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還真讓您猜中了!”埃提烏斯望著遠處突然出現的變化,無奈的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轉過身去。
“我早就說過,阿提拉不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的死掉。”盧迦笑著,就像是贏下賭注的少年。
“托裡斯蒙!托裡斯蒙!”
墨洛維從後方走來,他推開了擋在眼前的人群,一把抓住像是瘋了一般忙碌的托裡斯蒙,急切地對他說道:“匈人的軍隊回來了,前面被擊敗的敵人此時重新回到了戰場上,阿提拉在召喚他們,不知是使用了什麽辦法讓他們重新鼓起了勇氣,回到戰場上繼續與我們為敵!”
“該死,該死的!”
托裡斯蒙怒吼著,就像是呼嘯在草原的雄獅,如此憤怒加上不甘,他又像是發了瘋的病人,揮動起自己手裡的斧頭猛地朝著已經砍了一半的木頭又是一斧頭。
殺死自己父親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僅僅隔著一堵木製的牆壁。
托裡斯蒙還是不甘心,他早已經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可是開始強忍著脫力的劇痛拔出卡在木頭圍牆上的斧頭。
顫抖地雙手緊緊握住那斧頭,他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還有更多的汗珠說著他略顯蒼白的臉頰上漱漱落下。這其中夾雜著眼淚,從托裡斯蒙那紅腫的眼眶流出。
他低吼著,多麽渴望著眼前的這塊木頭趕緊倒塌,可是他的力氣越來越微弱,眼前的木頭紋絲不動。
“該死的!該死的!”
托裡斯蒙活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低吼著揮動著斧頭如同撒嬌一般,可是這樣滑稽的舉動又夾雜著多少無奈與不甘在裡面,托裡斯蒙表現出來的痛苦在場的每個人都看的清楚。
那些重新回到戰場上的各個匈人仆從部落快速向著哥特人靠近,特別是他們的騎兵,已經距離哥特人僅僅有一箭的距離。
“嗖嗖嗖...”
一陣陣尖銳地聲音劃過,哥特人的盾牌上插著一根根還在不住顫抖的箭矢。
“托裡斯蒙,來不及了!”
墨洛維再一次回過頭來催促這個不肯放棄的家夥,托裡斯蒙還在埋頭劈砍著眼前的木頭,一邊嘶吼著,眼淚混著汗水漱漱落下,他大口喘著氣,疲憊讓他上氣不接下氣如同患了哮喘一般。
“走吧,托裡斯蒙,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墨洛維看到眼前的情況不妙,大吼著抓住托裡斯蒙的肩膀,粗暴地製止托裡斯蒙的任性。
“啊!”
托裡斯蒙仰天長嘯,最終因為悲憤過度,兩眼一翻,就這麽昏迷過去。
“撤退!撤退!”
看到托裡斯蒙昏了過去,墨洛維這時候可不敢遲疑了,他對著身後一臉疑惑模樣的哥特士兵們大聲呼喊著,並且在招呼著身旁的幾個士兵抬著已經昏迷的托裡斯蒙向後退去,隻留下還深深鑲嵌在木頭上的那柄戰斧。
哥特人還有跟隨他們一同向阿提拉索命的家夥們濕漉漉地過去,接著又濕漉漉地回來。
在他們的面前,羅馬士兵已經開始安營扎寨,並且打掃戰場。
他們忙著處理掉還沒有死去的敵人,更是將上千匹已經死掉的戰馬拖回營地,因為那將是接下來的糧食。
維斯哥特人被重返戰場的各個蠻族部落粗暴地驅趕回來,他們從羅馬人的面前經過,不解與憤恨讓他們在這一刻開始,聯盟之間的關系出現了裂痕。
這也不奇怪,畢竟一開始,羅馬人就沒有將他們視為盟友,當然,只不過是在特定的情況下不得不抱團來處理一些問題罷了,接下來其他的情誼根本不值得一提。
飛鳥盡,良弓藏,阿提拉受到了重創,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對高盧地區發動任何像樣規模的進攻,所以眼下的聯盟似乎就可以草草收場了。
“吾王,他們退去了!”
在成堆的馬鞍下面,俄底忒斯指著不遠處正在緩緩撤退的哥特人對阿提拉大聲說著,他的聲音顫抖,所表達出來的分明是欣喜。
阿提拉站在高處,自然是對眼前這樣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他現在原地手持火把宛如一座雕像一把,雙眼呆呆地望著前方。
恐怕他都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四肢緊緊崩起的神經都松弛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是疲憊。
他兩腿一軟,整個人都跪倒在馬鞍上,若不是前來接應的士兵們撲上來及時奪下他手中的火把,他可能真的就將自己點燃了。
阿提拉被幾十名士兵高舉起來緩緩地抬下馬鞍堆積成的小山,來到俄底忒斯的面前。
阿提拉不住喘息,他抬起頭來仰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透著暗紅的天空,昏暗之中還盤旋著一隻雄鷹,正在那裡孤獨的翱翔著。
活著,他活了下來,就像是平時那樣,可能從來沒有如此近地接近死亡,劫後余生的快樂讓他不知所以,張開嘴巴,卻遲遲沒有發出聲音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這麽張著嘴巴對著天空良久,放肆的笑聲響起,阿提拉就這麽在一大群士兵的簇擁下緩緩進了他的營帳,就這樣,他的笑聲都沒有停止過。
托裡斯蒙的軀體就這麽被維斯哥特人的士兵還有法蘭克人抬著,他們故意從羅馬人特別是盧迦與埃提烏斯的面前經過。
這是無聲的示威,每個人略帶有一絲絲憤怒的表情上不難看出他們對於羅馬人選擇旁觀的做法的態度。
可是這不過是示威,也只是示威了。奧古斯都盧迦不會將此事放在眼裡,同樣,身為士兵長的埃提烏斯也不會,羅馬人必須要考慮到未來潛在的威脅並且加以評估與做出相應的行動,這次旁觀就是行動之一,雖然飽受爭議,可是羅馬的當權者必須要為羅馬的未來考慮。
這點野蠻人是想不到的,他們還沒有那麽多的顧慮,所以跟心機深重的羅馬人相比還是有些稚嫩。
他們正在學習,學習如何成為“羅馬人”,這才是真正的羅馬人擔心的問題,野蠻人羅馬化了,取代了本來的羅馬人,那麽羅馬人何去何從?他們是天生看不起這幫吃蔥的野蠻人,認為他們滿嘴的大蔥味再操著拉丁語,這是對拉丁語的侮辱。
盧迦依舊站在河邊,望著對岸點燃的火把,阿提拉的殘余軍隊終於放下了戒備。
盧迦望著阿提拉的營地,他沒有想到阿提拉此時也現在邊牆上遠遠地望著他。
這兩個王者,從巴爾乾到高盧,似乎終於分出了一個高低,又或是還沒有,遠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