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的放牛小子這是遇上貴人了!
當劉協陪著鄧艾回到鄧村,立馬就引起了鄧村老少的關注。鄧艾自幼喪父,其母靠替人縫補漿洗衣物撫養鄧艾,而鄧艾也因為有口吃的毛病,平時經常遭到同齡人的恥笑和戲弄。
但就是這麽一個平時讓人瞧不起的傻小子,今日卻被人載著一同回了村。村裡人雖然沒多少見識,但只要看看進村的騎兵以及與鄧艾同乘一匹馬的那位的穿著,就知道坐在鄧艾身後的那人身份非凡。
遇到了這種大場面,自然只有村正硬著頭皮上前了。只是村正剛動,對面就弓上弦,刀出鞘,似有村正再靠近一步就格殺當場的架勢。村正不敢動了,真要是遇上個愣主,那他死的豈不是很冤枉。
村正姓鄧,也是生活在鄧村的這支鄧氏的族長,平時在村裡說一不二,但他也不敢跟官兵擺譜。眼前進村的這夥人裡,也就只有鄧艾他覺得可以說兩句。鄧艾放的牛就是他家的,只是此時鄧艾回來了,可牛卻沒回來,這也就給了鄧村正一個開口的機會。
“鄧艾,牛呢?”鄧全出聲問鄧艾道。
“牛,牛沒了。”鄧艾低頭答道。
鄧全聽說牛沒了,當即就要發火,可在看到鄧艾身後坐的那位貴人,尤其是護衛在側的那位壯漢衝他瞪眼以後,到嘴邊的喝罵也只能生生忍住。眼下還是先弄清楚這夥進村的官兵是什麽來歷為上。
“沒就沒了吧,人沒事就好。”鄧全強擠出一個笑容對鄧艾說道。
鄧艾很驚訝的看著村正,被村人背後稱呼鐵公雞的村正怎麽突然這麽大方了。那是牛,不是野草,平常人家丟隻雞都要四處找找,更何況是比雞要值錢的多的牛。
“你,上前答話。”劉協伸手揉了揉鄧艾的小腦袋,對站在遠處的鄧全道。
鄧全不敢不聽,只是距離劉協還有十余步的時候就聽典韋一聲爆喝,“止步!”鄧全趕忙站住,低頭等候對方的問話。
劉協挺同情眼前這個鄧全的,在來鄧村的路上,劉協已經從鄧艾的口中基本了解了鄧村的現狀。讓鄧全一個平時大爺慣了的人忽然跟人裝孫子,也是怪難為他的。
劉協沒興趣跟眼前這個鄧全閑扯,來鄧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鄧艾的娘從鄧村接走,不接不行,鄧艾這傻小子一個筋,不把他娘一塊接走,他是說什麽也不願跟劉協走。劉協是打算把鄧艾當做名將來培養,多養活一個人又沒什麽問題,更何況把鄧艾的娘一同接走,也可以讓鄧艾對自己更加感恩戴德,那忠誠度自然也就不需要擔心了。
將心比心,想要獲得別人的愛戴,首先你需要作出值得別人愛戴的事。身份、能力並不能使人歸心,唯有付出方能有收獲。這道理,劉協懂。
“你家中可有馬車?”劉協問了一個鄧全想破腦袋也沒猜到的問題。
“啊?”鄧全詫異的抬頭看劉協,差點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聽錯了。
“啊什麽啊,問你家中可有馬車?”
“呃……”鄧全有些猶豫,他家裡還真有一輛馬車,才買回來沒多久,是他打算以後在村裡擺譜用的。要說有,會不會被眼前這夥人搶走?可要說沒有……鄧艾那個“小奸細”會不會告密?
“十貫錢,我買了。”劉協一看鄧全那副左右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怕什麽,乾脆把話挑明道。
馬車只花了五貫,是別人換了新的閑置不用的二手車,一聽對方要用十貫錢買,鄧全心動了。畢竟以舊換新,還能落下兩貫現錢,這筆買賣乾得過。
“大,大哥哥,馬車不值那麽多……”鄧艾這時開口提醒劉協道。鄧全聽到這話頓時恨不得捂住鄧艾的嘴,這要是讓鄧艾給攪黃了這個好事,他還……還真不敢把鄧艾怎麽樣。眼前這夥人裡的領頭的明顯對鄧艾很關照。
“傻小子,師父當年知道馬車不值這麽多,不過我們時間緊,討價還價的事情就免了。”
“師父?”鄧艾納悶的重複了一句。
“乖~喂,你到底賣不賣?”劉協笑著揉了揉鄧艾的小腦袋,不耐煩的問鄧全道。
“賣,賣,還請這位公子派人隨我回家去取車。”鄧全連忙點頭道。
“不必了,你回去把車趕到鄧艾家門口。老典,一會給他十五貫,還有五貫算是我代鄧艾賠他的牛錢。”
“諾。”典韋答應一聲。揮揮手,立刻便有兩人上前隨著鄧全離去,劉協則陪著鄧艾回了鄧家。
鄧艾的家在鄧村的外圍,劉協一行人從村北進村,而鄧艾的家則在村南。鄧母早就聽說了消息,可她畢竟是婦道人家,除了擔心還是擔心,直到看見鄧艾出現在眼前,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見到了鄧家,劉協下馬後伸手將鄧艾從馬上抱下來,皺皺眉對鄧艾道:“鄧艾,你太瘦了,以後要多吃點。”
“嗯。”鄧艾點頭答應,隨即看向自己的母親。劉協見狀笑道:“去吧。”鄧艾像是得了自由,撒開小腿跑到母親身邊,跪地說道:“娘,孩兒回來了。”
鄧母什麽也沒說,扶起鄧艾先檢查了一遍,發現孩子身上沒有任何問題以後才對走過來的劉協行了一個萬福,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公子,不知尋我家孩兒有何事?若是孩兒有得罪公子的地方,還請公子大人大量,萬勿見怪。”
“呵呵……你誤會了。鄧艾並沒有得罪我,而是我看中了他的品性,想要給他一場富貴。鄧氏,此處說話多有不便,不如尋個說話的地方再詳談。”
“家中簡陋,還望公子莫怪。”
“哈哈……簡陋也就簡陋這一回了。鄧氏,前面帶路吧。”劉協哈哈一笑,對鄧氏說道。
眾目睽睽之下,鄧氏倒也不擔心眼前這夥人會亂來,抬手虛引,請劉協進屋。劉協點點頭,吩咐一旁的典韋道:“老典,你們就不必進去了,留在外面,省得嚇著人。”
“主公,萬一有事……”
“孤兒寡母能有什麽事?你還怕他們是刺客不成?”劉協笑道。
“不行,事關主公安危,我一定要跟著。”典韋固執的堅持道。
“……好吧,那就只能有你一個。”劉協見狀妥協道。
家徒四壁,用來形容鄧艾的家一點都不過分,劉協阻止了鄧氏想要給劉協準備一碗清水的舉動,請鄧氏坐下後才開口道:“鄧氏,實不相瞞,我乃大漢天子,今日本是率兵追擊張飛殘部,路途中偶遇了鄧艾,發現鄧艾這孩子心性純樸,知恩圖報,故有意替他尋一名師教導,不必繼續在此虛度光陰。”
鄧氏已經傻了,如今這天下雖然亂了,可敢自稱天子的,除了那個已經不知道墳頭草多長的袁術外,好像就只剩下代表大漢正統的天子。可大漢天子會看上自己的結巴兒子?還要為他尋師教導?鄧氏忽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娘,你怎麽了?”鄧艾見母親發愣,不由擔心的問道。
“鄧艾,沒事,你娘只是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你年紀小,所以沒那種感覺,可對你娘就不一樣了。”劉協笑著對鄧艾解釋道。
“哦。”鄧艾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什麽人!”就在劉協靜等鄧氏回過神來的時候,進屋以後一直沒說話的典韋忽然爆喝一聲,同時手中小戟也向著屋梁甩了出去。劉協反應迅速,不管典韋是不是虛驚一場,先行往典韋身邊急退,順手將鄧艾拉到了身後保護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也就在劉協活動的同時,從屋梁上跳下一人,行動迅速的直撲劉協。可劉協與典韋配合默契,劉協退後的同時典韋也搶上一步將劉協跟鄧艾護在了身後,正面撞上那名梁上君子。
這位不速之客見狀也不糾纏,立刻退到鄧氏身邊持劍戒備。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鄧氏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那人。也就在這時,本在屋外等候的眾親衛也大聲呼喝著踹門砸窗的衝了進來,將刺客與鄧氏團團包圍。
“不要傷著我娘。”鄧艾見狀急忙大喊道。
“咦?鄧艾,你不結巴了?”劉協有些驚奇的看著鄧艾道。
“我,我一著急就不結巴。大哥哥,別讓人動手,那人是我叔父。”鄧艾急忙向劉協介紹道。
“你叔父?”劉協聞言打量了一番護著鄧氏的男子,一身遊俠兒的裝扮,看上去似乎也是個久經戰陣的主。
“你叔父叫什麽?”劉協小聲問鄧艾道。
“我叔父叫鄧展。”
“鄧展?”劉協一聽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這個名字可是已經在天眼掛了號的。李儒被刺時,天眼也派人保護,但鄧展卻避過了那些好手刺殺了李儒,得手之後還全身而退。這對天眼內負責訓練刺客的史阿、祝道來說無異於是在打臉。為了挽回顏面,史阿、祝道向劉協請命,親自帶人來到宛城就是為了會會這個鄧展,也不知眼前這個鄧展是不是史阿跟祝道一直在找的鄧展。
“你叔父是做什麽的?”劉協又問道。
“他,他……”
“又結巴了?”劉協見狀皺皺眉,對鄧艾道:“鄧艾,你這個毛病得治,堂堂男子漢,怎麽能連自己的舌頭都管不住。”
“嗯。”鄧艾重重的點頭道。
“好孩子,那你接著說,你叔父是做什麽的?”劉協摸了摸鄧艾的腦袋,問道。
“唔……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
“鄧艾,說謊可不是好孩子。你真不知道?”
“……”鄧艾這下不說話了,低頭不看劉協。劉協也不好逼問一個五歲的孩子,不過看鄧艾的反應,這鄧展可能就是刺殺李儒的那名刺客。
“喂,鄧展,李儒是不是你殺的?”劉協沒有為難鄧艾,直接問被眾人包圍的鄧展道。
“……是。”
“呵……你倒是誠實,不怕我命人擊殺你為李儒報仇嗎?”
“……我不想連累她們母子。”鄧展沉默了片刻,開口答道。
“好,一人做事一人當,束手就擒吧,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人為難她們母子。”劉協向鄧展保證道。
鄧展遲疑了片刻,扔掉了手中的劍,立刻便有人衝上前將其按倒在地繩捆索綁。鄧氏已經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自己的孩子被貴人看重,有意栽培,緊跟著自己的叔叔被人發現,轉眼間就變成了刺客的家屬……
“大哥哥,不要殺我叔父。”鄧艾眼淚汪汪的向劉協請求道。
“傻小子,不要輕易掉眼淚。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劉協伸手替鄧艾擦擦眼淚,“既然你求我不殺他,那就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說得好的話我就不殺他。”
鄧艾一聽連忙開動自己的小腦筋,努力思考讓劉協不殺自己叔父的理由,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頭緒。鄧艾才五歲,平時也就是鄧氏教他一些字,他這時要是真能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劉協就要問問他是不是跟自己的來歷一樣了。
“大哥哥,我想不出來,不過我願意一命換一命。”鄧艾一臉認真的看著劉協說道。
“胡鬧!”劉協皺眉喝道
“大哥哥,除了娘親外,只有叔父對鄧艾最好,他從來沒有因為鄧艾口吃就嫌棄過鄧艾,每回回來也會給鄧艾帶來一些書籍,所以,所以鄧艾不想看到他有事。”
“所以你就以命相挾?”
“……大哥哥,鄧艾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值得大哥哥看重的,可既然大哥哥對鄧艾好,那肯定是鄧艾有值得大哥哥看重的地方。”
“呵呵……小家夥倒是挺狡猾的。行,饒了你叔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說服你叔父不能再為劉備做事,讓他替我做事。要不然……”劉協笑了,伸手彈了鄧艾一個腦蹦道。
鄧艾大喜,連忙看向被捆在一旁的鄧展。面對侄兒殷切的目光,鄧展長歎一聲,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命會是自己這個年僅五歲的侄兒救的。刺殺了李儒,一開始鄧展還不覺得有什麽,但等史阿、祝道帶著大批同道中人殺到宛城,鄧展就意識到自己這回可能是真的捅了馬蜂窩了。
連續躲過幾次史阿、祝道的圍剿,鄧展無處可去,只能躲到了自己兄長的家裡。兄長早亡,留下孤兒寡母,要不是鄧展時不時的接濟,娘倆恐怕早餓死了。鄧村地處偏僻,史阿、祝道一時半會還找不到這裡,鄧展也就安心住下休養。可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史阿、祝道沒來,天子劉協竟然會為了鄧艾來了鄧村。
鄧展雖不認識劉協,但一看劉協身邊的典韋,就意識到來接鄧氏母子的這人身份不一般。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鄧展沒有露面,而是躲到了屋梁上。可在劉協自稱大漢天子的時候,還是將躲在屋梁上的鄧展嚇了一跳,結果就讓獵戶出身的典韋發現了。
“你,你真的不殺我?”鄧展抬頭看著劉協問道。
“兩軍交鋒,生死各安天命。沒有在戰場上接下仇,卻私底下尋機報復的道理。你殺李儒是奉命行事,我就算要殺你,那也是在戰場上解決你,而不是現在這種場合。當然不殺你也跟鄧艾有關,你命好,有個讓我看重的侄兒。”劉協沉聲答道。
鄧展聞言神色複雜的看了看鄧艾,發現鄧艾依舊緊張的望著自己,那神情仿佛很怕自己拒絕為劉協效命的樣子。
其實作為一個遊俠兒,日子並不似旁人所想象的那樣逍遙自在。之前會為劉備訓練百技士,只不過是鄧展想要有份穩定的收入好用來接濟鄧氏母子。畢竟遊俠兒可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殺富濟貧”那種事鄧展又不屑去做。
成功刺殺了李儒, 劉備的賞賜還沒拿到手,史阿、祝道就帶著人來報復了。鄧展這段日子東躲西藏,也早與劉備失去了聯系。原本與劉備就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君臣之義並不深厚,鄧展也沒經過多久思想鬥爭,便點頭答應了劉協的要求。
為誰賣命不是賣!更何況劉協代表的是漢室正統,而劉備,恐怕用不了多久反賊的名聲就會傳遍天下。與其給反賊打工,倒不如趁此機會變成編制內的人員。雖然工作不能見光,但至少不用擔心整日裡被人追殺了呀。
劉協本隻想將未來的名將鄧艾搶先招至麾下,省得叫別人惦記,卻不想摟草打兔子,不僅得了一個鄧艾,還把鄧展這個能躲過史阿、祝道聯手的刺客給收了。鄧展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作用,可劉協卻清楚。宛城賈詡之所以遲遲不敢有大動作,怕的就是鄧展這把隱藏在暗處的刀。賈詡老謀深算,更兼擅長自保,在自身完全沒有保證的前提下,輕易他是不肯挪窩的,而鄧展一日不被解決掉,那就相當於一把懸在人頭上的刀,隨時有可能掉下來。
不過現在好了,鄧展已經歸降,那就意味著唯一有可能威脅到劉協麾下那些謀主生命安全的外在因素已經不在,像賈詡、龐統、司馬懿這些人可以放開手腳專心對付劉備和諸葛亮這對組合。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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