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帶兵前往邯鄲處不提,且說呂雉得到劉邦的命令之後,心中亦是暗自忖度,韓信身在長安,萬一真和陳豨有糾結,大漢天下豈不有失,便欲將此事做絕。
但韓信除了出入學宮之外,幾乎很少去其他的地方,就是劉邦也很少召見他,原因顯而易見,將韓信從楚王的位置調到淮陰侯的位置,自是心中過意不去,所以平常朝見盡量不讓韓信參與。
韓信在學宮之中,想來如今功成名就,高祖不見,定是心中慚愧,致使得韓信在長安略微高傲那麽一點。
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韓信身在長安,所遇到的重臣大官自然多,難免不結下梁子,卻正被呂雉抓住把柄。
韓信自來長安之後,周勃、樊噲等人都曾接待過他,尤其是周勃,對其畢恭畢敬,只要韓信前來必親自跪迎。
可見這種尊重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不過韓信卻不以為意,每次吃飯喝酒也很隨意,周勃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
畢竟韓信從楚王的位置下來,心中難免有些憋屈,周勃亦是在旁邊安慰,然而酒後出真言,這話似乎也有點道理。
周府內,韓信臉色飄忽不定,有些無奈的說道:“誠如古人雲,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果真如此也,某身經數十站,定三秦,平安邑,滅趙代,脅燕降,後又攻佔齊地,濰水之戰敗楚主力,彭城圍剿斷楚後路,而今卻被囚禁在長安,故地都難重遊,合乎悲哉,為之奈何耶?”
“公正是有此大才,所以陛下才會有所顧忌,吾等卻不曾有這種擔憂。”周勃緩緩的說道,略有安慰之意。
韓信聽罷,有些不悅的放下酒杯,“功大者封王,後又囚禁,且不如爾等匹夫也,想我韓信乃是王爵,未曾想卻和匹夫共飲,當真是折煞我也。”
周勃在旁,聽見韓信說自己匹夫,心中頗為震怒,奈何此時也不便發作,畢竟是在自己府上,反觀如今韓信不過是小小的侯爺,就是封地都去不了,竟還把自己的地位看的這麽高,使得周勃頗為反感。
韓信見周勃面色不悅,當即沉聲道:“怎麽?周將軍,難道某說的不對嗎?若是無我,那些戰事定然難以成功,爾等不過以蠻力製勝罷了。”
“公此言差矣,汝雖功高,但只會打仗,不會處事罷了,當初滎陽之危,公不去化解,使得陛下有危,此乃一也,後以聯兵相邀,使自己封為齊王,此乃二也,公心中自然比我清楚,還需某多費口舌嗎?”周將軍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正所謂大禮不辭小讓,大義不惜小節,汝等有何可知,終不過一莽漢也。”韓信見自己的往事說出,不免怒道。
言罷,當即甩杯走人,周勃多次邀請韓信,唯有今日韓信心中憋屈,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周勃不像張良、陳平那般,能夠以己度人,他見韓信竟如此傲慢無禮,大為惱怒,剛才自己還是親自跪迎韓信,沒想到來到府上竟說自己是匹夫,當真豈有此理。
於是乎,周勃借著酒氣,換了一身常服,直接向著長樂宮趕去,呂雉正在其中思索如何處理韓信,見到周勃怒氣衝衝趕來,不免有些驚訝。
當即命門衛將其攔在外面,有些小心翼翼的向前問道:“今陛下不在,周將軍有何事需要稟報,還請細細說來,莫要如此無禮。”
周將軍當即躬身行禮道:“啟稟娘娘,那淮陰侯疑似與陳豨有謀,臣特來告知,還請娘娘早做決定,否則大事不妙。”
呂後一聽,心中大驚,當即屏退左右,將周勃拉入殿中,“周勃,你莫要欺騙於我,此事可否屬實。”
“啟稟娘娘,千真萬確!當初陳豨曾去過韓信府上,而且陛下本欲讓韓信為將軍,未曾想韓信卻推辭再三,可見其心懷異。”周勃很是篤定的說道。
呂後略微頷首,“你且回去吧,此事我已有定奪。”言語間略顯決絕,周勃見狀,立即轉身離開。
剛走出長樂宮外,周勃酒氣被秋風吹散許多,忽想起剛才對呂雉說的醉話,心中惶恐不已,“某害死淮陰侯也!”嘴裡嘟囔著向著學宮跑了過去。
而呂後自己難以做主,當即命人將蕭何請進宮來,蕭何入宮,聽呂雉所說,心中頗為驚訝,不過也覺得陳豨和韓信可疑。
“啟稟皇后娘娘,周勃為人老實,他說出此言,定然不假,不若趁此機會,將韓信召進宮中,使其自縊而死,之後再稟告陛下,如此也算妥當。”蕭何很是認真的說道。
“一切就按照相國所說,宜早不宜遲。”呂後臉色很是陰冷的說道。
就是周勃自己也沒有想到會出這麽大的亂子,如今再回去已是不可能,只有請求平南王幫忙,或可救下韓信一命。
於是乎,呂雉這邊召韓信,周勃亦是快步前往學宮之中,陸言很少見到周勃,今見其匆忙趕來,亦是面色疑惑,不過禮數還是要遵循,當即出門迎接。
“周將軍, 何事竟如此著急,竟不顧身份前往子玉的居所。”陸言頗顯茫然的問道。
“王爺有所不知,韓信被告謀反,現下呂雉已經得知,估計欲要對淮陰侯動手,還請平南王出手搭救。”周勃略顯委婉的說道。
兩人說話間,恰有學宮內隨從來報,正是陸言安排在韓信身邊的護衛,陸言早就預料到肯定會出事,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所以隻得派遣人手在韓信的身邊。
那隨從也顧不得周勃在旁,當即急促的說道:“啟稟王爺,韓信從周將軍府上出來,酒氣剛消,就被呂雉和蕭何找去,現在正往長樂宮的路上。”
陸言聽罷,有些皺眉地看了一眼周勃,“趕緊備馬,即刻前往長樂宮鍾室,一定要趕在韓信前面!”
“王爺,其實這個事情不怪我。”周勃當即解釋道。
“我知道了,酒後難免失言,暫勞周將軍看下學宮,子玉去去就回。”陸言說著便與隨從出了學宮,向著長樂門趕去,面色顯得很是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