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遊一看,想不到居然在此地遇見四娘的堂侄兒盧侃,於是頗為欣喜,倒是與他熱情地大喝起來!
旁邊的那些客人先前看見這盧縣令帶著許多不良來辦案,本以為有熱鬧可看!誰知卻看見縣令公居然與這幾位把酒言歡,卻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姑父!不是卑職害怕這李家,其實那李家家主李綱,曾經做過幾任刺史,勢力非同小可!不過由於腿疾,已經提前致仕。其長子李清也已經升任員外金吾衛五品中郎將同正,日前放假剛回來,替其老母慶祝六十五歲壽辰!
老三李帛擔任大理寺主簿,也都是前途無量之人!只是這老四,也就是老么,名叫李翃,倒是喜歡吃喝玩樂、欺男霸女、尋花問柳!有些讓人頭疼!”盧侃道。
楊遊一聽,笑道:“無妨,有我在,你放心辦事就是!你身為縣令,不可畏首畏尾!對於這些橫行惡少,一定要加以懲戒,還地方百姓一個安寧!”
“侄兒謹遵姑父教誨!”
楊遊一看,這位侄兒辦事也太過謹慎,過於遷就這些宗族!身為縣令,不太敢於擔當!對於地方豪強,縣令一定要敢於處理,實在不行也可以上書皇帝!需知這畿縣令可也是要職,相當於遠州郡的太守,皇帝其實還是很看重的!
幾人繼續夜宴不提。
卻說那李四,帶著幾個仆人走了一個多時辰的夜路,連夜趕回到萬馬莊!
他見到其大哥、三哥,便痛哭起來!
當時這大郎、三郎正在商議如何辦理其母親三日後的壽辰事宜,並未休息!二人陡然間看到老四如此模樣,都極為震驚!
大郎李清道:“老四,為何這般光景?”
“大哥、三哥!小弟剛才在縣城華源旅店,被幾個行商給欺負了!”說罷,便將經過一一道來!
“豈有此理!居然被幾個外地行商給欺負!老三,你趕緊召集人手,明日一早縣城開門時,就去找那幾個賊人算帳,替老四報仇!”老大李清在金吾衛當差,倒是頗有軍人氣魄!這金吾衛中郎將可是正四品武官,級別很高!再往上,就是三品將軍了!
“慢!老四,你如何確定那幾個人是行商?”老三李帛道。
“這三哥!他們衣著華麗,又在旅店居住,不是商人,難道還會是官人?哪有官人不住驛館的道理?住驛館有縣官親自招待多好!”李四道。
“你如何僅僅憑衣服就判斷其身份?真是荒唐!沒聽說皇帝還要微服私訪的嗎?大哥!依小弟看,此事恐不簡單!幾個外地行商,如何膽敢在此地逞能?還是從長計議為好!我從京城出來時,可親自看見那殿中監楊遊出巡京畿關內二道,已經出了北門!”李帛提醒道。
李清一聽大驚:“那楊侍郎我等的確惹不起!不過按照規定,他一日行五十裡即可!這華原縣距離京城二百裡,他應該不會如此急迫趕到本縣吧?”
“這也說不得!畢竟都是平坦官道,那快馬飛奔起來,一日二百裡也不算什麽,也就三四個時辰!或許他想年末趕回去參加知貢舉也說不定!”李帛也是明經科出身,不像其兄李清,乃是用父蔭當官,有勇無謀!
幾人正聊著,忽然一個十七八歲的絕美小娘子走了進來!
“三位哥哥,這麽晚了,如何還未休息!咦,四哥,你如何這般模樣?誰欺負你了嗎?”幾人一看,卻是小妹李倩。這李倩雖然是庶出,不過卻是其小姨的女兒,所以地位依然很高。
因為當初其父取其母,後來其小姨也嫁了過來做媵(yin)。在古代,娶姐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小妹,四哥今日是栽了!”那李四又把經過簡單說了一下。
“四哥!想不到這華原縣還有人敢欺負四哥,也是奇聞!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有如此膽量!”李倩撇撇嘴。
“十娘,你還不去睡覺,我等要商量大事呢!”李大郎道。
“什麽大事?小妹也聽一聽呀!”李倩卻不想走!
“還不是你四哥的事兒!老三說,可能是被當今聖上的紅人楊遊給欺負了!要真是如此,老四這仇怕是不但報不了,而且我李家還有大麻煩呢!”
“哦?莫不就是那二十余歲就帶兵討平西山的楊侍郎?聽說此人文武雙全,帥氣無比!要果真是他,小妹倒是想見見他呢!”李倩言語之間,倒是無限崇拜!
“小妹!你別犯花癡了!我都聽你說了幾十次這個楊遊了!人家已經結婚生子,結的是范陽盧氏高門姻親!哪裡還輪得到你這個黃毛丫頭!”李三郎搖搖頭,苦笑道。
這個小妹李倩,要論身材長相,絕對是萬裡挑一!而且從小讀書,詩文俱佳!不過她眼光太高,非得要科舉及第有才華之人,還要人長相俊朗、貌比潘安!又要人家富有資財!她富家小姐是吃不了苦的!
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不過偶爾一百個遇上一個還沒有定親或結婚的,人家又嫌她是庶出,門不當、戶不對!因為過去舉子要及第非常困難,大多數人及第時都已經是三四十歲,別說都已經結婚!好多人連孫子、外孫都有了!
“他結他的婚,小妹說幾句還不行嗎?你們聊吧!我回去睡覺了!”李倩被三哥說了幾句, 倒是很不高興,搖步而出!
李四一聽三哥說起,那幾個人當中可能有楊遊在,倒是有些不信:“那楊大使手下幕僚眾多,或許是其幕僚判官、巡官也說不定!”
“就算是判官、巡官、推官,哪一個不是兼著禦史的憲銜?那可是皇差,你惹得起?”李三郎搖搖頭!自己這個四弟從小嬌生慣養,無法無天,早就預料到要給李家添麻煩!今日果不其然!
幾人正在商議如何處理,突然門外大管家跑進來,面如土色:“啟稟大郎、三郎、四郎,高縣尉來抓捕四郎了!”
“哦?他一個縣尉,理他作甚?把門關上!”李清很是不屑,因為父親是高官提前致仕,而四郎不過犯了一些輕微的律法,隨便可以官當抵掉!(官當:以官員的散階品級抵消刑法處罰!)
“大郎,高縣尉這次帶來了靖獄使的牒文,說是有反抗者,將就地處決!我等”那大管家腿都有點發抖!
幾人一聽,瞬間腦袋“嗡”地一聲!果然是楊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