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兩人從未見過這般凶惡的丫頭竟真讓她唬住了,悄沒聲地扛著刀疤臉出去,把她們反鎖在屋裡。
那老婦這才拍拍胸口說:“你這丫頭可真厲害,真不愧是個走江湖賣藝的,你也不怕將他們惹毛了。”
魚生說道:“婆婆你是大戶人家你不懂,江湖上唯這般人最見利忘義也最欺軟怕硬,你弱他就強,你若比他還厲害他就怕了,你只要捏住他的財路也就捏住他的命了,剛好我就是他們的財路,所以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
“你年紀不大卻很通透。”老婦又問,“可是他們為何抓你,可是你得罪了什麽人?”
“大概是吧。”魚生說。
“那你可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魚生猶豫了一下說:“不知道。”又說,“我原想著他們是衝著你家有錢才綁你,順便把我綁來的,不料想竟然倒過來,是綁我卻連累了你。”
“沒什麽連累不連累,我本以為你同他們是一夥的算計我老太婆,既然不是,那麽你是好心幫我在先,怨不得你。”老太說道。
“話是這麽說,終究我拖累你,且若是綁你他們必然是衝你家錢財,那麽就一定會派人給你家裡人通風報信,綁我卻不會,那就沒人知道我們在這裡了。”
魚生起身去門口看了看,簡陋的柵欄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鎖,切方才他們說“後山的狼”魚生便心裡有了計較,京畿一代有狼的山也就只有這一座。
老婦看她的模樣,說,“你若能便跑吧,反正他們要抓的是你不是我。”
魚生忙搖頭說:“那可不行,正因如此,我若跑了他們肯定會殺了你的!”
“不要緊,”老婦說,“我們被抓的時候我兒子就在附近,他發現我一直不回去肯定會派人找我,你就不用管我了。”
“那可不行,要走也是你先走,你走了再叫人來救我。”
“唉,我年紀大了跑步遠,況且爬樹翻牆的事我也做不了。”
“不用爬樹也不用翻牆。”魚生說。
“那怎麽出去?”
“走正門。”說著抽出一根鋼絲,把手伸到柵欄門外,將鎖一挑便開了,她對老婦說,“婆婆,你看見就當沒看見,千萬不能告訴我爹,誰也不能說,我不偷東西,今日是沒別的辦法了才用。”
“我曉得。”
“你快走吧,婆婆,趁我剛才把那個刀疤臉打傷了,他們這會兒肯定也沒空顧咱們。”
“既然如此,不如一起走。”老婦說。
“不行,萬一他們發現了,你走了他們也不會再去追,可是我也走了他們肯定會追上來,到時候沒準誰也跑不了。別猶豫了,你就走吧,我可還等著你回來救我呢,對了,我叫魚生,你下山了就去影殺府找一個叫容易的,他自然會來救我。”
“容易?”
“對,就是這個名,就是那兩個字,你就放心去,他知道了肯定來。”
老婦終於點點頭說:“那就這麽辦,你可要機靈點。”
魚生也點點頭,又把鎖鎖上,直到看不見那老婦的身影才安心回去坐下。
老婦人沿著山路走了不多遠,就聽見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一隊穿盔帶甲的人馬踏著黎明的晨露趕來。為首的那人卻一身常服隻用鹿皮腰封束腰,英姿颯颯,落拓如風。
老婦猶豫不定,又見他身後是原近衛副統甘革,甘革也早一步看到老婦,“太后!您怎麽在這裡!”忙下馬叩拜:“甘革向太后平安,
護衛不周求太后責罰。” 原來那老婦竟然就是當今太后,太后不受禮卻說:“我新結識一位小友,虧她護我才能逃出來,你們快些去把她救出來!倘若不能也不必向我請罰,就自裁了結了吧。”
這時那為首的男子忽然問道:“太后的那位小友是什麽模樣?什麽姓名,可是圓臉兒,穿一身赤紅衣裳。”
“正是,”太后說,“叫什麽我竟忘了問。”
男子聽罷二話不說便又上馬追過去了。
甘革臉色有些尷尬,又聽太后問那人是誰,便答道:“十二衛統領容易就是他。”又說,“他不羈慣了,太后莫怪。”
太后點點頭道:“早有耳聞,”又轉頭對甘革說,“你還在這裡愣著幹什麽,留下兩個人送我下山,其他的都是幫他!”
“兩個人太少吧,若有什麽閃失……”
“我都這樣了你還盼著我有什麽閃失!皇帝呢?連他老娘都不要了麽?”
“陛下的車轎在後面, 陛下聽說太后不妥硬是要上來,眾臣們恐夜寒露重,又想著陛下擔心太后心切……”
太后不耐煩地揮手道:“你快別嘮叨了,快去吧。就聽我的。”甘革這才上馬帶著人追趕著容易去了。
魚生被關在柴房裡,原本她並不覺得如何,可回頭一想若那刀疤臉反醒過來只怕會來找算她,便是不要她的命也要讓她脫層皮,她預料的不錯,那刀疤臉果然醒了,且一醒過來就瘋了似的向柴房殺來。
刀疤臉因傷得重不得動彈,便指揮著那瘦賊開柴門,那四方賊不分青紅皂白,拎起魚生就向外走,魚生仗著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要掙扎,結果反而又被五花大綁扔進了麻袋裡。
魚生最討厭的就是麻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一看見麻袋就渾身難受,就憋的喘不過氣來。突然聽到外面一聲令下:“把她扔水裡去。”山澗的水本就刺骨,何況又是清晨,冰冷的山泉水就像是成千上萬的針扎進人的骨頭裡。而魚生縱然水性再好,此時此刻也是無濟於事。
她的腿鑽心的疼,腦子卻仿佛很清明,她看見不遠處的穿上有一個熟悉又挺拔的身影,不知怎的只是看著她就很想哭。她想向他求救,可是她說不出話,她揮手卻發現自己沒有手,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從懸崖上跌下來,手腳都斷了,所以她不能動。這時一個雪白紗衣的女人挽住他的手,兩個人並肩走了。她扯著喉嚨大哭,可是還是沒有聲音,他也沒有回頭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