他自己更是毫不猶豫的走上前去,將甄宓披散的發髻挽起。
高夜眼看甄堯走上了前去,倒也沒在多做注意。要不是高夜現在好奇心大起,也不會多此一舉。高夜隨即對著劉氏言道:“這些時日鄴城或許還會有些動蕩,你們沒事千萬不要給我找事。”眼看著劉氏唯唯應諾,高夜隨即展顏一笑道:“你明白就好,這幾日你們在府裡收拾收拾,想來等主公到了之後,會讓你們遷去穎都,和顯思相會。你們啊,還是早點做準備的好。”
劉氏聞言,也知道高夜所言不假。如今他們做為袁紹的家眷兵敗被擒,能夠活命已經是不易了,哪裡還敢多說其他,只是一直的點頭應是罷了。這麽一會兒功夫,甄堯也算是勉強將甄宓臉上的土灰擦拭了一下,高夜和劉氏講完話,也只是隨意的那麽一瞥。如今的甄宓頭髮挽起,露出面容,似有些害羞一般的低著頭,也不敢動,也不敢言語。可就是這番模樣,直讓高夜驚為天人。都說貂蟬是三國第一美女,自己見過,雖是年近三十,可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有著說不出的美。也難怪呂布、董卓他們兩個會因此而反目成仇。如今的甄宓不過十七,正是青春年華,精致的五官,嬌美的面容,倒也不負她河北第一美人的名號。雖不似貂蟬那般風韻十足,卻也是別有一番風采。
一時間,就連高夜也是也是呆愣了幾秒,口中更是不自覺的言道:“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子建不欺我啊!”或許是高夜不經意間說話的聲音有點大,反正甄宓原本蒼白的臉頰頓時羞紅了起來。至於高夜口中的子建,如今年方八歲,在場眾人之中,或許除了高夜根本就沒人知道子建是誰。《洛神賦》更是還有二十年才會問世,如今這兩句話又有誰人知道?
那甄宓也是一代才女,否則也寫不出《塘上行》這般動人的詩歌,如今聽了高夜這兩句話,臉不紅才怪。況且高夜素有詩文大家的名頭,這兩句話就說是高夜即興所作,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高夜眼見甄宓羞紅了臉, 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大概是聲音有點大,急忙轉過了目光,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好在正在此時,韓德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這才算是救了高夜,高夜急忙問道:“元道,出什麽事情了嗎?”
韓德方才在外清查城中人口,對於袁紹手下大臣的家眷,自然是重點照顧。好不容易清點完,這才急匆匆的去找高夜回報,結果一問才知,高夜居然在袁紹的府上。不過韓德也沒多想,匆匆就趕了過來。耳聽高夜問起,隨即拱手道:“回將軍,如今城中已經安定,審配逃的匆忙,家眷都在府中,如今已被看管了起來。還有尹楷、韓范、郭圖、逢紀等人的家眷俱在。”
高夜聞言點了點頭道:“好生看管,不得無禮,等主公來了再行發落便是。”
韓德拱手應諾,隨即言道:“還有一事,我等在大牢之中發現河北名士田豐田元皓,此人該如何處置,還請將軍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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