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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嬌桃的偽科學養成守則》七十四.命如草芥(2)
靈舒抱著茶壺癡想了很久,直到半夜才下定了決心,或許在如此大是大非面前,她師父是不會怪她的,何況,她也有一點私心,只是她的那點私心不足為外人道。只是她沒有想到,她那位師父,竟然會為了一個小丫頭去找到齊王門上討說法,當時太師府兵已經堵在城門外了,容易卻說:“放我徒弟走,殺幾太師府兵,用不著做那些斷糧草的勾當。”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可龍鈺終究是龍鈺,他分得清輕重緩急,隻好忍了,而容易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當時,龍鈺就站在城門上,左右勸他回避,怕他被亂箭所傷,可是他不肯,他說:“若這天下合該是我的,老天便不會在這裡要了我的命。”容易則帶著他影殺府的百十個奇人異士以一當十,甚至是以一當百。龍鈺既驚喜又害怕,他從來不知道這百十個藏匿在京城之中,一直被他看作是江湖流寇的一幫人竟然如此可怕。

 他隱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傳說,那是關於他的皇兄的。當年他皇兄還是太子,身負皇命出使北匈奴,不料半路遭遇了漠匪,漠匪是最凶悍的,他們就像沙漠裡的狼,一旦成為他們盯上的獵物,便絕無活下來的可能。出使的隊伍被漠匪追擊了七八裡,死的死傷的傷,就在這時出現了一位年輕人。他說:“我可以幫你們。”

 太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滾滾滾,哪裡來的小子。”

 “被漠匪盯上,你們是劫數難逃了。”那少年疏懶地揚揚嘴角,“命不久矣,還有閑情逸致耍威風,想必是個貴人。”

 “算你有些眼力。”太子說。

 “那又怎麽樣,反正快死了。”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左右隨從見不得主子受辱,強撐著短腿說,“老子少一條腿一樣打得你屁滾尿流。”

 少年揮揮手:“還是給你留一條腿吧,我走了。”

 烈烈風沙中傳來馬蹄和嘶鳴聲。

 “等等。”太子說,“你有什麽辦法?”

 少年停下來說:“你有錢嗎?”

 太子冷笑,說道:“有。三百兩夠不夠?”

 “不夠,”少年說,“五百兩。”

 太子咬咬牙說:“好,就五百兩。”又說道,“但是倘若不成,你一分錢都別想有。”

 “你還有這閑情逸致威脅我,好笑。”年輕人搖搖頭,一步三搖地走出門去。

 這裡是大漠,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鋌亡群。利鏃穿骨,驚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聲析江河,勢崩雷電。

 太子以為那少年或許有蘇秦張儀之才,有三寸不爛之舌,可以說服悍匪,卻不料屋外風沙嘶怒,刀光劍影。

 不久,少年回來,渾身是血,把一顆頭顱扔在太子面前,隻說了兩個字:“付帳。”那顆頭顱是漠匪首領的,少時,風定雲消,滿地殘屍,竟無一活口。

 太子看了少年一眼:“我身上只有三百兩銀子,還欠你二百兩,不去你跟我回京去取。”

 少年聽說他只有三百銀子,不覺皺眉,又聽他說回京去取,沉吟片刻歎口氣說道:“算了,當我日行一善,那二百兩銀子不要了。”說著就要走。

 “等等,你和我回去,我再給你五百兩銀子。”太子說,“不止有那五百銀子以後我每個月都給你五十兩,你就跟著我。”

 “跟著你?像他們似的跟著你搖尾巴汪汪叫?我看還是不必了。”少年還是走了。

 可是太子回京後始終記得那個大漠遇到的少年,再後來不知用了什麽辦法,幾經周折終於把他招進京來,幾年後太子登基成立了影殺府,那個少年以弱冠之年成為了影殺府的統領。

 多年後,同樣是這位影殺府的統領,又帶著他的百十弟兄拋顱灑血,為了他,齊王龍鈺,守住了天下。那麽不論他容易是人是鬼,不論影殺府多麽可怕,他永遠都是皇族的恩人,他在世一日,他龍鈺便不能恩將仇報。

 容易而今仿佛和梁景瀟倒過來了,也學了沒事拿著把扇子裝蒜,搖頭晃腦地滿街溜達。忽然看到街頭圍著一幫人,中間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爹和一個二十出頭的俏丫頭,容易只是看了一眼便愣住了,那丫頭和桃子太像了。可是又似乎不太像,比如桃子是不會武的,她懶惰怕吃苦,一向也不肯學功夫,而且她應該在蜀中,和楚雄那個臭小子在一起,想到這他就有點氣悶。

 只見她一身紅衣,提一杆紅纓槍,挑打揮刺虎虎生風,一場下來隻後,一抱拳,而後跟著她老爹一同討賞。那丫頭走到容易面前的時候停住了。

 難不成她認出自己了,“桃子?”

 丫頭似乎沒明白他的話,又或許因為周圍太吵她沒聽清楚,只是怔怔地看了容易半天,咧嘴笑道:“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實在沒錢也不要緊。”

 容易穿著體面,被她一說竟像是多摳門兒似的,忙拿出一小塊碎銀子扔到她的盤子裡問:“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魚生。”

 原來不是桃子,容易皺皺眉頭說:“好奇怪的名字。”

 “那你叫什麽?”魚生眨眨眼問。

 “容易。”

 “嗯,那你的名字更奇怪,嘿嘿。”魚生說著笑嘻嘻地走開了。

 容易不只是怎麽回事,或許是這丫頭和他的桃子太像了,或許是因為他太無聊,反正也閑來無事,便看看吧,他想。那魚生不愧是個賣藝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樣樣都耍得,只是多是花拳繡腿看著好看卻用處不大。如若讓桃子來練武,最多也就是練成這個模樣。

 他又不覺蹙眉,會不會就是桃子呢?這一晃好多年過去,她會不會過得不好,遇到什麽事,以至於淪落到街頭賣藝的地步?那麽她為何又不敢同自己相認呢?容易看看那老爹,不像是凶神惡煞的,不過人不可貌相,他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歎息,是非常刻意的歎息:“唉!多俊的姑娘,在這裡拋頭露面,成何體統嘛!”

 那老爹走上前把魚生往身後一擋,說道:“熊大爺,保護費我們也交了,您這又是幹什麽呀?”

 “保護費,你昨兒交的是昨兒的保護費,今兒還有今兒的保護費,趕明兒還有明兒的保護費嘛。”熊剛說。

 魚生將紅纓槍往地上一磕,罵道:“我去你的!我看你是昨兒放昨兒的狗屁,今兒放今兒的狗屁,趕明兒還繼續放狗屁!”

 熊剛不惱反猥瑣地笑起來,說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爺兒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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