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營之中,劉邦等人顯得頗為著急,俗話說擒賊先擒王,今楚軍雖敗,若不擒住項羽,此戰勝敗將無任何的意義。
就在眾人等待之時,前方忽有戰報傳來,說是項羽已經於烏江自刎,呂馬童正帶著項羽的首級趕往漢營,劉邦聞之大喜。
果不到片刻,眾將簇擁將項羽的首級獻於劉邦,只見那霸王頭顱,面目入生,只不過眼睛微閉罷了。
劉邦見狀,頗為感傷的說道:“朕曾與霸王結拜為兄弟,共討秦帝,汝雖與朕有嫌隙,但仍舊撫養愛妻、老父三年,實乃大丈夫所為,吾是不能及也,今甚是憐之,傳令下去,厚葬霸王,不得怠慢。”
左右聞言,遂將項羽首級取下,又將諸人封為諸侯,於烏江立廟,命當地百姓四時供奉,享受人間百姓朝拜。
諸事既定,劉邦遂班師回朝不提,且說項羽余將,首先項伯前往投靠張良,張良不敢隱匿,遂將此事稟告了劉邦。
想來當初項伯雖然身在楚營,但是也經常幫助劉邦,尤其鴻門,乃是大恩,因此劉邦封項伯為射陽侯,賜姓為劉。
至於鍾離昧則是投靠與韓信,季布四處流離,韓信當初在楚營的時候,雖然沒有多少時日,但與鍾離昧頗為投機,便將鍾離昧收留,但是並未稟告劉邦,就目前來看,此事並無人知曉。
劉邦等人行至定陶時,盧綰帶兵已經將臨江王共尉平定,江陵附近就此隸屬於漢地,如此漢王則無憂矣。
定陶行宮中,陸言與張良遂商議道:“今天下計定,豈可共王,應稱帝而挾製諸王也,以免日後生亂。”
於是乎,陸言便讓韓信出面與諸將共尊劉邦為帝,漢六年,張耳、英布、韓信等人率領文臣武將於殿中欲尊劉邦為皇帝,改稱陛下。
劉邦心中自然也想稱帝,但是古來有德者稱帝必有三讓,劉邦見幾人如此,頗有些謙虛的說道:“吾聞帝,乃賢者也,空言虛語,非所守也,吾不敢當帝位。”
陸言當即向前躬身行禮道:“大王起自沛縣,誅滅暴秦,平定四海,今大王功至此,不尊帝號,何以言信於天下?臣等願大王加尊帝號!”
劉邦緊接著又讓了幾次,方才頷首說道:“諸君如此坦誠,朕無所辭,稱帝即可,若有他舉,諸君可免。”
於是正月,便在定陶下詔,書曰:“朕惟周宗不祀,秦僭大統,兼並六國,四海紛擾,二世益衰,天命乃絕,朕本沛縣小吏,賴上天眷顧,祖宗靈庇,資爾文武之力,克秦滅楚,平定天下,萬姓傾心,實乃諸臣之功勞也。”
“今群臣欲尊朕為皇帝,為生民主,乃於楚漢六年正月甲午日,告祭天地,即皇帝位於汜水之陽,定天下,號曰大漢!改楚漢六年,為漢六年。”
“是日,恭詣太廟,追尊四代考妣為太上皇帝,立社稷於洛陽,封呂氏為皇后,長子劉盈為東宮皇太子,凡秦楚之苛刻之刑,悉數免除,布告天下,欲使得四海聞知!”
帝書昭告天下,晚間便在洛陽宮中設宴,群臣皆在,此所用宮殿,並非漢朝建造的宮殿,而是周室所遺留之宮殿。
劉邦居於首位,左右皆在,酒過三巡,劉邦心情大好,遂向著殿中問道:“諸位可知,吾為何可得帝位,而項籍不得,盡管暢所欲言,莫要隱晦。”
王陵在旁,稍微抿口清酒,緩緩說道:“陛下使人攻城略地,賞罰分明,用人有度,而項羽嫉賢妒能,有功者害之,戰勝不予人功,得地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去天下也。”
劉邦聽罷,略微擺手,“公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薦人才,顧大局,遊說中原,使諸王不戰而降,吾不如子玉,諸如各位,皆人才也,能為朕所用,所以得天下也,項羽有一范增,不得而用,故而失天下也。”
言罷,眾臣皆是跪拜道:“誠如大王所言也。”
時至三更,諸將方才各自散去,劉邦卻獨留陸言與張良爾,還未待陸言開口,劉邦便已經屏退左右。
“侯爺,你可知獨留汝和子房何事?”劉邦臉色頗為淡然的說道。
陸言當即跪拜道:“今陛下乃是萬乘之軀,天命之體,莫要再稱呼侯爺,直接喚我子玉即可。”
“既然如此,朕就叫子玉,子玉莫要稱呼陛下,兄長更為親切。”
張良在旁稍微抿口溫茶,“陛下可稱呼子玉,那子房也稱呼子玉,省的疏遠。”
三人談笑片刻,劉邦臉色略微肅穆,“子玉,今天下已定,除了南越、匈奴,四海無擾,然王侯亦在,其心難測啊。”
陸言略顯茫然,有些慎重的說道:“兄長是在懷疑英布、彭越?還是子玉與韓信?”
“陛下,子玉已將平南侯兵力解除,難不成依舊放心不下,欲要行弓藏狗烹之事?”張良亦是急促的說道。
劉邦稍微歎息一聲,“朕何曾懷疑過子玉,朕心憂慮爾,唯有韓信,當初借助出兵之事,加封齊王,掌兵數十萬,此乃憂患也。”
“今天下既定, 韓信就國,若朕心稍縱,此子難免不會反叛,前時,戰敗項羽之日,朕曾問於韓信,可帶兵幾何?他竟說,多多益善!”
張良與陸言相視一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沉吟良久,陸言方才說道:“今天下雖定,卻未受封諸將,子玉以為可在此做文章。”
“何解?”
“自重言受封齊地以來,百姓安定,其鎮民之意已經完成,陛下可奪取其齊王印,受封與楚國。”
“今楚國多年紛爭,百姓流離,重言受封於此,難以掌兵,另外其座下將士全部解散,待重言得楚王印時,子玉前往規勸,試探其意,如此方可無憂也。”陸言緩緩的說道。
劉邦略微頷首,當即看向了一旁的張良,“軍師以為如何?”
“啟稟陛下,韓信與子玉關系密切,此事他若去,定能知其心意,況受封於楚國,已經限制其權利,不可做過多的壓製,畢竟物極必反。”張良亦是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