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陽和煦幾個在將軍府的時候,朱王氏便聽其說過,他有一嫡妹,同為夏王后所出,正是剛剛朱烈口中的三公主陽懿楠。所以在聽到朱烈這番話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朱雪槿可是她的心頭肉,她要是鬧出什麽三長兩短的,自己都覺得沒了日後,不想活了。
“夫人莫要焦急,聽我道來,”朱烈一面在前引路,一面對朱王氏接著道,“我們此番前行閩國,攻打殷國,路上曾救下一少女,機緣巧合,那少女正是昔日閩國神醫薛明世之女南燭,且南燭與槿兒一見如故,一直相伴左右。此次三公主怪病,夏國太醫院窮盡上下皆毫無頭緒,夏王與王后唯獨請南燭出面親自照顧,雪槿便也跟著留在了昭陽宮,這才沒有出來迎接你的到來。”
“原來你們此番出兵還有這等奇遇,”朱王氏說著,懸著的那顆心倒是放下了,“不過倒也真的怪了,之前也沒聽聞八皇子說三公主有什麽病疾,怎的忽然就病倒了,且太醫們皆束手無策?”
“南燭給出的解釋,是憂鬱成疾,唉,”朱烈搖頭,歎了口氣,又道,“其實……三公主一直心系心悅,如今病倒的又何止三公主一人,心悅他也……”
朱烈連連搖頭,朱王氏忽的停住了腳步,半天反應不過來;朱烈見了,唯有同樣停下腳步,等著半晌之後,朱王氏才開口道,“將軍的意思是,榮將軍的次子心悅,染了相同的疾病?”
“嗯,”朱烈頷首,又道,“心悅已經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幾日,榮兄一直陪在他身旁照顧,也不知道心悅能不能挺過去這個坎兒了。”
“榮府這到底是怎麽了,”朱王氏拚命搖頭,語氣之中滿是同情之意,“天瑞已是仙逝,又輪到心悅……不過將軍你剛剛不是說過,那個南燭姑娘是薛神醫之女,她應該有辦法能夠起死回生。”
“若南燭擁有起死回生之術,天瑞也不會枉死了,”朱烈歎著氣,負手走在前頭,“神醫也是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如今榮兄這邊亂作一團,我盡量安慰榮兄,至於榮兄夫人,就要靠夫人你的能力了。”
“三公主和心悅,就像是當年的我們,”朱王氏此時此刻,當真是感慨良多,“只不過我們總算有了結局,但他二人,就不知道會如何了。若連命都不保,唉,也當真是令人扼腕。”
朱雪丹靜靜的跟在朱烈與朱王氏身後,從頭到尾沒有多插一句話,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般。不過她模樣畢竟出眾,往將軍府的這一路,吸引了不少豔羨的目光。總算抵達將軍府,管家安排好朱王氏與朱雪丹的行李之後,朱王氏便前往將軍夫人住所,朱烈馬不停蹄的趕往榮耀與榮心悅所在之處,偌大個將軍府,如今空余朱雪丹一個。
朱雪丹望著銅鏡之中的自己,不願顧影自憐。她移開目光,望著窗外,蘭陵的天氣較盛京來說要好太多,與其在此處發呆,不如出去走走——她倒是真的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之前陽寒麝打朱府離去的急,她甚至來不及道別。如今身在夏國的王宮之中,她倒是真的想再見陽寒麝一面。那日於樹下,陽寒麝高高揚起大氅為她擋雪的一幕,總是出現在她的夢中,而陽寒麝那頂著皚皚白雪的頭,沾著點點雪花的眉毛與睫毛,還有那堅毅又英俊的側臉,也一直讓她難以忘懷。
“雪會縮小成冰,冰會融化成水,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煩擾皆是如此,我們必須學會自己克服。”
就是這句話,
每每午夜夢回,每每遇到挫折,朱雪丹隻想著陽寒麝的這一句,便覺渾身又充滿了力量。這般念著的工夫,朱雪丹已經單人出了將軍府,於偌大的夏王宮之中毫無目的的遊走;偶爾有路過的侍衛詢問,她便亮出朱烈給她的令牌,這一路就暢通無阻了。 不過暢通無阻也不是什麽好事,很快的,她便發現自己迷了路;而且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更不知道該向何處而行,這附近似乎是個很大的花園,不過時令初春,也並無什麽妃子於此處悠閑散步——雖然對於盛京來說, 這裡氣候已經足夠溫暖,但對於常年居於宮中的妃子來講,這樣的天氣還是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宮中便是,花園顯得無比的蕭條。
沒有任何人經過,就連侍衛都無,朱雪丹開始有些慌了。她左右望望,這裡四下布局皆差不多,羊腸小路,蜿蜒回廊,亭台樓閣,弄得她眼花繚亂。朱雪丹平心靜氣,沿著小路走了幾回,可不是到了新的不知名地點,就是繞來繞去又繞了回來;半個時辰的工夫過去,她依舊在這裡,鬼打牆一般的根本走不出去了。
朱雪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汗,如果過一會兒她再不回去,被朱王氏發現,定又要以此為文章,找她的麻煩了。正急的不知所措的工夫,一個聲音響在她身後不遠處。
“是你?”
這本來帶著些冰冷的聲音,如今聽在朱雪丹耳中,猶如天籟,帶著她日夜思念的意味;朱雪丹驚喜的回頭一瞧,果不其然,她沒有聽錯,陽寒麝那高大的身影已經逐漸向她而來。許久未見,陽寒麝似乎清瘦了幾分,或許這趟往閩國而行,路上他受了不少苦吧。念及此,朱雪丹倒是有些心疼的先福身請安,後對陽寒麝道,“這些日子,大皇子過的可好?”
“還是老樣子,”陽寒麝於此處再見朱雪丹,倒也是帶著幾分訝異,還有一點他自己都未發現的驚喜,“你怎生在此處?”
“雪丹與母親受夏王之邀來到蘭陵,母親與爹都有事情纏身,雪槿也不在。雪丹就想著,出來走走,誰知……”朱雪丹臉頰微微一紅,聲音低了一度道,“竟迷路了。”