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會雜技?”
桃子剛要說話,只見淺櫻扯著她的袖子低聲說:“主子別去。”
“怕什麽,我原本就不是身份高貴的人。”說著起身說道,“會一點。”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吧!”延光世子迫不及待地高呼道。
“請諸位稍等片刻。”桃子說完便退下去了。
如嬪低聲對她皇后說道:“姑姑,那個影儀郡主穿的也是五彩錦。”
“本宮看得見。”皇后鐵青著臉說道。
“這五彩錦除了姑姑只有嘉熙貴妃有,定是她給影儀郡主的。”
“可恨至極,她有意將五彩錦給影儀郡主穿,又令她雜技,分明是嘲笑本宮!”
“那個女的影儀郡主也是,當初姑姑屈尊紆貴地向她示好,她不領情就罷了反而倒向了嘉熙貴妃,難道她不知道她師父與長安王一向是不對付的嗎?”
“閉上你的嘴。”皇后狠狠地瞪她一眼。
只聽到一聲驚呼,緊接著空中飛來七彩綢緞纏在二樓的欄杆上,眾人紛紛抬頭望去,只見又一道紅綢蜿蜒飛來,紅綢的一頭系在欄杆上,另一端是桃子,裙裾翩翩竟然踏著綢緞宛如踏在祥雲之上,翩然而至。
“這是哪裡來的仙女!”
桃子借著紅綢,當空一個翻身又將紅綢扯下來,紅綢將她團團圍著,只見她單腳站在殿前的華表上,翻騰旋轉。
“好!好!好看極了!”
“世子可還滿意?”麗夫人問。
“滿意滿意!十分滿意!”世子又問,“這是哪位郡主,從前不曾見過,這般天仙般的人物,我竟不知!”
“這位是當年智救太后特封郡主的影儀郡主,並不是真正的郡主。”如嬪說道。
“什麽叫不是真郡主,既然是太后欽點的,那便是正經不假的郡主,該早給我引薦引薦才對。”世子邊說著眼睛卻緊緊盯著桃子,見她突然從身子一歪掉下來,忙大喊道:“妹妹小心!”不料她卻腳勾著彩綢倒掛金鍾,五彩錦的衣裳在彩綢上舞動,宛如一隻翩躚的蝶。
不一會兒,桃子倏忽躍起,旋轉著穩穩落地。
“好!好!”世子叫好不絕,“從未見過這樣精彩的雜技!”
“誰說不是,尤其是那五彩錦的衣裳,上下翻飛,真是如同神仙一般。”嘉熙貴妃也笑著說撫掌。
皇帝說道:“的確精彩,朕從前不知影儀郡主有這般本領。”
“不過是一點小把戲。”
“這樣的小把戲,既能愉悅人心,又不會傷人傷己,依朕看來比那些舞刀弄槍的把式好得多了。”說罷對隨侍的太監揮手道,“看賞,就把前日新得的珊瑚擺件賞她吧。”
“謝陛下。”
長安王的臉色不禁有些難看,氣氛也莫名尷尬起來。桃子微微福身,退下來,不禁有些奇怪。便問淺櫻:“怎麽回事?”
貞賢妃說道:“陛下方才說舞刀弄槍說的是長安王,從前先皇在的時候也喜歡令群臣們獻技自娛自樂。長安王每每舞槍舞劍,有一次差點誤傷了先太后,大約是方如嬪提起太后,才令陛下又想起來,只是這麽一提起來,長安王該不高興了。”
桃子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心想著,這群女人可真是機關算盡。麗夫人讓自己穿著五彩錦羞辱皇后,如嬪則隨口一句話便引起皇上對長安王的舊恨,這一場宴會下來,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可表面上卻風平浪靜,一片祥和。
皇后笑了笑說:“影儀郡主一向閑來無事,難得有這般才華,陛下與其賞她個珊瑚擺件不如賞她個好差事。”
皇上皺皺眉頭說:“也不無道理,皇后的意思賞她什麽差事。”
“她既然長於雜耍,不如將玉梨坊交給她掌管。”
“玉梨坊,通常都是年長而無歸宿的宮女所掌,交給她,年輕了些吧。”
皇后笑道:“只是往常的玉梨坊掌事多是年長而無歸宿的宮女,並不是說玉梨坊掌事非得是那樣的人。”
皇上點點頭:“皇后說的有理,就這麽辦吧。”又想了想說,“影儀郡主如今住在哪裡?”
貞賢妃說:“在臣妾的落英堂。”
“落英堂遠了些,就讓宮人從玉梨坊新辟出一進院子給郡主吧。”
“如此甚好,”皇后笑道,“如此一來,郡主在宮中也有了自己的地方了。”
桃子微微福身道:“謝主隆恩。”
這般安排聽上去是賞了,可通曉內情的人皆知道這分明是以獎做罰,玉梨坊乃宮中樂妓伶人居住的處所,堂堂郡主去和樂妓伶人住在一起,這也就罷了,還領個玉梨坊掌事的官,這般主子不是主子,仆從不是仆從的安排,才是最大的笑話。
不過桃子並不介意,她也不懂這些。麗夫人眉開眼笑地說:“恭喜郡主了!”桃子便笑著說:“多虧麗姐姐扶持。”麗夫人偷偷向嘉熙貴妃挑挑眉毛,笑得更甜了。
宴畢,帝後攜手而歸,有人說帝後和睦,有人則說這個時候陛下當然要給皇后留些面子,其實心裡頭寵的還是嘉熙貴妃。
“你今日不高興。”
“臣妾不敢。”
“這裡沒有外人,你無需如此。”
“陛下。”皇后冷冰冰地說道,“臣妾已經容忍了陛下心中藏著別的女人,難不成還要容忍一個粗鄙之人的羞辱嗎?”
“你是說桃子那丫頭?她從小就是個少根筋的人,今日的事八成也是被人利用,不是有意辱你。”皇上說道,“何況,朕不是也已經幫你修理了她嗎?”
“臣妾原本說的也不是她,是她背後的人。”
皇上笑了笑說:“那就更無需介懷。她和她的表兄,朕遲早是要處理的。”
“陛下不用這麽說,倒像是全都為了臣妾似的,臣妾與她不過是小事罷了,就算陛下成心護著她,或者不舍得傷她,臣妾也無話可說。”
“你這就是小女兒心思,長安王若倒了,再留她何用。”
皇后想了想說:“影殺府倒了,為何要留著影儀郡主?”
皇上突然冷笑:“影殺府倒了,可是容易還活著,他一天活著朕一天便不安寧。”
皇后冷冷地看他一眼,突然笑了:“所以這就是靈舒交換的條件?留下桃子放走容易,陛下就沒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容易果然愛上了靈舒又該如何?”
“不可能。”
皇后笑道:“人人都道是陛下心如鐵石,可臣妾卻覺得,陛下才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癡情人。”
風中帶了寒氣襲來,皇帝不禁皺起眉頭,轉身上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