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這裡並不熟悉,也難怪如此。”陽寒麝說著,自行在前引路;朱雪丹則俏臉微赧,羞答答的跟在後面,距離著陽寒麝約莫四五步的安全距離——雖未見過幾次面,但朱雪丹已經敏感的發現,陽寒麝並不喜歡他人距離他太近,她心中對陽寒麝有好感,自然不會去做讓他討厭的事情。
陽寒麝雖行走於前,余光卻一直瞥著其身後那個瘦弱的惹人憐愛的影子。一些日子不見,她又清減了些,不過眼神中的堅定倒是較之前多了幾分,也不知是不是好事。像她這樣的女子,天生該是受人寵愛、被捧在掌心之中的,可誰知,竟是經歷了那樣多的波折,至今都沒有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來蘭陵,對這邊可是習慣?”一念及此,陽寒麝的心都忍不住柔軟下來,微微低了聲音、輕了語氣的這般問道。
朱雪丹愣了一下,約莫是沒想到陽寒麝會主動與她說話;她本來這一路都在想如何找到話題來化解這尷尬的氣氛,可誰知陽寒麝竟是先開口了,她連忙頷首,眉目間已經有了春風般的溫暖,“蘭陵的氣候很好,並非盛京那般嚴寒,這裡儼然已經是春日了。”
“嗯。”陽寒麝這般答應一聲,便不再開口;朱雪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快走兩步與陽寒麝同行,依舊與他保持一段橫向距離,這才又道,“大皇子此番出戰,一切可是順利?”
朱雪丹這一問,可是將陽寒麝的思緒拉去好遠;他忽的便念起在閩國刺探敵情之時,被殷國水兵埋伏,他抱著朱雪槿棄船逃亡的前一刻,朱雪槿那爬滿淚痕又愧疚的臉,以及自己的那句“抱緊我,別死在這裡”。
朱雪丹等了半天,等不到陽寒麝的回應,微微側頭望著他時,發現他眼神有些呆滯,似是在回憶著什麽。朱雪丹又輕輕的喚了聲他的名字,他方才反應過來,斂了眉頭道,“順利並非是好事,有些時候,不經歷些挫折,無法得到成長。最後的結果是我們奪回一城,且解救了閩國的危機,這比一切都重要。”
“大皇子說的在理,”朱雪丹附和著,“年紀輕輕,身上便有如此赫赫軍功,大皇子日後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陽寒麝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忽的露出一個滿是嘲諷之意的笑容,弄得朱雪丹呆愣的同時,他再度開了口,“是否真能如此,還需要多少人的努力和多少的機遇。不過……也好,我決不放棄。”
“雪丹會一直站在大皇子這方,”朱雪丹說著,忽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臉色驀地通紅,燒的她趕緊低下頭,尷尬的換了話題,“這裡距離將軍府還有多遠的距離?”
陽寒麝望著一側羞羞答答的朱雪丹,嘴角不經意間扯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後道,“再過一座橋,便到了。”
而此時將軍府的大門口,朱烈正焦急的四下望著;他本從榮耀處歸來,想帶著朱雪丹熟悉一下夏國王宮,後出去選覲見的新衣裳;可誰知到了朱雪丹的房間之時,發現她已經不在,四下詢問無果,唯獨站在將軍府大門口,先四下張望,待巡邏的侍衛經過,再作細問。
不過尚未等到巡邏士兵,已經看到了陽寒麝與朱雪丹兩個的身影,愈發近了之後,他才帶著些訝異的對著陽寒麝拱手行禮,後與朱雪丹一道恭送陽寒麝離去。眼見著自家姑娘含情脈脈的目送陽寒麝的背影,朱烈也不傻,自是讀懂了其中涵義,便笑著拍了拍朱雪丹的肩膀,低聲道,“大皇子性子怪異,
又冷漠,想不到竟會親自來尋我丹兒。” 朱雪丹臉色再度一紅,搖頭道,“爹誤會了,是女兒於宮中行走之時迷了路,巧遇大皇子,大皇子才將女兒帶回來的,與爹想的完全不同。”
“與我想的完全不同?我是怎麽想的?”朱烈微微一抬眉頭,倒是逗起朱雪丹來。
朱雪丹別過臉去,雙手攪著絹帕,輕聲道,“爹就會笑話女兒,女兒不說了。”
“好好好,我們做正經的去,”朱烈偷偷笑了笑,後自行走在前面,又道,“過幾日蜀國皇太子到了,又因我等的謝師宴,怕是要一起進行,我得帶你出去做覲見的衣裳才是,總不能怠慢了夏王。”
“那雪槿呢?”朱雪丹跟在朱烈身後, 倒是也擔心朱雪槿的事情,“她一直忙著,不如我也幫她試試布料和顏色,就省的還要她出宮跑一趟了。”
“槿兒的,夫人已經備好,無論雪槿回家與否,夫人年年都要差人為她做新衣裳的。”朱烈說著說著,忽的發覺失言,忙又道,“日後我也會多番囑咐夫人,也為丹兒你多做些衣裳備著。好歹也快到了出嫁之齡,要好生打扮打扮才成。”
朱雪丹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不那麽落寞,接話道,“女兒不嫁,一輩子侍奉爹與母親就好。”
“看剛剛大皇子的模樣,想來就算丹兒不想嫁,大皇子也不會點頭。”朱烈說著,偷偷觀察著朱雪丹的表情;他一雙眼睛倒是看的透徹,八皇子陽和煦喜歡朱雪槿,盡管朱雪槿心跡並不明了;但大皇子陽寒麝與朱雪丹這一對,他火眼金睛,該是沒有看錯——這一次邀請朱王氏與朱雪丹前來的,正是敬妃親自為之,或許過去那些仇恨,經歷了這麽久,她終究也要放下。若真是這般的話,陽寒麝與朱雪丹這一對,在朱烈看來,便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怎麽又扯上大皇子了,爹也真是的,”朱雪丹嬌嗔的望著朱烈,搖頭道,“女兒與大皇子當真只是君子之交,爹莫要誤會太深……若讓他人聽到,不知又要怎樣想女兒了。”
這個他人,最有可能說的就是朱王氏。一念及此,朱烈臉色都變了,連連附和道,“好好好,丹兒不讓說,我便不說。經過這一次與殷國水兵的交戰,我倒是能看得出,這大皇子的確是有著卓越的軍事才能,而且敢於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