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趙強內心十分迷茫。
他剛從水裡冒出頭,想要爬上快艇,結果就在一群人的怒吼聲中被七手八腳地拽住,拖上船就給綁上了。
一邊被綁,一邊還挨了幾拳幾腳,別提有多狼狽。
和他一起被綁著的,還有劉三得這個死胖子,到現在都白著一張臉。
“死胖子,怎麽回事?這幫漁民是哪來的,為什麽綁咱們?”
劉三得嘴角一抽:“咱們給那個老頭耍了,壓根就沒有人落水……這幫漁民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知道了咱們跟偷排汙水的事有關。”
“因為水汙染的事情,這裡的漁民近年來過得都艱難了許多。現在知道了偷排汙水的事情,估計要把咱們恨死了。”
把工廠汙水偷偷排到海裡,造成的汙染,別人一時半會還瞧不出來什麽。
但漁民卻不一樣,作為靠海吃飯的群體,海洋汙染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想到自己已經落在一群憤怒的漁民手裡,趙強的臉色頓時也白了許多。
劉三得似乎想起了什麽:“對了,管道出水口什麽情況?到底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趙強臉色有些陰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咱們廠的管道,被一大坨珊瑚結結實實地給堵上了,就跟水泥砌的似的。”
“珊瑚!這怎麽可能!”劉三得瞪大眼睛。
“誰知道怎麽回事。”趙強沒好氣地說道,“反正那玩意基本沒法弄,現在咱們又被這幫漁民逮住了。工廠那邊也就只能強行增壓,衝擊管道了。”
“那能衝開嗎?”
趙強沉默:“估計衝到水管爆炸也衝不開吧。”
劉三得嘴角一陣抽搐,隨即忽然臉色一變:“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在設局搞咱們廠子?”
“也許吧……但管道上的珊瑚是真真切切長上去的,這點應該沒有假。問題是,那裡怎麽可能會出現珊瑚,這不科學啊。”
劉三得聞言歎息:“那,
那現在咱們怎麽辦?”
“運氣好的話……估計能進公安局吧。”
……
“林老板說得果然沒錯,這兩個犢子就是來疏通排水管的。”
一個中年漁民對著疏通機踹了幾腳,有些憤怒的說道。
“這幫缺德孫子,把這一片海都給禍禍了,害的咱們不得不到遠處打漁,就該拖出去斃了。”
“我看應該閹了他們!”漁民們群情激奮。
這時,最開始的老漁民開口道:“還是按照林老板說的辦吧,繼續在這看著,如果還有人來疏通管道就扣下。”
“管道疏通不了,又不敢找萬象接手,用不了多久,那家化工廠最後既得破產,又得身敗名裂。”
一個年輕漁民說:“這些被扣下的,咱們怎麽處理?”
老漁民砸了口煙,沉吟道:“雖說他們乾的事傷天害理,但畢竟有法律在,咱們扣著等幾天交給公安局就行了。”
眾漁民看了看,有些不甘心:“就這麽扣著,啥都不乾?也太憋屈了吧!”
老漁民眉頭一皺:“不然還能怎樣?村裡的人就算一人打一拳,說不好也會弄出人命。”
“周叔您放心,我們下手有數的。”
大多數漁民還是想出個氣,不願就這麽便宜了趙強兩人。
老漁民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緩緩搖頭:“還是算了……讓他們餓幾天吃點苦頭,真要有罪,司法也不會便宜了他。”
……
小半天的時間過去,趙強和劉三得兩人依舊沒有音訊,而精瀾化工廠的廢水池已經到了極限。
畢竟從一開始,精瀾化工就打著偷排汙水的主意,所以根本容納不了多少廢水。
眼看著廢水池就要蓄滿,吳經理也愈發急躁,當即從辦公室離開,下樓找人問道:“怎麽樣了,管道通了沒?”
員工搖頭:“還是不行,估計出水口那邊真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吳經理呼出一口氣:“趙強他們倆有什麽消息沒?”
“幾個小時前給他們打過電話,他們說已經到了地方,馬上就要下水裡去。不過到現在都沒消息,剛剛打的電話也沒接。”員工說道。
吳經理眉頭緊鎖,來會踱步。
他隨即一咬牙,似是下定了決心,伸手一指道:“不等了,立刻調到最大壓力,持續衝擊排水管道,今天務必把堵塞物衝掉!”
員工猶豫了一瞬間,然後便應聲而去。
……
在精瀾化工廠附近,一輛毫不起眼的麵包車裡,坐著幾個人,包括劉語風在內,還有攝像師和其他幾個年輕記者。
原本正閉眼倚在座位上的劉語風,兜裡的手機忽然一響,卻是林寒發來信息。
劉語風看過信息,不由微微一笑,喃喃道:“原本以為要等到明天,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開車吧。”
“好嘞。”
司機聞言,當即發動油門,開著車不一會就到了精瀾化工門口。
看著近在眼前的精瀾化工廠,劉語風等人紛紛都有些振奮,當即拉開車門,帶著攝像機陸續下了車。
幾人剛到門口,一個保安就過來攔住:“你們是幹什麽的?”
劉語風笑了笑:“我們是雲州電視台的記者,近期正在進行青南投資企業的專題系列采訪。”
“昨天已經跟你們張主任說過了,他沒通知你們嗎?”
保安吞吐了兩聲:“呃……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不過今天工廠出了點意外,你們還是改天再來吧。”
“我們采訪一會就走了,兄弟通融一個嘛。”劉語風笑容滿面地說道。
保安搖頭:“不行,今天真不行。要不你們明天來吧……”
兩人扯了半天,保安就是一個勁地推脫道歉,說什麽今天不方便改日再來之類的。
正當劉語風有些犯難的時候,眼前這位攔路的保安卻忽然動作一滯,眼中閃過些許迷茫之色。
隨即只見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句話沒說,就一步三晃地回到值班室,坐到座位上倒頭就睡,呼嚕聲不一會就隱隱傳來。
“什麽情況?”
幾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別管那麽多了,直接進去就行了。”
從今天上午開始,林寒就一直在密切關注著精瀾化工的情況。
雖然隔得頗遠,但通過長時間的生命權限感知,他也基本確認了化工廠偷排汙水的入水口位置。
包括那個攔路的保安,也是在生命權限加劇疲勞的作用下,被他遙控放倒的。
劉語風這幾個人, 打扮都很顯尋常,除了手裡提著攝像師的攝像機之外,其他人看上去和化工廠的一些員工也沒多少分別。
所以按照林寒的指示,幾人很快就來到排汙入水口所在,看到了不遠處的大型增壓水塔,以及附近正在忙碌的工人。
“什麽?還沒衝開!”隱隱聽見正有人在大聲叫嚷。
增壓設備已經運轉到極限,巨大的水壓全力衝擊著管道,然而卻並沒能如意地讓排水管疏通。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以及一眾工人的驚呼聲,水管某處的安全閥便突然彈開,旋即一道汙水柱激射而出,墨綠色的汙水頃刻間噴得處處都是。
“嘔……嘔……”
凶猛的惡臭瘋狂彌漫,附近的許多工人都紛紛開始嘔吐,一些人慌慌張張地試圖逃離。
隨著高射炮一般的汙水柱的掃射,化工廠可謂是一片混亂,人聲鼎沸,場面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