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因容易娶妻的事備受打擊又渾渾噩噩了幾日,猶如失去了魂魄,任誰勸也沒有用。狗寶沒什麽辦法,只是每天想方設法尋好些吃的討她開心。這天狗寶又上街去找稀罕的吃食,桃子則一個人悶在屋裡,突然聽到外頭敲鑼打鼓,爆竹喧天,像是有什麽人辦喜事的。
桃子推門出去,果然如此,只是好長的鑼鼓卻始終沒見到迎親的車轎,桃子問旁邊的人,那人是個紫面虯髯的漢子,瞅了她一眼說:“這不是娶親的,是因新皇登基,城隍廟裡辦廟會呢。”
“還有這種事。”
“你不曉得?你是外地人吧?”
桃子點點頭說:“是剛來時間不長。”
“就你一個人?”
桃子搖搖頭說:“不是,還有一個朋友。”
“那他人呢?”
“他出去了。”
“嘿,他肯定是自己去廟會上耍去啦,你也該去看看,可好玩啦!”
“不去,沒心情。”桃子說。
那人冷笑一聲,二話不說扛起桃子就走。
“你幹什麽!你放開我!”
街上的人多,聽見喊聲都向他們看過來。
“臭丫頭,讓你不回家,說了不許你去廟會!跟爹回家去!”
桃子一驚,知道自己這是遇到了人販子,罵道:“你胡說!你不是我爹!你放開我!”
大家一看,原來是父女吵架,便不再關心。桃子就這樣將他扛到了沒人的小胡同裡,緊接著又出來一男一女兩個人,拍手笑道:“好嘛,你這老家夥手段高明,又逮了個娃娃。”
那女人捏著桃子的下巴打量一番說:“姿色尚可,賣到CD窯子裡沒準能換個大價錢。”
說罷把桃子的嘴一堵,五花大綁起來又將一個麻袋罩在她的頭上,桃子悲歎,自己可真是命苦,不過她也不是很害怕,窯子是什麽地方,不就是青樓嘛?又不是沒去玩過。
可惜事實證明,她真不是一般的命苦,紫臉漢子一行人趁夜走山路去CD,不料山賊遇上土匪,劫道的遇上劫道的,桃子隻覺得自己咕嚕一下從馬背上滾下來,又乒乒乓乓地滾出去好遠,也不知落到哪裡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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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德二年,也就是新皇登基的第二年,一改獻帝之頹勢,政通人和,百業複興。人人都說新皇賢明,似乎忘了浩德元年的那場屠殺,在某種程度上講,百姓還是寬容的。
如今的容易白擔著禁軍十二衛指揮使的名,卻並不如從前那般,他像是突然想開了,什麽事也不想操心,整個十二衛的事全都交給梁景瀟來處理,現如今京中梁副統領的威名要比指揮使的名聲更加響亮。
“師父啊,你說這禁軍裡天天的這麽多事兒,你倒是也想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有什麽事?現在天下太平人人都說新皇好,又沒人刺殺他,能有什麽事?”容易漫不經心地邊看《京中異聞錄》邊嚼著核桃說。
“刺殺是沒有,可是既然是個差事,對上對下的文書卷宗一點兒也不少,那喬善言在朝上提出來要定什麽政通人和十年書,要三省六部各省道台全部都上交策論,策論是個什麽玩意兒我哪懂?”梁景瀟抱怨。
“所以說嘛,這些舌頭官當家就是麻煩。”容易拍拍手,站起來整整衣服,“有勞你了,你不是認識不少人嗎,找別人幫幫你,我出去轉轉,午飯再回來。”
“師父,師父啊……容大人!容指揮使!你不羞愧嗎?”
可是很顯然,容指揮使並不羞愧,邁著四方步,一步三搖地上街了。
梁景瀟歎口氣,恰好看見靈舒在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笑道:“呦,師娘在呢?”
“你別胡說八道,”靈舒冷著臉說,“現如今已經不是從前在影殺府百無禁忌的時候了,別師父師娘的讓人笑話。”
“得,容夫人。”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別別。”梁景瀟告饒。
“你明明知道我那是為了師,為了他好,為了你們好,這都是萬全之策不得已而為之,若不是我向皇上請命非得嫁過來不可,你們早就死了。”又指著梁景瀟的鼻子說,“你,能有你今天的風光嗎!”
“是,你說的是。”梁景瀟討好地笑道,“全府都欠你一條命,自然你說了算。”
靈舒梗著脖子生氣。
丫頭豐兒安慰道:“夫人別氣,是他們不識好歹。”
“說過多少次,不許叫我夫人!你也知道他們不識好歹,可是他們自己卻不知道,你曉得當年是什麽情況,就因為一個毫無用處的小丫頭,容易就要臨陣倒戈,到時候龍鈺會死,我會死,整個影殺府也會死!難不成就因為我收拾了一個毫無用處的小丫頭,我為影殺府付出的一切都不算了嗎?”
豐兒囁嚅道:“奴婢不知當年的事。”
靈舒冷冷地瞪她一眼,走了。
當年的事,的確是她把染了時疫的茶壺送進了長生堂害桃子染了疫病。但她哪裡有本事把宮裡的東西運出來,給她茶壺的是齊王府的嬤嬤,當時先王已逝,齊王和太師兩方對峙實力不相上下,而這個時候,齊王的奶母段嬤嬤找到了靈舒,說:“齊王的命脈全捏在姑娘手裡了。”
“怎麽說?”
“老婆子什麽也不懂,只知道想讓牛耕地就得給牛吃草,人打仗和牛耕地應該是一樣的。”
“嬤嬤的意思是斷了太師府兵的糧草?這個方法固然好,可是我又能做什麽?難不成我帶人去劫了太師府的糧草?”
“姑娘糊塗,有句話說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何不使莫家停止對太師府的資助呢?”
“時至今日,談何容易?”
“老奴聽說,原本莫家的態度並不分明,只是莫無晦的妹妹有一回險些害了你師妹的性命, 只是一直苦無罪證,你師父也未與莫家計較。”
“所以呢?她為什麽殺桃子?”
嬤嬤附耳與靈舒說:“因為你那位師妹是莫家的兒女,而莫家的人卻不想也不能認。”
“這……可靠嗎?”
“萬無一失,”嬤嬤說,“只要你把這帶給你那位師妹,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靈舒接過茶壺:“這是什麽,她會死嗎?”
“她死不死有什麽要緊,一個柴火妞罷了,何況她死了,莫家的把柄就在我們手裡,到時候齊王得償所願,姑娘為魏府沉冤得雪的夙願也可達成,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是師父他最恨同門相殘。”
“那又怎麽樣呢?同門相殘算什麽,你沒見過骨肉相殘麽,何況你只是給她送壺茶,喝不喝是她自己選的,死不死是她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