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將祖父的遺體抬下去,妥善看管,矮人領主旋即攤開礦坑魔法地圖,向奎細細述說著經過,“我的朋友,請看,這是鐵石礦坑的全部通行圖。我們的祖先順著礦脈,從遙遠的巴朗礦區遷徙到這裡。
那時,綠洲上還有不少的部落,而沙蟲只是他們豢養的食物,就像圈養的牛羊一樣。可是,隨著巴爾的到來,一切全改變了。戰爭不但撕裂了大地,也摧毀了原有的秩序。曾經的家畜變成了嗜血的屠夫,反過來屠殺豢養它們的人類。
人類開始逃亡,將綠洲拱手讓出,我們也終止了在綠洲開設的貿易棧,退回了領地。數百年來,我們的坑道四通八達,卻從未向綠洲方向挖掘。”
奎點了點頭,“恩瑞克,沙蟲是如何找到你們的?”
“水流。”矮人領主將粗壯的手指指向一條蜿蜒穿越整個礦坑的地下河流,“這條咆哮的暗河發源於泰摩山脈,流經遺忘城市,遙遠綠洲,又穿越我們的領地,最後從魯?高因外的碎石荒地注入大海。”
奎點了點頭,遂將在沙撒璧人綠洲的發現,說與他聽。
“我的朋友,所以,綠洲的蟲子正通過這條地下河,傳播種群。”矮人領主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我想是的,而且我猜,它們在你的礦坑內尋找這一種名叫螢石的珍惜礦石。”
矮了領主的表情頓時更嚴肅了,“我的朋友,你為我解除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事實上,我們很久之前就發現了這些四處亂竄的蟲子,而且在一些偏僻的角落,還找到過一些它們逗留的證據。可因為它們會幫我們捕殺那些更加討厭的老鼠,而且也沒有妨礙礦工的發掘,所以,我們一直容忍它們的存在,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把它們看做是有益的洞穴清道夫。”
“因為它們捕殺老鼠為食。”奎最後問道:“恩瑞克,攻擊發生最頻繁的地方在哪?”
矮人領主遂將粗手指點中了某處礦坑,“第7坑道,是條主坑道。就像葉片的脈絡一樣,圍著它我們又挖掘了許多附屬坑道。最後的礦工也失去聯系許多天了,不出意外的話,那裡已經成了無人區。”
“恩瑞克,我需要這份地圖。”奎明白地圖對矮人的意義,但他確實需要。
“好的,我的朋友,但我必須清除掉礦產和駐軍的標記。”矮人領主沉思後開口。
“沒問題,我只要地形圖,其它的你都可以清除掉。”奎爽快的點頭。
“如你所願,我的朋友。”矮人領主終於露出了笑容。
拒絕了矮人領主提供補給,及派遣向導的提議,奎小隊不做停留,直撲第七礦區。
沿途守衛森嚴,矮人幾乎將大半的力量都布置到了這裡。當然,地底有地底的好處,那就是全部在岩層中開挖出的坑道,雖四通八達,但都是線形連接,只要守住了一個個節點,以矮人的能力,加上地精的協助,想防守住無法在岩層中打洞的沙蟲,也是沒有大問題的。
要塞的守衛在檢查過奎手中的鐵石領主印戒後,接連打開了沉重的黑鐵大門,開啟了通往第七礦區的坑道。
“保重,大人。”渾身重甲的大穿山甲騎士,等鐵門關閉後,縱獸攀上了城頭。
瞥了眼堵住整個洞穴的巨石要塞,卡夏忍不住感歎道:“住在地底,也有住在地底的好處。”
“血肉之軀確實無法與冰冷的岩石對抗。在原罪戰爭期間,被矮人誘入地下的魔鬼,沒有一個能回到地面。迷宮般的地下坑道,和堅固的巨石要塞,讓習慣了空間和烈火的魔鬼也深深恐懼。還有包裹著厚厚鋼鐵的矮人戰團,一次次轟向他們雙腿和腳掌的合金戰錘,更令魔鬼苦不堪言。”潘朵拉將惡魔之書上的記載,分享跟眾人聽。
“矮子也有矮子的好處啊。”奎不禁笑了。
“是啊……”血烏鴉吸了口透著淡淡腥氣的空氣,握緊了弓身。
奎輕輕取下暴風雪炮,“迎接我們的來了。”
腳底下的鋼軌開始間隔著堆積起粘液,並列的四條也漸漸分叉,通往別的坑道,奎卻在火靈的引領下,衝向腥氣最濃烈的洞穴大廳。
越來越多的沙蟲開始在身後出現,它們都是從那些岔道內反撲進來的,準備隨時用蟲海淹沒小隊。
“法拉,你去隊尾。”奎輕輕開口。
活了淨化光環的聖騎士,悄悄來到隊尾,與血爪和弓著身子的火眼匯合。腥味越來越濃烈,女戰士紛紛推上面甲,抵擋令人反胃的氣息。
路上開始有一些剛剛破卵而出的幼蟲,滿身粘液的角落中蠕動,然後被悄悄趕到的成蟲,飛快鉗入更深的坑道。
不知不覺,腳底下的鋼軌只剩下一條,周圍石壁也被厚厚的粘液塗滿,而在深處,也出現了點點鱗光。
“奎,前面就是洞穴大廳”血烏鴉在奎耳邊說道。
“嗯,讓大家小心。”一直深入到此,蟲獸都沒有發起攻擊,如若不是有更大的陰謀,那就是經過昨晚的屠殺,蟲子們失去了足夠的兵力。
回頭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蟲獸大軍,奎又搖了搖頭,顯然第二個推論不成立。蟲子們有足夠的數量製造一場淹沒坑道的蟲海。
“她想見我。”靈光一閃,奎脫口而出。
“沙蟲母皇?”血烏鴉頓時緊張起來。
“嗯,她想見我。”環顧左右,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前面出現了一些不時收攏綻放的花萼狀器官,原本毫無生機的坑道,轉眼間變成了巨獸滑膩的食道。濃濃的膽汁味撲面襲來,等最後的骨質大門仿佛利齒般緩緩開啟,奎終於明白,剛才經過的是什麽了。
“腐爛的附肢,生長在隱秘的地獄魔獸腸子裡,依靠地獄魔獸每千年醒來一次提供的膽汁和膿液維持生命。是眾多地獄生物中最隱蔽和邪惡的怪物。”潘朵拉光說都感到惡心。
“如果它隻吃膽汁和膿液的話,我在想前面洞穴大廳的主人用什麽來喂養它。”斬斷粘液,奎側身擋在腐爛附肢的利齒前,示意眾人先行入內。
女戰士也不多說,一個接一個,迅速鑽出附肢,抵達了洞穴大廳。目睹恐怖的口器在身後緩緩關閉,奎這才越過人群,抵達了洞穴大廳已經塌陷的石橋前。
“出來吧,我來了。”奎環視著漆黑的洞穴,沉聲喊道。
“咯咯咯……”古怪的聲調瞬間點亮了整個大廳,從洞穴大廳頂上垂落下來的粘液和閃爍的神經元,仿佛層層亮起的水晶吊燈,洞穴大廳轉眼一片璀璨。
那種屬於蟲子的扭曲美感,也幾乎一瞬間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在綿延的吊塔中間,有個巨大的囊包,此時,它正伴著噴湧的溫液和綠氣,加快蠕動,仿佛豎立的獨眼,向兩邊層層開啟。
奎已經搬動了弩機的鋼爪,陡然一松。
被無數碧綠的軟管推出囊包的,竟然是個——女人?
玲瓏的嬌軀甚至與囊包巨大的體積,完全對不上號
“歡迎你,偉大的北方伯爵,天神下凡的惡魔屠夫。”熟悉的開場白讓奎瞬間收攏精神,指腹重新扣住了扳機。
“放輕松,強壯的男人。現在的我,沒有惡意,甚至我對你更多的是欽佩和欣賞。”
奎冷然一笑,“我是不是該感到高興。”
**沒有答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奎身後一個個嚴陣以待的女戰士。“看看,我和她們有什麽不同,她們能做的事,我一樣可以做。甚至,比她們做的更好。”伸向奎的螓首被冰冷的箭簇頂住,野蠻人的眼神比箭鏃還要冰冷,“我對滿身粘液的怪物不感興趣。”
“哦?她們哪一次不被你弄得滿身粘液?”糾纏的軟管環環收縮,將女皇提到半空。
“野蠻人,我知道,許多事情我無法隱瞞,而且見識了你的實力後,我也清楚的知道,這些所謂的陰謀和秘密,在我必須面對的巨大危機面前,統統失去了意義。
你想知道什麽,就請說出來吧。我知道你的法則,只要滿足你需要的一切,你會放我一條生路。”
沉思片刻,奎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他們叫我鑽地的冰蟲(),我給自己取得名字是海倫娜音未落,晶瑩的蝴蝶翼就從女人背後緩緩展開,點綴其上的光斑仿佛灑落銀河的星辰,閃耀著整座洞穴。
魔殖師悄悄上前,在奎的耳邊小聲說道:“海倫娜是一種閃蝶的名字(Morphorrhelena),比起它豔麗的色澤,還有個更璀璨的名字:光明女神蝶。”
“蝴蝶?”奎一愣。
潘朵拉語速飛快的解釋道:“沒錯,主人。其實這倒真說得過去。畢竟蝴蝶的幼蟲確實是蟲子,或許,鑽地的冰蟲和現在的蝴蝶女人,是同一生命體的兩個不同階段。顯然,眼前的她,是更高級的階段。”
奎最後問道:“那,潘朵拉,我該怎麽做?”
魔殖師搖了搖頭,“主人,我也不知道。您自己做決定吧。”
這對奎是個難題,長久以來,他殺的都是怪,從沒有殺過一個人。凶殘的惡魔屠夫,面對惡魔時凶殘無比,全無壓力,可是面對眼前的女人,他卻無法扣動弩機。
“奎,你說過,庇護所是所有庇護所生命的庇護。而我,只是像所有生命,包括人類做的那樣,渴望並追求著完美的自我。這,有錯麽?”
卡夏冷冷的上前, “有錯,庇護所的主宰者是人類。你這種生物,完全是赤luo裸的褻瀆。”
蝴蝶女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投向奎,“男人,你也這麽認為麽?”
奎靜靜的注視著她迷人的雙眸,平靜的揮了揮手,“過來,讓我看看你。”
奎的反應,似乎超越了她的預判。沉思許久,才做出回應,“只是……看看?”
奎輕輕點了點頭,“對,只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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